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时顿了顿:“只是有时候,四姑娘瞧着节哥儿跟婢子撒娇,她就只攥着腰间的一个荷包,悄悄地躲起来哭。实在是让人心疼。” 嘉兰的眼睛湿了,她轻叹一声:“她是个极懂事的孩子,四婶娘把她教得很好。” “你也听说了都城的事,这一次你们回来,就先不要回都城了。谁也不知道风暴何时来临,家眷能避开还是避开的好。定北如今肃清了『奸』人,也算是安稳之地。”嘉兰继续道:“广老师傅年纪也大了,正好也让他能含饴弄孙。” 嘉兰又叹了口气:“只可惜没法子把娘亲和四婶娘都接来 ” 将嘉菊暗地里送出来,还能说得过去。孙大夫人也愿意帮忙。但是要把两位与蒋府明面上已经没什么关系的蒋钱氏和蒋孙氏都接出来,几乎是不太可能的。 毕竟,这动静可比单接一个嘉菊大多了,都城的有心人不可能毫无所觉。 夏时连忙安慰道:“『奶』『奶』不用太担心。婢子借送安神枕的名义与夫人搭上过话。两位夫人一切都好。” “到底好不好,等我回了都城一见就知道了。”嘉兰握紧了手下的扶椅:“这一天,也不会太晚了。” * 秦蛰风尘仆仆地赶向定北,抬首看到巾帼城的牌匾时,总算松了一口气。他们暗中兵分三路,如果不是他行路诡异难测,此时他大概也如另两路一样,折损大半。 秦蛰身边仅跟着两个亲信秦执和秦冲,他们三人坐进巾帼城热热闹闹的早点摊子,秦蛰点了几碗面食,众人先痛快吃了一场。 酒足饭饱之后,秦执才问道:“主子,咱们接下来去哪儿呢?咱们好不容易到了定北,总是没啥事儿了吧?” “那是咱们命大。”秦冲嘴里还塞着半个包子,含糊道。这一路上他们也不是没遇到过匪徒和贼子,但是由于他们人数少,三个人瞧上去又灰扑扑的,一直没有惹人注意。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这一路来耳闻的各种消息 另两路障眼法,分别以沉船、被劫的形式丧命。 “那咱们怎么办,还能信谁?”秦执耷拉着脑袋。 秦蛰没有接话,而是扬了扬手,亲切地招呼店里的老板娘:“老板娘,劳驾,您可知道蒋家怎么走?” 杨大嫂闻言打量了他们一眼,笑道:“几位外乡来呀,问蒋家做啥子哩?” “来探个亲。”秦蛰说得很真诚。杨大嫂的目光闪了闪,“哦”地应了一声,然后拐进了内室。 没一会儿,杨大嫂的声音从里头传来:“你们沿着大路走,走到团圆楼的时候往左拐,拐到第六个巷口再往右。蒋家的大宅子就在那条路上哩。” “多谢老板娘。”秦蛰扬声道。 “谢啥子哩,一共三十个铜板,你搁桌上吧。”杨大嫂没有出来的意思,秦蛰就数了三十个铜板放在桌上,这才招呼上秦执和秦冲。 “蒋家旧部伸冤,蒋家总不会害我们。”踏出早点摊子,等走到人烟稀少处,秦蛰才低声道。 秦执和秦冲深以为然。秦执松了一口气:“属下看着巾帼城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想来管理甚好。” “我还以为巾帼城早就是个破落地了。没想到,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秦冲还有些留恋地回头看了眼那条主路。他没来过定北,不知道一个繁华的定北时什么模样。 秦蛰却没有说话。按照杨大嫂的指使,他们从第六个巷口拐进了一条小巷。但是这条小巷未免过于狭窄,让他一时心生警惕。 还没等秦蛰示警,他们身后忽地传来了关门声 关门声!? 秦蛰大惊,回过头一看 他们原本拐进来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被猛地关上了一扇木门,隔绝了巷内和巷外的视线。 秦执和秦冲大惊失『色』,立刻护在秦蛰左右。 然而,意料之中的刀剑相『逼』并未来临。与此相反,白墙开了侧门,传来了车轱辘的声音 善仁坐在轮椅上,被侍从从侧门推了出来。 “秦御史,好久不见。” * 在秦蛰进了巾帼蒋府没一会儿,也有三个与他们差不多打扮的人到巾帼蒋府来投拜帖。 新来的三人在巾帼蒋府没待多久,好像是被门房打发了,只好拿着路引又前往定北城。 没过几日,秦蛰就听到了这三人遇袭的消息。 善仁跟他说起这件事时,神『色』有几分嘲讽:“大人这一路来,的确可谓历经风雨了。” 秦蛰看着他:“蒋大少爷,这就是你要走我们三人路引的原因吗?你早就知道会有此遭遇?” 善仁摇了摇头:“我当时尚且不知他们有没有查到这三张路引是你们的,我只是以防万一罢了。秦大人,哪怕在定北,这趟浑水也比你想象的深,他们的手也伸得比你想象中的要长。” “既然蒋大少爷早有准备,那这一招引蛇出洞,想来也成了?”秦蛰面无异『色』,继续道。 善仁笑了:“如秦大人所言。定北城传了信来,死士六人,存其二。您要去看看吗?” 秦蛰看着轮椅里坐着的青年,眸『色』渐深。蒋善仁在他的印象里,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有能从千万人中杀出一条血路的孤勇和智计。但如今,秦蛰不得不承认,在他第一眼看到善仁时,他的确难以自已地生出了同情。 曾经长街打马过,能得花果掷盈车的少年郎,如今也只能终日坐在轮椅里,出行皆不得自由。然而,这几日与善仁偶尔把酒闲谈,却发现这个青年仍有当初年少的影子。 仍有那一腔热血,未曾因阴霾而熄灭。 秦蛰心底慨然一叹,拱手应道:“必然。” 善仁笑了笑,又与秦蛰扯了几句闲话。 善仁直到远离了秦蛰等人在的院子,拐到了正堂,他才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对身边的亲卫甲寅:“你下回轮椅推慢点。幸好秦蛰心里有事,不然一眼就能看出来你这手法也太生疏了。” 甲寅惭愧地应了。善仁这才满意地向内院走去,一边走一边问:“夫人和小姐还没从护国城回来吗?” 他尽管不是健步如飞,却步履稳健,哪里瞧得出轮椅之上的孱弱! 【秦蛰】:很久以前出现过,就是陷害善仁和赖招娣有『奸』情的案子里,三个旁听御史之一。嘉兰因为不认识他,还特地问了善仁。 其实我很想详细写嘉菊在护国城的日常生活,这会是一个温馨而细腻的故事。不过这毕竟不是主线,而且我想争取在30章以内完结!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三戒 20瓶;bo 1瓶;
第272章 风起 秦蛰在定北几经周折, 终于收集到了厚厚的一叠“罪证”。他住在巾帼城如意客栈的上房里,看着眼前的罪证,神『色』晦暗不明。 他从一踏入定北开始,就意识到这件事就好像有一双暗中的手, 将他们的搜查束上了绳索,让他们只能摩挲着绳子的方向前进。这双手一点点呈现汪家通敌叛国的铁证, 剥开汪家与包汇、包汇与吴家的关系。 他不傻,他眼前搜罗的证物和证人证言, 无疑能将最后的主使指向吴家 吴太后的吴家。 而昭楚帝,也不傻。 “大人, 这些东西一到都城,怕是必然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吧?”秦执敬畏地看着秦蛰眼前的罪证。 “通敌叛国是动摇国之根本的大事。”秦蛰的声音沉重而有力:“哪怕是滔天巨浪,也好过被人卖国求荣。” 哪怕他明知这暗中的手在牵引他搜查的方向, 但是这些证据的的确确是他确证无疑的。换而言之,那双手只是牢牢地护住了所有的证据,只等一个人牵丝引线,令真相大白。 秦执和秦冲自小跟着秦蛰,当即也梗着脖子应声:“属下誓死追随大人,将罪证送往都城!” 秦蛰压低声音笑了两声:“不用那么视死如归。此案是替蒋家正名, 一路虽有追兵, 也肯定能得蒋氏旧部暗中护送。” 秦冲不由怀疑地问道:“都城蒋家都没落十年了, 如果真有人惦记着旧情, 当初也不该让他们一家落得那般下场啊。属下听说, 很多人当年不都趁机上书诋毁过蒋家吗?” 秦蛰此时方才叹息:“当年情势紧急, 百姓请万民伞,如果没有那些上书诋毁,蒋家通敌叛国的罪名恐怕早就坐实了。到如今,连个出头的人也不会有了。” 秦执沉默了一会儿,也说道:“那时候宜安长公主触登闻鼓而亡,您知道,属下和其中的邢物交好。邢物同属下说过,当时值守的卫兵,后来都转职了。当日的场景,大半的都城人都该还记得。” 一袭红衣似血,三哭天地同悲,五鼓以死明志。 谁也忘不了。 室内一时陷入了沉默,过了好半晌,秦蛰才将眼前的书册分别交给了他们二人,又在自己怀里揣了一份,声音低哑:“明日在团圆楼里,我们拜别蒋大少爷就走。” “这世道,不该是忠良丧命,小人得意。” * 翌日的团圆楼,顶楼的雅间里却不只有蒋善仁。当蒋善仁身边戴着珠翳的女子缓缓地举杯道一声谢时,秦蛰恍然大悟,拱手慨然道:“蒋二姑娘 萧『奶』『奶』。” 这姑娘他依稀还有些印象。当年审赖得汉诬陷蒋善仁的案子,就是这姑娘伶牙俐齿,义正言辞。如今,她也已是发髻高束,不再是曾经的孩子了。 嘉兰似乎也只是来道一声谢的,过后便站到了善仁身后,听着善仁和秦蛰寒暄。他们二人也并未说太久的话,没过多久,秦蛰就向二人辞行。 嘉兰目送秦蛰远去,侧首问善仁道:“大哥,你先前建议他先送一封信给昭楚帝,你说,他信里可会写明这些证据指向吴家?” 善仁反问道:“当年你问我秦御史是何人,如今你对他有多少了解?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嘉兰便笑了:“秦御史啊,是接旨的同时向圣上请侍卫保护家里老幼的人,是接完圣旨之后,让都城当日就传开了若是秦家有难,害秦家的人必与通敌叛国之罪有关的妙人。” “也是敢抛下众多武力高强的侍卫,带着两个亲信七拐八弯闯入虎『穴』的狠人。你看他在定北所为,虚虚实实,就像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嘉兰绕道外间,推开窗,看着栏杆下的行人如织。 善仁奇道:“你还知道泥鳅?” 嘉兰瞪了他一眼,善仁哈哈一笑,道:“你说得对。但秦御史,也的确是一个持中守正,忠君爱国的人。”他说罢,慨叹一声,仿佛是想到了曾经父辈祖辈的叮嘱:“他与褚御史,一个沉默寡言,一个刚正不阿。却是真正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人。” 嘉兰颔首:“所以,我猜他在递的信里不会明言此事恐与吴家有关。但是他必然含糊其辞,留给了旁人想象的余地。昭楚帝且不说,若是还有别的有心人看到了这封信,许就会有人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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