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葬岗的尸体查过了?”男子冷声问道。 “当夜咱们的人就守在『乱』葬岗。蒋府确实运了尸首来, 但是我们查过了,不是庖嬷嬷。”下人立刻回复道:“少爷,那庖嬷嬷到底死没死?” 男子厌烦地皱起了眉头:“吴亮, 你们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妥。” 吴亮连忙哈腰点头地赔不是,语气里有十分惶恐。 “曼娘不用管她。不管早晚, 她难逃一死。”男子冷漠道:“至于庖嬷嬷 ”男子再一次皱起了眉头:“她知道的太多, 不能留。既然不能确定她是不是活着, 那就再探虚实, 格杀勿论。” 他说“格杀勿论”这四个字时,语调波澜不惊,冷静得不像是在处理一条人命。这冷漠让跟他多时的吴亮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他不敢让这个少爷看出来,猛地点头来掩饰自己的惊惧。 “蒋府还有什么特殊之事?”男子继续问道。 吴亮想了想才道:“倒也寻常,就是巾帼蒋府来的人,说要多住上几天。据说是两边的姑娘投了缘。” 男子冷笑一声:“就蒋嘉日和蒋嘉月这样的人,也会有人跟她们投缘?呵。”他说话时,看着定北蒋府的眸中有不加掩饰的厌恶和贪婪。这两种眼神在他眼睛里交织在一起,宛若盯着猎物的毒蛇,让人如坠冰窟般生惧。 “巾帼蒋府的人既然要在定北城多留几日,那也正好。你去娘子村吩咐一声,这一次的货在都城折了大半,是从建水州补齐的。趁他们不在,好好安排。”男子说到此事,漫不经心地拍了拍手,走回了房内。 “行了,让他们布膳吧。”男子在桌前坐定,手中把玩着两个玉石的滚球。吴亮连忙吩咐店小二布膳,跟来布菜的是个花枝招展的中年女人,她还带了两个楚楚可怜的小姑娘来。 “哟,吴爷。”中年女人谄笑着示意两个小姑娘一左一右坐在他的身边,小姑娘脸『色』通红,怯怯地看着他。男子抬头看了中年女人一眼,中年女人就识相地退了出去,犹如脚底抹油一般,竟是不愿多停留一会儿。 男子神『色』温和,朝小姑娘们颔首而笑:“不用怕,不过与我吃顿饭罢了。” 吴亮低着头将自己缩在角落的阴影里,他听少爷声音温润如水,这一室温声细语里,在男子手中相互摩擦的玉球发出骨碌碌的声音,才显得刺耳而又突兀。 * 尽管出了『妇』人身死的事,蒋府还是一如既往的井井有条。嘉兰带着嘉竹在嘉日和嘉月的院子里做客,嘉竹在院子里『操』练,嘉日坐在屋檐下打着璎珞看她,嘉月和嘉竹就坐在一旁下棋。 嘉月棋风锐意进取,时时有破釜沉舟、放手一搏之势。嘉兰的棋风则沉着冷静,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嘉月被她的稳健缠绕得有些烦躁,索『性』不再全身心地下棋,转而跟她聊起天来:“你们多留几日,是因为那天晚上出的事吧?” “嗯,不可说。”嘉兰点头,直接也把嘉月后半句话堵了。 嘉月也不知哪来的气,再一次怒起攻势,吞了嘉兰大块棋子。这让嘉月心中稍微舒坦了点,她也有闲心调侃道:“你这可也太保守了。”她指了指棋盘,亦另有所指。 嘉兰朝她笑了笑,落了枚黑子,问道:“那日还没来得及问你,哥哥们有人丢过贴身的传家玉佩吗?” 嘉月奇怪地看她一眼,理所当然道:“当然没有,这玉佩哥哥们都是贴身带着的。若是这都能丢,那也早被人取了项上人头了。”她又支起身子好奇地看着嘉兰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赖家诬陷我大哥哥的时候,拿出了定北蒋府的传家玉佩来做信物。可是辨不出这玉佩的主人。”嘉兰倒也不瞒她。 嘉月疑『惑』地撑着头:“那你不应该很容易就知道是谁的玉佩吗?虽然要在弱冠时,才会由父亲为哥哥在蒋字下刻下显眼的名字,但是在弱冠前,为了区分,这玉佩的侧壁上除了刻着家训,也是刻着名字的。虽然不显眼,但你用水晶镜仔细去看,就能分辨的。” 嘉月又继续道:“普通玉佩容易仿制,但是定北蒋府的亲传玉佩,于玉佩侧壁上刻细小之字的雕工手法,在昭楚国有这手艺的人,一只手就数的过来。在定北,也就我们家养的那一个老师傅有这手艺。” 嘉兰愣了一下,下棋的手顿了顿:“侧壁还有字?” 嘉月点了点头:“对呀,不然你以为这玉佩凭什么能不被仿造?” “是啊 ”嘉兰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棋局,斟酌着落下了棋子。 这件事,老忠伯没有同她说过。就连家中长辈,大哥哥自己,也无人提起,这是为何?那块玉佩上的刻字难道有什么不可对人言的地方吗?还是说,这就是一块仿造的玉佩呢? 嘉月没有嘉兰的苦恼,她利落地“啪”地落下棋子,又促狭地对嘉兰低语道:“不过,祖父的玉佩倒是很有可能丢了的。” “嘉月!不许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说这些话了!”嘉日在一旁听得心一急,针都不小心刺破了手指。嘉月一惊,连忙伸手去拿嘉日的手,口中犹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阿姐,你别急呀!” 嘉竹此时也训练结束,见她们这里突然出了动静,还来不及擦汗,就抓过汗巾子蹬蹬地跑了过来:“二姐姐,你没事吧?怎么了?” 嘉兰这时候才从方才的惊讶中回过神来,摇摇头说:“没事。大堂姐不小心伤了手。”说着,又伸手去拿嘉竹的汗巾子。嘉竹就乖巧地坐在了嘉兰跟前,任由嘉兰轻轻地给她擦汗。 嘉月好不容易安抚好了嘉日,无奈地对嘉兰耸耸肩:“嘉兰,我也就是随口这么一说,勿怪,勿怪。”嘉日也很担心嘉兰对嘉月不尊重蒋三老太爷生出什么不满来,焦急道:“对对对,嘉月是个直愣的『性』子,嘉兰,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嘉兰一笑:“二堂姐什么也没说呢,有什么关系呢。”她说着,把汗巾子交给一旁的秋渲,又叮嘱嘉竹道:“下次别跑来这么急了,仔细别拐着脚。” “得了得了,下棋下棋。眼瞧着我就要胜了,不说这些糟心的事。”嘉月一甩袖,又全神贯注地盯着棋局。 如今她占据着优势,只是嘉兰的棋如同筑起一道坚固的城墙,令她久攻而不下。 嘉兰也转而看着棋局,笑了笑,落下了一颗棋子。 “诶 !?”原本心中稳稳当当的嘉月一惊,差点儿掀翻了棋盘站了起来。 只是,还不等嘉月落子,夏满先从外头跑了进来,对嘉兰耳语道:“姑娘,族老太太叫您过去。”夏满原本就是嘉兰留在蒋老夫人身边,充作个“耳报神”的。夏满这一传话,嘉兰就知道应当是家中布置妥当了。 这事总是比一盘棋要重要的,嘉兰便说了声抱歉,带嘉竹先行告退。 待她走后,嘉月还有些怔愣。她鲜少这般,嘉日忍不住也打量了一番棋局,问道:“不过是一盘未下完的棋罢了 你这是怎么了?” 嘉月苦笑一声,定睛看着眼前的棋局道:“若是下完,我就输了。” “啊?”嘉日惊讶地再看了一遍棋局,她虽然不如嘉月,但也是个能看明白的人。嘉日稍一沉『吟』,就惊呼道:“她怎的这般锐气!”嘉日又疑『惑』地看着嘉月:“你方才不是还说她保守么?” 嘉月叹一声:“我以为她固步自封,却不见她安营扎寨。只待时机,就能生出气吞山河之势!” “古人曾言,棋道,以围地为归宿,但必以取势为根本。我本以为我只是不如她沉稳,我甚至不觉得这是我的缺处。可如今 我竟不知她心中也藏着这样一把锐利的剑!”嘉月慨然道。 嘉日安慰她:“但棋局未完,你跟她尚在对弈,也不能断你输赢呀。” “她势不可挡,我已经输了。”嘉月的目光从棋盘转向嘉兰离去的方向。此时冬阳正烈,照得四处的积雪茫茫透亮。嘉月的唇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不过只输一盘棋,输得起。 可有的人,恐怕就不止是一盘棋这么简单了! 【今日推荐】 《无问西东》 不能说是尽善尽美的电影,但是会让人眼前一亮,感慨一声,不愧是清华。
第159章 鹿死谁手 “兰姐儿。”一见到嘉兰, 蒋大老太爷和族老太太都向她点头示意。蒋大老太爷还告诉了她一些消息:“先前大夫查验出来了,曼娘饭菜里无毒,房中之物也未见有毒物。” “但是,如你所言, 无『色』无味之毒不少,所以我们安排曼娘住到了东府另一个房间。”蒋大老太爷道:“至于『妇』人处,皆已安排妥当。” 蒋大老太爷虽然欣赏嘉兰, 但也没有欣赏到要事无巨细地告诉她的程度。仅仅是把她当做一个聪慧而可以信任的小辈,但终究也只是小辈而已。 嘉兰也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她不以为意,而是提出了对曼娘的另一个安排:“大祖父, 我觉得可以今日就把曼娘送去西府小住几日。” 族老太太讶然道:“这怎么能行?!曼娘要是进了西府, 就蒋长虎这样的人,若是不管不顾地包庇起来,难道我们还能再把人要出来吗?” 嘉兰摇了摇头, 十分诚恳道:“你们不能。”但她话锋一转, 又很笃定道:“但是我们能。” 族老太太一噎,只听嘉兰继续说道:“我怀疑曼娘是赖招娣,此事就不仅是三房关起门来能解决的事。我们要为大哥哥讨个公道, 三祖父也不会留人不放。” 嘉兰这些日子算是看出来了,蒋三老太爷不管对大房还是他们三房自己, 态度都很古怪。但是唯独对二房, 才像是亲兄弟。一见到他们小辈, 就愿意送出自己最珍爱的宠犬, 还愿意派人为他们训练。而对蒋老夫人,也始终十分尊敬。 这必然是涉及到长辈之间的恩怨,但嘉兰此时无意深究。 族老太太和蒋大老太爷对视一眼,蒋大老太爷细问到:“那你又为何突然要把曼娘送去西府?” 嘉兰解释道:“也不算是突然。我先前就一直在想,曼娘和『妇』人于此事上的作用是什么。” 嘉兰停顿了会儿道:“原本,还有可能只是一件包养外室的家丑。但是『妇』人中毒身亡,就说明这件事不仅是家丑这么简单。那么,这意味着曼娘的作用也就不仅仅是一个外室。” “我就在想,曼娘的作用还能有什么呢?”嘉兰缓缓地看了眼族老太太和蒋大老太爷。蒋大老太爷捋了把胡子,定睛看着嘉兰:“你的意思是,曼娘的作用,还是为了挑拨蒋府大房和三房的关系?” 嘉兰迟疑了一下。蒋大老太爷固化地把定北城还看做只有大房和三房,但事实上,在嘉兰对这件事的分析里,对幕后黑手来说,定北蒋府东西两府之间的关系,可能根本用不着再挑拨离间。所以,嘉兰还是摇了摇头道:“不是挑拨大房和三房,而是挑拨二房和大房,二房和三房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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