“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帮到你。只能出此下策,我愿意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娶你为妻,一生敬你爱你尊你。” 说到这,杨慎怕苏意凝觉得自己是趁人之危,立刻又补充道:“能娶到你,是我年少时的梦想,希望二妹妹能明白我的心意,我绝非信口雌黄三心二意之人。” 说完,杨慎朝着苏意凝深深一揖,躬下去的腰,许久都没有抬起。 苏意凝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半点也没有犹豫:“不必了,二哥哥,谢谢你的好意,我已经想好了,会请贵妃娘娘做主,自立女户,此生不嫁人了。” 说完,她没再给杨慎说话的机会,转身便离开了。 苏意凝的脚还未踏进自己的院子,苏意韵的声音便从里头传了出来:“他找你说什么?可是想娶你?” 苏意韵风风火火,一边从屋里往外走,一面问她。 苏意凝摇了摇头,隐瞒了杨慎的话:“没有,大姐姐你别瞎说了。” 她心里很清楚,她跟杨慎是没有可能的。而杨慎今日会来,想求娶的她心恐怕不会比他的懊悔之心多。 他或许只是,懊悔自己昨晚轻易就动摇了,放弃了她。 也或许他真的不在意自己是否失贞,可真心总是在变的,承诺转瞬即逝,苏意凝不想赌一个未知。 而且,若真如他所说真心求娶,怎么没带聘礼来?也没请个冰人来? 听到她这么说,苏意韵失望地瘪了瘪嘴,转身又回了屋里,坐在了苏意凝的罗汉榻上,盘着腿吃西瓜。 苏意凝心事重重地看着没心没肺的长姐,无奈地笑了笑。 “长姐今日怎么回来了?” 苏意韵吐了一口西瓜籽,朝她扬了扬眉:“我同威北侯府已经协议好了,等再过些日子,兄长的事情查清楚了,我和世子便寻个由头和离了。” “他们原是要休妻,我不乐意,直截了当告诉他们,我苏意韵的世界里,就没有被人抛弃这个选项。他们要真敢休妻,我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便去敲登闻鼓告御状,将他们威北侯府那点阴私全抖出来,鱼死网破!” 大宅院里谁还没点阴私之事不想被外人知道呢,威北侯府定然也是有的,不过苏意韵确实也并不知道,她只是耍了个聪明,诈他们的。 “他们吓坏了,什么都答应我了,还答应了帮我查查当年跟在兄长身边那个书童,是否还有亲友在世。” 一面说着,苏意韵一面从木匣子里往外头掏田产铺面地契。 “这些是我的嫁妆,我怕放我这不安全,放你那吧。再有就是威北侯府答应了和离会给我一些庄子和铺面还有仆役,改日我一并叫人送来给你。” 他们姐妹俩因为要查苏家大郎的死因,从未像此刻这么团结过。 苏意凝将她拿出来的东西一一收起。 动作之间,她凑到了苏意韵身边,脖颈处那枚小舟,也被苏意韵看见了。 她直接一把摁住了苏意凝的肩膀,大声道:“妹妹,你怎么脖子上有一个吻痕?” 苏意凝下意识地就往后退,捂住了自己的脖颈。 苏意韵的手还在她的肩头,两人这么一拉扯,她单薄的夏裙领口被苏意韵扯开,半个肩头都露在了外面。 香腮云肩,肌肤胜雪。 雪地里,绽放着朵朵红梅。
第26章 “这是什么?”苏意凝刚想拉上衣服走远一点, 苏意韵拉着她的胳膊不放。 昨晚苏意凝是昏迷着被女使伺候着沐浴更衣的,她自己也没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这些痕迹。 此刻顺着苏意韵的视线往下看,她心里头微微一颤, 连忙就要将衣服拉起来。 “谁弄的?”苏意韵又问了一声。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苏意凝的领口被苏意韵拉扯着,肌肤露在外头,上面深深浅浅的交缠着不少红痕。 似扁舟, 似弯月, 似星星点点。 苏意韵毕竟已为人妇多年,对这些事情,哪里还有什么不懂的, 只一眼她便认出了这些红痕是怎么造成的。 她虽然对苏意凝并没有那么深的感情, 两姐妹自小并不在一处长大,情分上也有些单薄,但毕竟是她的嫡亲妹妹, 看见这些东西,苏意韵哪里还能坐得住。 她松开了苏意凝的手臂,慌得连鞋子都没穿, 直接从罗汉榻上跳了下去, 小跑着跑到房门口, 砰得一下将房门关了起来。 “我的天啊, 这是什么啊,苏意凝,你胆子也太大了!” 苏意凝还未从刚刚的冲击中缓过神来,知晓昨晚发生了什么是一回事, 再次亲眼瞧见那些痕迹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衣领,有些局促不安地看向苏意韵。 被家里嘴巴最大的人知道了这事, 可不是什么好事。 另一边,苏意韵也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拍着胸脯,给自己做安抚。 “你胆子真大!”苏意韵又走回了罗汉榻旁,朝着苏意凝的脸左看右看,突然,噗嗤一笑,“我说你怎么次次相看都不中,原来是早已经有苗头了。” “是哪家的?你别是被人骗了身子吧。要我说,这人不怎么样,你千万别嫁了,还未来提亲就如此狂浪,这明显就是不尊重你。” 苏意凝怕她误会,但更怕她知晓内情,她这个炮仗脾气,真知晓了少不得又要闹上一闹了。 “不是的,大姐姐,你别说了。”她犹豫不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只能先安抚住苏意韵。 但她这话,却让苏意韵误会,她忽然竖起了耳朵,一副既震惊又兴奋的模样:“不是世家子弟?寒门?书生?你该不会是养了个面首吧,连我都不敢的事情,你可真厉害。” “不过转念想想也不错,嫁人实在也没什么好的,不如找个知冷知热的俊俏少年。” 苏意韵很快就做好了心理建设,甚至开始猜测苏意凝看上的人,会是什么样子的。她蹭的一下,又坐到了罗汉榻上,一面拿眼睛意有所指地扫着苏意凝的领口,一面盘算着,等自己同那威北侯府的狗世子和离,她得多养几个面首,才不算亏待了自己。 苏意凝快被苏意韵的脑回路给无语死了,她微微叹了口气,朝着她摇头:“大姐姐你别猜了,我也不会同你说他是谁的。” “你还怕我说出去不成,你姐姐我口风严着呢!”苏意韵翻了个白眼。 她口风严不严,整个忠勤伯府的人,恐怕都知道。一件事情,但凡落进了苏意韵的耳中,那便再也不是什么隐私秘密了,得叫公开秘密。 见苏意凝死活不肯说,苏意韵兴致也低了下来,又坐了一会吃了两块西瓜,蔫蔫地回了自己院子。 晚饭时,苏意韵思来想去,觉得这事挺严重,连素日里最爱喝的藕粉莲子汤都不喝了。出门去找谢安宁了。 酒楼雅间内,两人凑到了一块,额头抵着额头,压低着声音,互相交换信息。 “我哥今日又同我母亲吵架了,我母亲回府后找茬儿,将我父亲新纳的妾室给发卖了,如今我父亲母亲也吵起来了。” 谢安宁一脸的愁苦。 苏意韵也愁苦:”你那个木头兄长,到底行不行,到底还想不想娶我妹妹,再不行动可就连我妹妹的衣角都碰不到了。” “她近日,好像养了个情人,窝着藏着,不让我知道呢!” 她这么一说,谢安宁愁苦的脸更愁苦了,她恨铁不成钢:“鬼知道他天天在忙什么啊,今日下午莫名其妙回府同我母亲发了好一通脾气,然后就进宫了,到现在也没回来。” 苏意韵摇了摇头,叹气:“看来他俩是真没缘分,咱俩也别费劲了。强扭的瓜果然不甜。” “而且你那个母亲对我们苏家有偏见,我还不放心我妹妹嫁过去呢!” 对于这一点,谢安宁无话可说,只能叹气。 两人就着一盏茶,叹气了半个多时辰,又各自回了府。 夜幕低垂,繁星当空,谢誉的马车才从宫门口驶出。他趴在马车里的软垫上,脱了外衫,任由随从用干净的素帕替他擦拭着后背的伤痕。 “世子爷,您这腿伤还未好,为何不再等等,这又添新伤了。” 随从一边将染了血的帕子丢在一边,一边抱怨。 谢誉扭过脸,睨了他一眼。 “我怕来不及。” 这种事情,不趁热打铁,还等一等?等什么?等喜帖送到永安侯府来吗? 谢誉没再继续说话,趴在软垫上,吸了一口凉气,平复了一会儿心情。他就是等得太久了,总是困在从前被退婚的事情里,反复纠结犹豫自我拉扯。 其实现在想想,他何必想那么多,既然心里放不下,那便该去争取。等待,只会让心愿落空。 想到这,谢誉忽然觉得,今天的伤没白受。 随从已经用剪刀剪开了谢誉身上的里衣,碎布料粘着模糊的血肉,拉扯之间,钻心的疼。 他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但低头看自家主子时,却见谢誉眉头都没皱一下,正握着苏姑娘昨晚落在马车上的那支白玉簪子,看得出神。 随从一脸不忍地看着谢誉血肉模糊的后背,叹了口气,将金创药洒在了上面。 “贵妃娘娘下手,真的一点情面也没留。”他忍不住地感叹。 谢誉回眸,看他,目光幽深:“这是我该受的,有什么好委屈的?” 因为他是永安侯府的世子,又得隆顺帝的器重,平日里又与三皇子交好。贵妃下手还是留了情面的,若是旁人,大概已经没命了。 “那世子爷,贵妃答应了吗?”随从将金创药洒好,简单擦拭了一下他后背被污血染过的地方,又虚虚给他盖了一层薄衣。 谢誉方才还镇定自若的脸,忽然就变了颜色,换上了一副忧郁之色。 “没。”他的语气很弱,带着失落。 原本他是打算明日再进宫的,但中午时他母亲忽然召他回府用膳。他一进门,便看见了明家大姑娘明淑。 上次也是如此,诓骗他去了如意斋,还不凑巧叫苏意凝撞见了,惹她生气揶揄自己,那日同他说话都夹枪带棒的。 想到他母亲平日里的所作所为,谢誉发了好大一通火,紧接着就进了宫。再拖下去,他等不急的。 内忧外患,苏意凝那边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杨慎,他府中有个爱作妖的母亲,再等下去,才是真的没有希望了。 于是他便进宫同贵妃娘娘将昨夜之事说了个清楚,并直言要求娶苏意凝,请贵妃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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