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闱出行前,临寿亲自带着几个御前侍女,将谢韵从大理寺拉了出来,整个人收拾了一遍,然后塞进了去往云华行宫的马车。 谢韵自己独占一个马车,她的马车离前面的圣驾有些距离,属于队伍中段,从清晨进马车开始,她就在软垫上睡去了,直到日照正上方,烈日炎炎,秋闱队伍停车修整,她听见外面嘈杂的说话声,才幽幽转醒。 “到了?” “没呢,估摸还有两个时辰才到。”乐窈坐在帘子外面,闻言回了一声,掀开帘子往里面看了一眼,递了半壶水进来,“大人睡了两个时辰,嗓子都哑了,先喝水润润吧。” “大人可是饿了?用不用取些点心过来填填肚子?” “不必了。”谢韵掀开帘子走下去,呼吸一会新鲜空气,前往望了望,问:“陛下的马车离这里有多远?” “应该不是很远的,大约走上半刻钟就到了。” “行,我自己往前面走走,你们在照原样往前走,不用管我了。”谢韵摆摆手,顺着队伍往前面走。 走了一会,谢韵遇上一个熟人,想着正好走累了,她便仰头大声道:“沈大人今日骑上马,看着与寻常很是不同啊,俊俏多了呢。” 想着求人办事,嘴肯定要甜一点,谁知沈清予听完眉头一皱,脸色似乎不大好。 谢韵毫不在意,厚着脸皮继续说:“我看沈大人是要往前面去吧?咱们正好顺路,沈兄带我一程如何?” 沈清予:“......”谁和你顺路。 尽管心里不大愿意,但是两侧有这么多人看着,沈清予不能不给谢韵这个面子,就只好让她也坐了上来,两人同骑一匹马,快速往圣驾的方向走去。
第52章 、误会 明黄色的旌旗在队伍的最前面迎风舞动, 侍卫们一半原地休息,一半长身挺立保持警惕。 因着君王喜静,所以銮驾旁边的宫人都放轻了脚步声, 生怕惊扰了马车中的天子。 四下安静之时, 由远及近的马蹄声打破了这里的安宁。 策马而来的清雅嗓音惊醒了马车中小憩的魏湛, 他靠在马车的软枕上,闻声微微睁开了眼睛, 动作缓慢地掀开了小窗的帘子, 探头往外面看去。 这一眼, 便正好看见了同骑一匹马的谢韵和沈清予,沈清予坐在前面策马, 谢韵坐在后面悠闲赏景。 在周围的侍卫眼中, 两个大男人同骑一马不算什么特殊的事情, 大家顶多抬头看一眼, 并不会想歪什么,但魏湛不同,他十分清楚谢韵的身份,这样的画面看在他眼里,就如同看见自己的妻子和野男人同骑马儿出街一样。 “哎哎哎!谢大人...陛下还在马车里歇着呢,您两位小点声啊!”临寿见谢韵和沈清予策马过来,连忙站起身小声告诫,但是他声音太小,谢韵和沈清予两个人谁都没有听见, 直接策马就过去了。 沈清予驾马朝着前面的帝王銮驾去, 本以为陛下会在前面的銮驾上, 谁知路过一辆宽敞的马车时,突然传出君王冷凝的嗓音, 呵斥他们下马。 沈清予连忙拉紧缰绳,谢韵率先从马背上跳下去,沈清予紧随其后,两人一起跪在马车前面行跪拜礼。 “都平身。” 帝王嗓音散发着丝丝凉意,沈清予猜想约莫是被他们扰了休息的缘由,所以他尽量话语简洁地说完了事情。 沈清予话毕,魏湛侧头看向一旁的谢韵,问道:“谢韵你呢,你来见朕是有什么事要说?” “呃...”谢韵看了一眼旁边的沈清予,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这是不方便他在场的意思? “臣要说的已经说完了,就不打扰陛下歇息了,臣告退。”沈清予明白了谢韵的意思,尽管有些无奈,但还是识趣地行礼告退。 看着沈清予走远了,谢韵对着魏湛笑了笑,面上露出闲散轻松的神情,抬步上了专门为帝王准备的马车。 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马车中,见魏湛还站在马车外面,眼神冷冷地盯着她,便对着他招招手,微笑道:“陛下怎么还不上来,又没有外人,你站在外面做什么。” 魏湛:“......”看她动作这么娴熟的样子,她好像没有意识到这是谁的马车,也没意识到他们两个之间谁才是皇帝。 直到抵达云华行宫,谢韵都待在魏湛的马车中,继续睡觉,没回过她自己的马车中,她的来意很明显——睡觉。 她自己的马车太小的,里面的毛毯也不够柔软,不如帝王马车躺着舒服。 魏湛本还想问问谢韵,她为什么要沈清予同坐一匹马过来,想和她说说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道理,但是看她倒头就睡,似是累极了的样子,终究是没问出口,一口闷气憋在心头,独自郁闷半晌。 云华行宫风景依旧,与去年来时别无二致。 谢韵这几天忙些送谢昌进天牢,根本没时间睡觉,连续三天点灯熬油在大理寺和陆铭看卷宗。 强撑着精神到了云华行宫,其他的官员们都跟着圣驾去练武场看比试,唯独她一副蔫蔫的样子,倒在魏湛的宫殿里睡觉。 临寿给她安排的宫殿就在君王居住的承明殿旁边,仅隔一道红墙而已,宫殿外站岗的都是凌晔手下的禁军,所以在魏湛出去之后,谢韵大胆放肆地进了承明殿,在龙床上睡下了。 就算没有陛下的吩咐,临寿也是不敢拦着谢韵的,只能好生伺候着,让这位祖宗顺心如意,承明殿内随她走动。 今夜是秋闱队伍到云华行宫的第一天,魏湛带着一群官员去了围猎场,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谢韵今日困倦,懒得过去凑热闹,就在承明殿里睡得昏天暗地,她独自一人用膳之时,承明殿外面来了不速之客。 是霍姝兰在外面求见,她今日也没有去围猎场凑热闹,想着夜里安静之时过来,以免传出什么不必要的流言。 她没去围猎场,自然不知道魏湛还没有回来,更没想到,谢韵会从天子的寝殿中走出来。 “兰因郡主求见陛下可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若是方便的话,谢韵可代为传达。”谢韵站在殿门处,面色和善地说。 霍姝兰在几日前被赐封了兰因郡主,所以谢韵称呼了她的封号。 “谢大人安好。”霍姝兰的教养和礼数都是刻在骨子里的,就算心中再惊讶,该有的礼数也不会差了。 “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不劳烦谢大人传达了。”霍舒兰双眸扫过谢韵身上的松散宽泛的浅色常服,眼中的情绪从震惊不可置信渐渐转为失神落寞。 她对谢韵告辞,转身缓缓往外面走,眼看着要走出宫门,她脚步一顿,又转过身来,快步走到谢韵面前,目光镇定又坦然地说:“姝兰有个疑问,想问问谢大人。” “郡主请说。”谢韵大概能猜出霍姝兰想说什么,对于霍姝兰,她心中也有一份浅浅愧疚在,若不是因为她,霍姝兰现在确实应该封后封妃,风风光光的进宫了。 “谢大人常伴君王身侧,想必最是清楚陛下心愿的,所以姝兰想请谢大人解答我的困惑。 我今日站在这,只是想求一份答案,我能接受等至二十未嫁的结果,毕竟这是霍家一力促成,怪不得别人,姝兰不怨,但我想求一份明明白白的答案,究竟是陛下没看上我,还是真如传言里说的,陛下心有所属,不只是不要我一个人。” “兰因郡主蕙质兰心,当属贵女典范,没人能从你的身上挑出错来,再尊贵的男子,郡主也是配得上的。只是感情无章法,不由心所控制,郡主想要的答案,就是您所看见的这样。” 霍姝兰轻轻地笑了,她释然地点头,深深地看了一会谢韵的面庞,然后相互拜别,步伐平缓地离开了。 魏湛归来已是深夜,与几位武将说了一会明天上云华山围猎的事情,不知不觉就说到了这么晚,回来时更深露重,夜空上连一丝月光也没有。 他以为谢韵会在隔壁宫殿中睡下,谁知她竟在自己的寝殿中,不知道坐在书案前写着什么,她眼中清明,想来是下午睡多了,这时候睡不着了。 “在写什么?”魏湛走到书案前,低头看着谢韵笔下的纸张。 纸上字迹飘逸又娟秀,观其字句,好像是在写交代商铺生意的书信。 “朕怎么不知,你还有能挣钱的铺子?” 魏湛早就查过谢韵的身家,她之前置办的几个铺子都是元霜枝在打理,但元霜枝实在没有什么经商的天赋,铺子大多亏损,现在都是租让状态,挣不到什么银子。 “陛下这就小看我了。”谢韵笔下没停,边写边说,“我好歹也是先帝钦点探花郎,是陛下最亲近的少师,就算经营不好铺子,也有的是人向来帮我打理这些,找几个经商好手的掌柜还不简单,反正银子都已经赔在里面了,再亏也亏不到哪里去。” “你要银子干什么用?吃穿用度都有朕的私库养着,朕不用你挣钱。” 谢韵抬头看他,志得意满地笑了声,“谁在给你挣银子,我名下的产业都是我一个人的,跟你没有关系!” “?” “那你别花朕的,自己花自己挣得银子吧。” “那可不行,我的银子是我的,你的银子也是我的,通通都是我的。” 魏湛笑着看她贫嘴,不与她争论什么,“行行行,都是你的。” 他等着谢韵写完,才拉着她的手进了床帏里面躺下。谢韵睡前与魏湛说了霍姝兰刚刚来过的事情,重复了一遍两人说过的话,然后道:“兰因郡主不是个例,其实盛阳城中还有好多家的嫡女都留到了十八岁多,就是为了搏一搏陛下后宫里的位置。” 先帝在时没有张罗着为太子和宸王选妃,他们两人的后院都是干干净净的,谁都没有娶妻纳妾,高门虎视眈眈,都等着帝位尘埃落定后将家中培养多年的嫡女嫁入帝王家。 “多留几年,高门都嫁女才好,以后高门少些子嗣诞生,朕也好扶持几家寒门。”魏湛随口回着,对其他人的事情不甚在意。 谢韵看着魏湛已经安然闭目的面庞,突然起了试探的意思,轻声说道:“我这些年女扮男装,吃了不少的药物,给我研制药丸的大夫说,我这身子,估计是不太利于生育的。” “没事,你别担心这些,这是我思虑的。”魏湛抬手将她搂在怀里,声音不急不缓,“不过是一个子嗣罢了,不是什么难事...” 他没接着说下去,谢韵也没追问他说的不难是什么意思。 寻常男子都会介意的事情,魏湛身为帝王,怎会不介意呢?魏湛说只要她一个,但若她不能生... 是要从宗室里过继,还是借腹?当年先皇后不能生育子嗣,就是借的魏湛生母的肚子,生了魏湛之后将其抱养。 几日后,秋猎的队伍尽数在半山腰安营扎寨,经过几日的修整,围猎出发前的事宜已经尽数准备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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