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韵身为太子伴读,又是太子少保,位置自然靠前,好处是能将全场的反应都看的清晰,坏处... 哦!霍修竹就坐在她旁边,在她坐下的时候就给了她一个不善的黑脸。 挺好看的一个人,黑着一张脸,搞得她一点观赏美貌的兴致都没有了。 谢韵回之以笑容,贤良和善,将虚情假意演绎到极致,还朝霍修竹敬酒,主动凑上去说了好几句闲话,就是都没到回应。 不过谢韵也不在乎霍修竹回不回话,自顾自的说起了家中温婉可人的内子,一脸幸福美满,搞得霍修竹双眼几乎要冒火,看上去能随时提刀砍了她。 谢韵笑着摇头,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 啧,男人啊,尤其是求之不得的男人,真是太有意思了! 无视霍修竹要杀人的目光,谢韵将视线悠悠闲闲的转向上首,这一眼,正好与魏湛四目相对。 谢韵举杯,隔空朝魏湛敬酒,却见他手中捏着杯盏,目光深沉危险,始终未饮。
第6章 、互殴 瞧见对手们不开心,谢韵的心情就开阔多了,她独自喝了两杯,直到魏泽身边的侍卫下来阻拦,说是太子殿下让她少喝点,她这才放下酒杯作罢。 宴席过半,号角声再度响起,武将和朝臣们都各自上了马,背上箭篓,一批批汗血宝马兴奋地跺着马蹄子,无论是人还是马,都兴致勃勃的预备向山林中出发。 队伍前面,太子与宸王的领着一群人,简单说了几句之后便率先冲进了山里,奔腾之声不绝于耳。 谢韵落在队伍的最后面,直到人群都要走光了,她才慢悠悠的出发。 “谢大人走得这样慢,是打算空手而归?”在谢韵身旁,一样慢慢悠悠不着急的临嘉郡王世子魏呈笑着打趣道。 谢韵微笑,语气悠然,“世子爷猜得真准。” 她拉弓射箭可以,骑马也可以,但是两者放到一块就乱了阵脚,常常控不好自己在马上的平衡,所以她对于围猎这项活动向来是敬而远之,每年都是在里面浑水摸鱼的那一个,晃晃悠悠的走,随便抓只兔子交差。 就是抓不到野物也没什么,顶多是被同僚们揶揄几句,笑话两声身体孱弱,她本为女子,脸皮又堪比城墙那般厚,向来无所谓这些话的,随他们怎么说就是。 起初进林子时,谢韵的身边还有几个向她一样慢腾腾往里走的人,但是再往里走一个时辰,身边的人就都走远了。 她见周围没有人了,便也没了骑马的兴致,找一处开阔干净的溪边,干脆翻身下马,将马儿绑在树杈上,然后慢悠悠找了一块平摊的大石头躺下,晒着暖暖日光,享受着微微拂面的山林细风。 打什么猎,好好躺着不舒服么!就算不打猎物回去,晚上吃肉也少了她的一份。 闭着眼睛养了一会神,林中忽然有些响动传来,谢韵缓缓睁开双眼,躺在石头上侧头看去。 只见一只长角母鹿跑了不远处的一棵树的后面,它身姿矫健,但无奈身旁还带着一只小鹿,想要迅速的逃出猎人视线实在困难。 而追着长角鹿而来的,正是她最讨厌的那个人。 身姿挺拔的俊美男人御马追来,隔着这么远,谢韵都能感受到那双冷眸里射出的寒光。 他熟练的搭起弓箭,手臂缓慢移动,瞄准的正是那只护着幼鹿逃生而来的长角鹿。 谢韵一边看着,一边用手在石头的边缘摩挲,直到指尖碰到一块石头,她将石头攥在手里,看准长角鹿旁边的草丛,随手一抛。 “碰!” 石块精准的被扔在了长角鹿歇脚的草丛里,发出了不小的声响,这动静惊得两只长角鹿落荒而逃,树影摇晃间,一会就没有了影子。 另一边,远处正准备猎鹿的魏湛眼眸一缩,见猎物跑远,随即他放下弓箭,发现了溪边作恶作得光明正大的谢韵。 进山不打猎物,躺石头上睡觉就算了,还看不得别人打? 放跑了他的猎物,还躺得那么踏实,胆子肥的很。 这种缺德事,也就是谢韵这种小人才能做得出来。 如果说朝堂上虚与委蛇的朝臣们,算得上是伪君子,那谢韵...就是所有人嘴里的“真小人”! 她的坏,从来都摆在明面上,论不怕死,满朝文武当属第一。 偏偏她在那帮权贵子弟的圈子里混的还不错,有些本事在身上。 谢韵毫不在意魏湛那边是以何种眼神看她的,看着两只长角鹿跑远后,她便安心的躺回了石面上,再度闭上了双眼。 她双手交叉倚在脑后,一只腿搭在另一只腿上晃悠,若是嘴里再来上一根狗尾巴草,这幅纨绔子弟不思进取的画卷就能被她刻画得入木三分。 倏地,弓箭破空的声音从耳畔响起,谢韵眉头一皱,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只箭就穿破了她的衣角钉在地面上,这股猛劲避无可避,连带着她从石面上滚下去,浑身上下摔得生疼。 摔了一跤而已,皮肉上的伤不打紧,一会就过去了,关键是... 谢韵从地上爬起来,用没沾上泥土的手背碰了一下刺痛的脸颊,低头一看,果然有浅浅的红色血迹。 她心一紧,徒手扯破了被箭矢钉在地上的布料,急忙跑到溪边,趴在地上仔仔细细地看着右边脸颊上的一道伤口。 她貌美如花的脸!这得留疤吧? 身后有靴子踩在树枝叶子上的细碎声音传来,谢韵知道是魏湛来了,但也没回头,依旧看着自己脸上的细小伤痕,心疼得不行。 “男儿行走世间,立于天地,何惧面上伤痕,谢大人如此在意面容,倒像是女儿家的做派。”魏湛从远处走近,语气似是嘲讽,似是揶揄。 他刚刚看谢韵火急火燎跑去水边的样子,还以为是手上的力道没有控制好,失了分寸伤及到她的眼睛,谁知走近一看,竟只是脸上一处小小的细痕而已,都不能称之为伤的伤口,也值得她这样紧张? 身为男子,谢韵未免也在太在意容貌了些。不过谢韵从小就是这个性子,魏湛是知道的,这么多年过去,本以为她这种女儿家的性子会随着年龄增长而减退,现在看来,倒是更甚从前。 谢韵咬牙看着水中的自己,眸中气出了熊熊烈火,燃烧着理智,她猛地转头看向款步而来的魏湛,面上已经维持不住以往那般的恣意从容。 “有些人生来便面容丑陋,不堪入眼,自身本就没有的东西,自然不会过多在意什么。” 魏湛:“?”面容丑陋?不堪入眼? 谢韵这是在说他? “谢韵,管好你的嘴,现在四下无人,你也敢这般挑衅,你是当真不怕死。”魏湛眉眼冷下来,脚步向前逼近两步,周身威压更重。 一双黑眸看过来,似乎就能感受到即将到来的雷霆之怒。 谢韵就这样坐在地上,衣衫在泥里打了两个滚,脏得不能看,脸上也有灰尘碎屑,束起发丝凌乱。 整个人就跟个地痞乞丐一样,偏偏她这时裂开了嘴角,露出了一个极为诡异的笑容,抬手指了指自己得脖子,扯下一块衣襟,“来!殿下往这砍,要下手就快点,省得一会叫人看见。” 魏湛的视线随着她的手指落在了她纤细白皙的脖子上,触及那块柔嫩细致的皮肤,他有一瞬的愣神,眸光微动。 从前没注意,谢韵她居然出奇的白,跟个女子似的,那脖子细的,好像他一只手就能掐断。 “如你所求。” 魏湛从箭篓里抽出一只的箭矢,握着箭矢的尾部,以锋利的尖端抵住了谢韵展出来的那块白皙脖颈。 地上的人不为所动,依旧是那副惹人生厌的神情,甚至还翻了个白眼... “殿下还不动手?怎么,还要臣自己往上杵不成。” 嘴挺硬。 魏湛冷笑,握着箭矢缓缓往上,从脖子移到她没挂彩的脸蛋上,微微用了些力,让人感受到森森的威胁,又不至于真的刺破皮肤。 谢韵僵住,皱着眉将脸往后移了移,阴恻恻的盯着魏湛的眼睛,两人就这样对视了一会,她忽然就笑了,用手推了推怼着脸的箭矢,拍拍屁股上的灰尘从地上站起来,下巴往前面的方向扬了扬,示意魏湛往后看。 “做什么,又搞什么花样。”魏湛没动,将手中的箭矢搭在谢韵的肩膀上,淡淡的说。 谢韵眉头轻挑,笑着抬手,指了指远处晃动摇曳的草丛,轻声道:“殿下瞧,您的猎物来了。” 魏湛半信半疑,但也回头看了眼。 果真,谢韵这次没说谎,她手指着的草丛边,还真有一只长角鹿在那里,长角鹿低头吃草,似乎是没发现这边的危险。 “小心你这条命,谢韵,咱们来日方长。” 魏湛收了箭矢,转身上马,意图拿下这只长角鹿。 看着魏湛离去的背影,谢韵踢了一下脚边的小石子,嗤笑一声,小声嘀咕着:“什么来日方长,哪来的来日。” 眼见着魏湛已经翻身上马,谢韵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几步,捡起被她自己扔在地上的弓箭和箭矢,笑着搭弓。 长角鹿离得不远,魏湛不欲惊动,他坐在马上,修长的手指向箭篓探去,刚要抽出一根新的箭矢,就听见谢韵在他后面中气十足地大声呼喊。 “殿下,要小心了。” 魏湛眸中紧缩,立马回头看去。 箭矢带着凌厉的力道穿刺过来,削断了他鬓边的一缕发丝,惊险的擦脸而过。 他抬手点了下脸颊上的痛处,在指尖看见了血丝。 谢韵的伤口在右脸上,而谢韵还给他的,在他的左脸上。 “谢韵!!!”魏湛瞬间沉下脸,眸中泛着危险锐利的光。 那边的人恣意大笑起来,欢快的声音好似能穿透耳膜。 幽深的黑眸注视着不远处那张笑的张扬放肆的脸,他失神了许久。 谢韵报复完,扔了手中的弓箭和箭篓,径直上了马,神采飞扬的脸上满是大仇得报的快意,高兴地不得了,忙不迭的驾马飞奔而去,给身后的人留下了一个不曾回头的背影。 她轻快的声音顺着风声传来,回响在魏湛的耳畔。 “殿下,来日方长!” ...... 夜暮降临,围猎的众人才将将回来,一张张年轻的面庞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各个手上都有些猎物,或大或小,总之没有空手回来的。 反看谢韵,不仅一个猎物没有带回来,就连弓箭和箭篓都没了,浑身上下脏兮兮,活脱脱像是难民逃难来的一样,简直能笑掉一干人等的大牙。 “这脸上怎么还挂彩了!出去一趟还破相了!”边上的同僚笑着问道。 谢韵冷笑,声音幽幽:“和山里的畜生打了一架。” “什么样的畜生啊?怎么还往脸上招呼呢!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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