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昨日刚吐过血,方均贺的声音有些没底气,说完这话身形晃了晃。 宁王见状,赶忙让人搬了张椅子过来。 “方大人是朝中重臣,朝堂上还要仰仗您,万要保重身体才是。” 方均贺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臣老了,如今连最宠爱的儿子都保不住,让他惨死,在抓住凶徒为我儿报仇之前,朝堂之事怕是有心无力。” 说罢以袖掩唇咳嗽几声。 宁王闻言大惊。 他外祖家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如今唯一的依仗便是方均贺。 若是他撒手不管,那自己丢的就不仅仅是皇位,恐怕李密和李逸都不会放过他。 于是他赶紧对半趴在地上的许顺道:“方大人已经来了,你还不速速招来!” 许顺艰难抬头,看向坐在左侧的方均贺,挤出一个笑。 “是,王爷,小人这就招。” 他将头转向顾曜,眼底带着细碎的光。 “将军见谅,属下实在别无选择。” “军中王参军昨夜突然将属下擒住,以偷盗同袍银饷的罪名,不由分说将属下押送至宫中,严刑拷打,逼迫属下诬陷顾小姐杀人。” 许顺突然愤愤转头,颤抖着手指指向方均贺。 方均贺原本笃定的脸瞬间僵住,片刻便阴云密布,眼神阴沉的看着他。 许顺并不怕他,急切的喘息几下接着道。 “属下不从,丞相便命人打断了属下的双腿,还威胁若是不照他们说的做,便将同在军营的哥哥一起治罪。” “属下虽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兵卒,可从小爹娘便告诉我与哥哥,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顾小姐救了属下一条命,便是哥哥也不会同意属下背叛小姐。” 说罢,他朝龙椅上的宁王用力磕了两个头。 “小人愿以死明志,方统领确实不是小姐所杀,请王爷明鉴!” 许顺原本被冲干净的额头再次流出鲜血,稚嫩的脸上带着坚毅。 他朝顾曜道:“请将军代小人转告顾小姐,她对小顺的恩情这辈子还不了了,若有来世,小顺定为小姐做牛做马,以报大恩。” 说罢一个用力,一抹鲜血从口中流了出来。 顾曜预感不好,赶忙掰开他的嘴,却已经晚了。 许顺的嘴里血肉模糊,舌头已经咬断大半。 也不知是不是疼的,他眼角流出一行泪,嘴角却带着笑。 许顺嘴角动了动,还想说些什么,却只发出啊啊的声音。 顾曜闭上眼,心底的愤怒如同岩浆翻涌。 他将还架着许顺的两个禁卫军掀开,小心翼翼的将许顺抱起。 杀气腾腾的看向方均贺和宁王。 “这笔账,本将记下了!” 他本还念在先帝的情分上,不想对宁王下死手。 毕竟先帝本就子嗣不丰。 他想着待来日将宁王拉下马后,便求皇上饶过他的死罪,圈进也好流放也罢,总归能留着条命便是好的。 可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向来光明磊落的先帝,竟会生出如此暴虐又心胸狭隘的儿子。 顾曜眯了眯眼,抱着许顺,也不顾门口护卫的阻拦,一脚一个将他们踹翻便出了宫。 宁王被他这嚣张的态度气了个倒仰。 “好,好一个顾曜!” 他也不是个没脑子的,知道若是单靠方丞相扶持,反而会处处受到辖制。 本还想拉拢顾曜上他的船,谁知这人竟如此不知好歹,不过是一个不能传宗接代的孙女,居然为了她敢跟自己翻脸。 “既然你给脸不要脸,就别怪本王心狠手辣!”宁王捏着手中的酒杯,脸上狰狞一片。 方均贺像是没听到顾曜临走前的狠话,他靠在椅背上,半阖双目,手指轻轻点在扶手上。 这一局是他输了。 他没想到镇北军中,便是一个小兵也能有如此骨气。 不仅让他输了棋局,便是好不容易安插在军中的棋子也已经暴露。 方均贺深深的叹了口气。 说起来确实是他冒进了,主要是通儿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一时乱了心神。 “顾曜此人向来刚硬,经此一事怕是对王爷厌恶至极,既然如此……” 方均贺扯了扯有些苍白的嘴角。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虽说将军府内向来没什么争斗,可是人心难测,谁知道前几日的刺客是不是他们自家人趁乱浑水摸鱼,想要铲除异己。” “王爷还是派人查清楚为好。” 宁王闻言眼神闪烁:“丞相说的是,顾将军整日为国奔波,怕是也没时间管理将军府,既然如此……” 宁王露出一个凶残的笑:“便由本王代劳吧!” 顾曜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此刻将浑身是血的许顺带回晟王府,便让人赶快去将顾南烟找来。 顾南烟正在陪刘氏说话,听说顾曜找她还有些奇怪。 他今早刚回了将军府,这才两个时辰怎么又回来了? 顾南烟跟着传信的人到了前院,看到躺在那里奄奄一息的许顺时,瞳孔一缩。 也顾不得问事情原委,迅速查看他的伤势。 许顺全身都是伤,除了刀伤烫伤,腋下还被生生剜去一块肉。 细看之下,竟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就连她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都心生胆寒。 他的两条腿严重扭曲,腿骨被敲成几节,右腿还有断骨刺穿皮肉。 然而最严重的却是他的舌头。 许顺的舌头耷拉在嘴外,已然断了大半,便是顾南烟能给他接上,恐怕也不能像普通人一般口齿伶俐。 何况在这个医疗条件不足的古代,根本没有做手术时常用的器具。 便是她的商城有这些东西,如今也没有支撑手术器械运作的电力! 而且许顺失血过多情况紧急,已经来不及布置好手术室。 顾南烟紧皱着眉头,见他口中还在不停流血,赶忙将他侧过身,以免血液进入肺部导致窒息。 此时她也不怕空间的事暴露,用袖子遮掩,迅速从空间拿出几卷医用纱布,塞进许顺的口中压迫止血。 陶管家在顾曜进门的时候便命人将最近的客房清理出来。 此时顾南烟已经做好初步清创,便让小厮把他抬进客房中。 她将众人关在门外,一脸凝重的打开商城,从里面买了套一次性缝合包。 用酒精将手上消毒,又套上无菌衣,顾南烟开始仔细的给许顺缝合伤口。 由于伤的是舌头,四周光线又不足,因此她此时很是费力,不过一会的功夫,额角便沁出一层汗珠。 李逸得到消息的时候,刚好在回府的路上。 此刻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正坐在前厅,一脸凝重的望向顾南烟的方向。 半晌幽幽的叹出一口气。 这丫头表面看起来没心没肺,实际却最是重情义,若是得知许顺是遭了她的连累,还不知要如何自责。 “事情到了这一步,宁王怕是会破罐破摔,你我还要提早做好准备才是。” 万幸的是,通过这次的事,宁王不仅没讨到好,反而暴露了他们在军中安插的细作。 他也没想到,一向沉稳的方均贺居然走了这么一步臭棋,想来是被儿子的死刺激到了。 ——————题外话—————— 五更之第五更,朕已被掏空_(:з」∠)_嘤嘤嘤
第78章 天雷首现 晚饭过后,顾南烟终于走出客房。 她捏了捏鼻梁,脸上带着疲倦。 让白芷留下照顾许顺,顾南烟找上了顾曜。 听完前因后果,顾南烟沉默片刻,便一言不发的回了栖凤阁。 躺在床上,顾南烟打开商城,看着上面的价格蹙紧了眉头。 顾曜本以为,以孙女如今的脾气定会大闹一场,反正他们跟宁王撕破了脸,顾曜也不怕孙女做什么。 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顾南烟从那天起,一连几日没出过府,除了给许顺换药的时候会出现在前院,其余时间都一个人呆在房间里。 期间只找过郑铁生,给了他一张图纸,便又将自己关起来。 顾曜觉得孙女的反应不对,担心她出事,便问郑铁生顾南烟跟他说了什么。 “南丫头只让我帮她打造一些东西,其余什么都没说。” 说罢郑铁生从怀中掏出一张纸。 顾曜接过一看,上面画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铁罐子,罐子上凹凸不平。 罐子上方是一个大概一指宽的弯头铁片,铁片和罐子之间用一根细针连在一起。 顾曜看的一头雾水,搞不明白孙女要这东西做什么。 郑铁生也看不明白,不过他没多问,只照着顾南烟跟他描述的做。 这东西并不难,郑铁生只花了大半日就出了两个样品。 顾南烟谢过他后,拿着两个铁罐子又回了屋。 两刻钟后,便独自一人出了晟王府,往城郊而去。 当天下午,京城中传出一个骇人听闻的流言。 说城郊荒野外降下天雷,将地面劈出两个半人高的深坑,声音之大便是五里之外都能听见动静。 想到流言传出的那天,正巧就是顾南烟出府的日子。 郑铁生总觉的天雷的事跟她脱不了关系。 许顺的伤恢复的不错,已经能吃些容易吞咽的流食。 腿上被顾南烟抹上一层厚厚的石膏,再过半个月便能拆线。 被李逸从军中带回来照顾许顺的窦毕,整日两眼冒光的盯着他的腿看,恨不得立刻拆了石膏看看伤口的复原程度。 只是他一把老骨头,经不起顾南烟再扔一次,所以即便心里好奇的很,也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有了窦毕帮许顺换药,顾南烟时间便多了起来。 将郑铁生交给她的二十几个铁罐子装满火药,放在特制的箱子里,顾南烟吐出一口气。 商城中手雷价格太高,一颗要一万多两银子,她手中的银钱根本不够。 可击针和小雷管这种东西却便宜的很。 于是她便让郑铁生帮她打造出外壳,并让白芍去药店买了些硫磺和硝石。 样品做好当天,她便去城郊试了试,威力虽然比现代弱了些,可在这个冷兵器时代,却是无法抵挡的利器。 刘氏自从有了婆子伺候,整日闲的浑身不舒服,便跟崔姨娘学起了种花。 李密正在院子里晒太阳,见到顾南烟跟着刘氏一起过来还挺惊讶。 这丫头在屋里憋了好几日,也不知在干嘛,今日难得见到她露面。 崔姨娘跟刘氏讲种花的诀窍,刘氏拉着顾南烟旁听,只是她一向不耐烦这些花草,不一会便听的直打盹。 李密见她脑瓜子一点一点,乐的不行。 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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