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人还真是大忙人啊, 让兄长好等。” 谢韵抬眸瞥他,径直上了马车, 坐在沈清予对面,“好大的脸,本官何时说要叫你兄长了?” 沈清予摇摇折扇,笑意清朗,“你比我小几个月,那我自然是兄长了,虽然谢大人没叫过,但兄长就是兄长,你不用不好意思,我知道的。” 谢韵嗤笑,靠在车厢上闭眸养神,“那陛下是你表兄,照这么说,你还得叫我一声嫂子呢。” 别说,谢韵说的有道理,无论是什么关系,都要以皇室的称呼为准,天子是他亲表兄,按规矩说,谢韵还真是他嫂子。 “你说的有些道理。”沈清予用折扇拍了拍手心,,他想了会,继续说道:“不过你和陛下还没有成婚,所以,我现在还是你兄长!” 说到陛下,沈清予难免想起来今日下朝之后在礼部听说的一些事情。 “去年入选的秀女已经教导好了,这些秀女早就应该进宫去,但是陛下御驾亲征,回来之后又忙于政事,一来二去耽误了,朝臣们也没有催,不过... 你最近的风头不小,有许多世家担忧你权势大了,以后会妨碍他们送家中贵女进宫伴驾,所以秀女进后宫的事情就又重新提了起来,这些秀女都是去年懿成长公主与陛下亲自选出来,没有正当理由,恐怕不好打发啊。” 换成之前,沈清予还喜闻乐见谢韵失宠,但现在不一样了,虽然谢韵没叫过他兄长,但谢韵和沈家已经是同一阵营,沈清予自认为是兄长,自然见不得那些秀女进宫,对谢韵和小外甥女不利。 “我记得留下的秀女都是懿成长公主安排好的人,入选的时候就提前说过了,只是做戏而已,不会真的让她们进宫的,长公主给予钱财和庇护换取她们一两年的时间,最后都会送她们离开,这事也不算难办,让那些秀女都找个正当的理由退出,最后陛下下旨放人,一来一去磨蹭几个月,到时候我就该恢复身份了。” “人心难测,现在那么多朝臣上书,奏请陛下选纳嫔妃,破天的富贵就在眼前,有几个人就能甘愿放弃这难得的机会呢,况且朝臣们的理由都很正当,小公主年幼无母,选纳妃嫔就当是为小公主找个养母了。” 谢韵点点头,面上看不出一丝警惕,她嗓音随意,并没有将这当回事,“听说懿成长公主的生辰快到了,长公主府马上要办宴席,到时候我去拜访一下懿成长公主,好好和公主叙叙旧。” “不过在此之前,你的先去和恒王殿下叙叙旧了,明日清晨,恒王殿下从水陆回城。” “魏泽?他不是留在南嘉城清查南嘉王府的财物了么?这才两个月而已,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沈清予一脸佩服,“恒王殿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原本我以为恒王殿下在政事上没有什么兴趣,没想到恒王殿下手段出众,短短两个月就收服了南嘉城的旧部,着实厉害。” “活该他劳累命。” 谢韵不太理解魏泽将差事干的这么快是为了什么,魏泽是当朝一品亲王,他就算再拼命,也没有什么前途了,所以干差事偷懒耍滑享受荣华日子才是正道,也不知道他为啥这么认真地给魏湛做事,之前她给他争皇位他不要,现在变成臣子了,他开始认真干活了。 不过就算嘴上嫌弃,谢韵还是第二天清晨就来了河岸边准备给魏泽接风。 不过她来得有些晚了,她下马的时候,魏泽已经在下了船,正在岸边与懿成长公主说话。 这对亲姐弟向来不和,真是没想到懿成长公主回来这里迎接魏泽。 谢韵在不远处看了会,等到懿成长公主上马车,在众多侍卫的护送下离去,她才带着昭意缓缓走过去。 “刚刚怎么不过来,比起我,长姐更喜欢你,说不定你过来她还能开心点。”魏泽眸光扫过谢韵和昭意,笑着说。 谢韵看了眼懿成长公主的队伍,再看魏泽眸中带着冷意的眉眼,好奇道:“殿下与长公主许久不见,好不容易见面叙旧,我岂能打搅。” “叙什么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她见着我不刺上两句就算大度了,哪还能与我叙旧。”魏泽虽是笑着,但眼中多了几分落寞,“她说她要走了,去封地上,再也不回来了。” 他们亲姐弟,同母所生,小时候自是亲厚的,尚且有几分姐弟之情,后来... 几年前,魏照如下嫁华章侯府,做了侯府的少夫人,起先,夫妻之间也算是举案齐眉,说不上来感情深重,但也相敬如宾。 直到驸马养外室的事情暴露,魏照如亲自提剑杀了那个外室,又命人将驸马狠狠打了一顿,大闹华章侯府,扬言休夫。 那时,佳贵妃忙着拉帮结派,为儿子争取帝位,没时间处理女儿的家事,也不想将华章侯府得罪太狠,所以就没有为女儿撑腰,将和离的事情按了下去,魏照如气不过,便找了好几个清倌养在身边做男宠,将华章侯府的脸面踩在脚下,也将自己的名声彻底搞臭了。 见母亲靠不住,魏照如便让亲弟弟魏泽去和先帝说情,为她撑腰,许她休夫。 但魏泽拒绝了,他觉得可以再拖一拖,长姐本就因为打死了驸马的外室,并且将驸马也打的半死不活,养好几个男宠被满城非议,朝臣们更是屡屡上奏,请求先帝教导懿成长公主,不可倚仗身份太过嚣张,若是在那个节骨眼上休夫,就是将自身置于错误的一方,流言蜚语能害死人。 魏泽劝说长姐忍一忍,让她先送走那些男宠,不要给华章侯府话头。 许是他话语没有斟酌好,魏照如觉得亲弟弟非但没帮忙,还站在了男人的角度上想问题,这直接导致魏照如当众与他翻脸。 从那以后,长公主就对生母冷漠,对亲弟厌恶,再不认这个魏泽弟弟了,哪怕是对魏湛,也比对魏泽态度好。 魏泽不是没想过缓解姐弟关系,主动认错,但魏照如性情高傲刚烈,她这个人从不给人第二次机会,就算魏泽再怎么弥补,她都不会原谅他!她这辈子都不会在认这个弟弟。 这次来,只是为了最后道别,没有其他的意思。 谢韵极淡地叹了口气,岔开话题,与魏泽说起了南嘉城那边的事情,又仔细问了一下战场上的事情,边走边说,与魏泽一起去了城中最热闹的酒楼里吃饭。 酒楼的大堂中,说书人正在说帝王战场大败南嘉王叛军的事情,将战场上的事情编成戏文,承转起合一样不落,吊足了一群客官的胃口。 谢韵看着一道道菜肴呈上来,拿起筷子准备吃饭,结果这时门被推开,竟是魏潋和魏呈来了。 她看向魏泽,惊讶道:“你还叫了他们过来?” 魏泽站在窗边,听一楼堂中的说书人讲故事,他点头,依旧看着下面,没回头地说:“许久不见,正好一起喝酒用膳,说说话,我也有些疑问想问你们。” 魏潋坐在谢韵身边,魏呈则是坐在谢韵对面,魏潋一坐下就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拉着谢韵说话。 都不是生人,没必要客气。 魏潋和魏呈许久没见到谢韵,攒了好多话要说呢,还有明德书院的事情要问,明德书院落成不易,有差事谢韵摆脱他们两个去做了,他们两个人悠闲惯了的人被迫上职,这段日子简直是忙死了。 “二哥,快过来吃啊,你怎么还在听下面说书,他们讲的都是道听途说的流言,只能当个乐子听听。” 魏泽关上窗户,回到坐席上坐下,拧眉看向谢韵,一脸正色地问:“我听说宫里多了位生母不明的小公主,外面都说,小公主生母是你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诞下皇嗣之后又被你处理了?这都是怎么回事,那孩子...真是魏湛的孩子?孩子的生母,真是被你处置了?” 魏泽在南嘉城的时候都听说了盛阳城里的流言,更别说回来这一路上了,世人总是关注皇室家事,宫里多了位小公主的事情自然是捂不住的。 在外面传了诸多版本,说什么的都有,但这些流言里面都少不了谢韵的存在,说谢韵为了拢住君心,甚至不惜将女子送上龙塌,让其生下孩子后杀掉,就是为了有一个皇嗣把控在手里,以此献宠天子。 谢韵盯着魏泽看了会,面露疑惑神色,他怎么会这么想...难道他不知道变声药丸并不是永久绝嗣的吗? 魏潋被酒呛到,咳了好几下,他左右看了看,用眼神与谢韵和魏呈交流。 迟疑着说:“难道...没人将这事告诉二哥吗?”
第78章 、相信 “你们在说什么?”魏泽疑惑地看着前面几人, 感觉似乎是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他不相信谢韵会做出让别的女人生出皇嗣,然后用皇嗣拉拢魏湛宠爱这种愚蠢事情,所以他实在是猜不到宫里的小公主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这也不怪他, 魏泽不知道谢韵变声药丸的真正药效, 他一直以为那个变声药丸吃了之后会很长一段时间怀不上子嗣, 再加上谢韵一直是男装示人,所以他从没有谁想过谢韵会生孩子。 谢韵手上端着茶杯, 轻轻抿了一口, 没有看向魏泽, 反而是笑着看向魏潋和魏呈,悠悠闲闲地说:“这事...恒王殿下好像还不知道, 我有孕之后就一直在沈家避世, 那时候, 恒王殿下被禁足在恒王府, 之后又去了战场上,没人特意告知过他,所以他还真是不知道这事。” 她话说完,魏呈和魏潋纷纷看向魏泽,只见魏泽面色愣怔,一双眼睛直直地看向谢韵,他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震惊的神色,只是愣愣的,似乎没反应过来谢韵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魏潋忍着笑, 侧眸看向愣在坐席上的魏泽, 轻咳两声, “二哥...原来你不不知道这事啊~我们还以为你知道呢,所以才没特意和你说。” “是呀, 这事大家都知道的呀,小殿下要不是谢韵亲生的,媗宜怎么可能那么护着呢,她可是将小殿下看得比自己还重呢。”魏呈笑道。 厢房中静了许久,知道谢韵再度拿起筷子夹菜,用筷子在魏泽眼前挥了一下,魏泽这才回神,他还是有些不敢置信,拧眉看着谢韵,无比认真地问道:“你生的?” “是啊。” “......” 魏泽端起饭碗,低头看着桌上菜肴,拿起筷子开始夹菜吃饭,他吃饭的速度快了些,明显不符合他这些年接受的皇室礼仪。 在其他三人的注视下,魏泽很快就吃完了碗里的饭,他率先放下碗筷,起身往外面走,“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继续吃。” 谢韵:“......”魏泽搞什么? 魏潋不解地看着谢韵和魏呈,问:“二哥这是怎么了,他走那快干什么,他才刚回来,这么有什么急事吗?” “估计...”魏呈斟酌着说:“应该是进宫去看小殿下了吧。” 其实,他第一次知道谢韵有孕的时候也是非常惊讶的,小公主降生之后,也是无比好奇谢韵和陛下的孩子长什么样,抓心挠肝的想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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