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老太太深知他的秉『性』,一看便知蒋老太爷此刻正郁卒于心。于是,她先吩咐使女把蒋孙氏扶回房休息,再劝蒋老太爷:“义哥儿既有战功,原是件喜乐事。便是这次没升上个一官半职,往后也有的是机会。” 蒋赵氏也劝道:“爹,义哥儿还年轻,多让他经些事儿也不是坏事。”蒋赵氏对有没有升官赏赐其实已经毫不在意了,只要蒋善义还好好的,对她就已经是天大的喜事了。 蒋老太爷却摇了摇头。他自卸甲以来,在府里一直是个乐呵的模样,从未见过今日这样的肃容。“这件事不对劲。”蒋老太爷低声道。 众人俱是一凛。宜安长公主因为蒋忠君正在赶赴沙场的途中,便有些沉不住气,忙问道:“可是爹觉得战事有什么不妥?”她关心则『乱』,还是嘉竹小心地拉了一下娘亲的衣袖:“爷爷说的不是战事,娘,您别担心。” 宜安长公主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歉疚地笑了笑。 蒋老太爷环视了一圈,见蒋府的女眷们各个都严阵以待,面上稍稍松缓了些:“无甚大事,不过是我觉着跟先前仁哥儿不太一样罢了。” 当初蒋善仁初有战功之时,便加官进爵,皇帝赞美之词溢于言表。尔后他屡立战功,更是让皇上颇为赞赏,故而年少成名,早已是个“将军”了。 蒋赵氏此时也不愿深想,便急急地顺着蒋老太爷的话应了:“义哥儿是次子,自是不与哥哥相同的。”蒋老太爷也不欲多说,担心多说会扰『乱』人心,便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叫众人散了。 * 众人散后,蒋老太爷和蒋老夫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之『色』。 蒋老太爷是见过蒋府暗线的消息的,知道善义这一次立了极大的功劳 他亲率轻骑,将鞑子的左谷蠡王的斩于马下! 在鞑子的王朝里,左贤王、右贤王和左谷蠡王、右谷蠡王并称“四大角”,其权势远高于其他贵族。 善义杀了一个左谷蠡王!可竟然只得了黄金千两。在蒋老太爷心里,功名是对将士的认可,而每一个将士都值得他应得的那一份功名,而善义显然没有得到他应得的认可。 这样的暗线消息,蒋老夫人却是不知情的。他们虽然夫妻之情极为深厚,但是蒋府最精锐的暗卫,一直都只有都城蒋府的家主才能控制。 但多年的夫妻,还是让蒋老太太敏锐地察觉到了丈夫的情绪:“我知道你心里头在嘀咕什么。”蒋老夫人先开口道,她的声音沉稳有力:“圣上要压一压我们蒋府。”她直言不讳。 蒋老太爷的神『色』有些颓丧。蒋老太爷和先帝的感情很深,对先帝的皇子也不陌生,有时候还会让他有种看自家子侄的错觉。而且他一生忠君忠民,可临到了,还是会被君王猜忌。 “这原也不怪圣上。”蒋老夫人宽慰道:“功高盖主,自古以来都是如此。现在压一压也好,总比圣上容不下我们来的好。” 蒋老夫人倒是看得很开。要是按她守成的『性』子来,她倒是不希望蒋府子侄人人都去沙场上拼杀。急流勇退,谓之知机。 只是这些年,鞑子实在是闹腾得太狠了。而朝中少将,能叫鞑子闻风丧胆的,竟只有蒋家军。 蒋老夫人虽然知道急流勇退能保蒋府更长久的平安,但她也是蒋家人,对家国百姓的誓死捍卫已经融入了骨血,她绝不会在百姓还需要蒋家军时,劝谏蒋家退保自守。 “唉。”蒋老太爷叹了口气,按照他原先的『性』子,他会比蒋老夫人更先一步为皇上找个理由。但是这一次,他却也大有无力之感。 从皇上接受阴城大长公主进献的仙风道长,逐渐沉『迷』炼丹,更要求蒋忠地亲迎战胜归来的吴治东之后,蒋老太爷的无力感便与日俱增。 “那一千两黄金,你妥当找个隐蔽的地方收好。”蒋老太爷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狡兔三窟的机敏学了十成十:“不要藏在府里。” 他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蒋老夫人很快就反应过来:“那我也将府里不太用到的大物件慢慢拿出去换了金子来,一并收着。地方我挑几日,要用到你的人的时候我再同你说。” 她也曾跟着蒋老太爷在定北征战多年。那时候每家每户都会挖密道、暗室,藏着家中的珍宝。就是预防鞑子攻城时,来不及转移。 蒋老太爷点头应了,蒋老夫人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蒋老太爷反握住老妻的手,看着她几十年如一日信任的笑容,心头一暖。 随这世事怎么变吧! 我啊,还有你呢。 最近沉『迷』修文 等我把前三章修好了再一次『性』放上来 我感觉我有时候会想不起来当日更新 我以后还是能放存稿箱尽量把一周的量都放存稿箱吧 这样就不会忘记日更了
第63章 祸不及出嫁女 嘉兰没有回自己的蕙心楼, 而是随蒋钱氏回了她的院子,她有一肚子的疑问要问娘亲。 蒋钱氏回了自己的院子,才『露』出了深深地倦容来。 嘉兰看了极为心疼,伸手想要抚平她蹙起的眉心。蒋钱氏看着她因为心疼而皱起的眉头, 心头一酸。 “囡囡。”蒋钱氏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把她搂在怀里,细声细语地唤着她的娇称。 嘉兰仰着头看蒋钱氏, 府外头那个娴静大方,进退有度的蒋二姑娘,此时也不过只是个还没及笄的女儿,全心全意地依赖着自己的娘亲。 “囡囡啊 ”蒋钱氏又叹了口气:“若是有一天, 你嫁为人妻, 从来都和和美美,却偏有外人死缠烂打,又该如何?”嘉兰一听, 直起了身子, 看着蒋钱氏的眸中有未加掩饰的愕然。 她玉雪聪明,蒋钱氏只说了这一句话,她已经将蒋钱氏一直不喜入宫, 蒋钱氏在诗文会上与皇帝同来,皇后看蒋钱氏的目光怪异, 今日万丈非要等蒋钱氏回府, 以及万丈对蒋钱氏与众不同的态度, 都联系了起来。 蒋钱氏此时已经有些后悔了。 她近来心中厌烦至极, 可是对方是皇帝啊!这些事又谁都不能说,她也没想好要怎么跟蒋忠地说明白,此时见到最最贴心的女儿,不由便说出了心中烦闷的事。 可是她的女儿啊,还那般小!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让她与自己一同承担这些厌烦苦恼呢? * 嘉兰只是愣了愣,就伸出双手,抱住了蒋钱氏。 小女孩的身躯软软的,身上独有一股让人亲昵而神怡的清香。 蒋钱氏将头靠在嘉兰的肩上,竟是当她一个大人一般来看待了。 “娘亲,您是前中极殿大学士,今上太傅的女儿,是今中极殿大学士的胞妹,车骑将军的夫人,更是今上亲封的诰命夫人。”嘉兰细声细语,而又毋庸置疑道:“就算是太宗皇帝也不能叫您陷入此等苦恼之中。” “皇帝”不过是个位置而已。嘉兰自幼受蒋钱氏教导,又博览诗书,焉能不知帝位更迭无常恒。坐上了这把龙椅,便也是骑虎难下。可要坐稳它,决不是一件容易事。 尤其是今上并非先皇唯一的儿子,远在西关的谨顺王便是不容小觑的势力。 在内忧外患之际,如果今上脑子里竟还想着要轻薄大臣的夫人,除非是这个夫人心甘情愿暗通苟合,否则,天下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更何况随时准备着打着“清君侧”的名义进军的王爷们了。 若是今上荒唐至极又或是唯吾独尊便也罢了,可他既不肯落一个荒唐的名头,也没有独尊的本事。所以在嘉兰看来,蒋钱氏是完全不必忧愁的。 蒋钱氏被嘉兰这么一说,倒真松了一口气。 她并非不知道嘉兰所说的这个道理,她只是因为身在局中,那种恶心和厌烦之感始终萦绕在她的心头。 她此时跟嘉兰说出了口,种种负面的情绪虽不如开洪泄闸,却也开了个往外的口子,不再压在她的心头喘不过气来了。 当然了,嘉兰想的还是单纯了些。这年头,能让人吃暗亏的法子多得很。嘉兰从小儿生活的蒋府干净明白,自是不太能想到的。但蒋钱氏到底多活了十多年,这时候已经心里有数了。 “囡囡说得对。”蒋钱氏爱怜地亲了一下她的鬓角。她表达亲昵的方式总是直白而热切,不管是小时候的嘉兰还是现在的嘉兰,都有些害羞。她的脸微微薄红,煞是可爱。 蒋钱氏哈哈一笑,乐呵地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语气显然轻快了不少:“听阴城大长公主的口风,先前诗文会上的确是因为昌平侯府有意请旨,为仁哥儿和李二姑娘赐婚。不过不是请圣上的旨意,而是请太后娘娘的旨意。” 嘉兰想了想诗文会上太后的言行举止,微微蹙起眉头:“她不喜欢我们。” 其实平时的吴太后深居简出,甚至对自己的娘家侄女也不会太多关照,吴如柳算个特例。但是这一次诗文会,她却一反常态地表达出了对蒋府的不满,这才是让嘉兰最意外的一点。 “不喜欢?”蒋钱氏轻笑了一声,眸子有些微冷:“她不过也是看今上的面子罢了。今上喜欢,她便喜欢。今上不喜欢,她便不喜欢。”蒋钱氏今日同嘉兰格外有倾诉的欲望。 蒋钱氏的父亲钱明益是今上的太傅,在今上还只是皇子时就是他的教导者。那个时候,今上也常常会来钱府玩儿,同蒋钱氏三兄妹关系都很好。故而,对今上的事,蒋钱氏知道的也不少。 “今上能从夺嫡之战中杀出一条血路来,自有他的过人之处。吴太后本不是他的生母,却能在众多宫妃里脱颖而出,被捧上太后之位,更可见其手段之高明。” 蒋钱氏这时对嘉兰说的事情,又比以往更要深一些:“先前我们都同你们说,阴城大长公主是一个人两张皮。但你看她如今进退有度,许三少爷出了庆丰赌场那样的事,也不见她有半点浮躁之气。你说,早先她杖杀仆婢的事会不会是吴太后的手笔?” 嘉兰先是讶异地瞪大了眼睛,复尔又想了想,摇了摇头:“阴城大长公主必定是杖杀过仆婢的,兴许原因不是传出来的那样,但这件事必然是存在的。否则,她也不能被一件件空『穴』来风的事给『逼』出了都城,退居阴城五载。” 蒋钱氏欣慰地看着嘉兰,点了点头:“囡囡聪慧!不过,你只看阴城大长公主都要退居阴城,暂避吴太后的锋芒,你就可知吴太后究竟是何许人了。” 嘉兰点了点头,这点她也想到过,并不意外。蒋钱氏却只看着她,含笑不语。 嘉兰稍稍有些羞赧,好像自己充大人的模样被长辈看穿了一般。她娇声问道:“那吴太后是何许人呢?” “吴太后啊。”蒋钱氏也不再逗她,而是看着面前的茶,沉思了一会儿,方才缓缓道:“她若为皇子,如今已经是天下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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