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简单的一句话,让魏知然感慨万千,得此良人,此生无憾。 酒铺眼看着都布置完了,但修缮的匠人还没能找到,连着问了几个地方,都没人接活,说是要找就去小筑找。 老陈他们出去打探了半天,带了个不好的消息回来,醴县房屋修缮之事,都只能找小筑。街上的工匠也不敢私自接,必须要等到小筑给自己分活干,否则免不了一顿打。 而且,这些工匠还需得向小筑交钱,否则,就不准做这些事。 “小筑的主人是谁?” “不好说。” 魏知然往前探了探身子“怎么不好说,难不成是什么了不得的人?” “当朝太傅的胞弟,董逞董老爷。大人,此事非同小可,要谨慎为之,万一得罪了太傅,只怕麻烦不断。” “我明白。陆师爷,你们先去找找别的工匠,将房屋修缮一下,让酒铺这两天可以开张,尽量避开小筑。” 几人商量完,准备出门时,县衙外面传来哭哭啼啼的声音,一个妇人领着个五六岁的孩子,“扑通”往地上一跪。 “求大人,替我们做主呀。” “你是何人?发什么了什么事,好好说与大人听。” 妇人磕了个头,红肿着眼睛哭诉道“民妇是醴县人,我夫君是个工匠,平日里替人做些木工活,修缮房屋。因为手艺好,日子过得也还不错。可前几日,有一帮人把我夫君拉去,说是要他交什么钱,否则不准他再接活。我那夫君,是个倔脾气,就没答应,谁想到,今日一早,竟被那帮人拉去生生砍断了三根手指。” 说到此处,她早已经哭的肝肠寸断,缓了一口气这才继续“他是靠手艺过日子的,没了手指头,我们班以后还有活路,大人呀,求求你,帮帮我们,替我夫君做主。” “竟有此事?那帮人是做什么的?” 陆一文猜出了大概,心想着此事到底是躲不过去了,便不再隐瞒,实话实说“回大人,砍伤她夫君的,正是小筑的人。” “混账!简直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竟砍人手指断人活路。陆师爷,此事本官不能不管了。” “大人说的是。” 而丁焰他们都站在堂下,等着魏知然的回答。 “你们两位请起,放心,本官一定还你们一个公道。好一个小筑,我偏要与他们,斗上一斗。” 夜府别院里,逸王骆瑾正在和夜阑下棋,棋盘上,白子明显占了上风。 “没想到夜神医不仅医术了得,棋艺也如此精湛。真是难得的人才,不知道你可有兴趣走仕途。” 夜阑放下一枚棋子,谦卑地摇摇头“王爷过奖了,草民胸无大志,只想和心爱之人过平淡的日子,看病救人,相伴一生。” “世间难得有情人,只羡鸳鸯不羡仙,你倒是个重情之人。这样也好。” 骆瑾看了看棋盘,知道自己输了,将棋子放下,起身走到院子一角,“本王来这一趟,本也是为了一份情,但到底还是白跑了。她不愿意见本王,她还在会埋怨我。” “忧思伤神,王爷要保重身体。草民猜想,那位故人之所以不想见王爷,有没有可能是为了保护王爷,或者是其他什么人。草民虽不懂朝中征事,却也听说过,太傅和王爷政见相左,要想免除后顾之忧,就不能让王爷有受制于人的把柄。” “你是说,她可能不是埋怨本王,而是担心太傅的势力,在保护什么?” 骆瑾细细思量着,往日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浮现眼前,相爱过,肌肤之亲也有过,她到底,在担心什么? 猛然间,他想到什么事,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身子晃了晃,她离开那会儿,曾有一段时间身体不适去看过大夫。 难道,难道是因为孩子? “来人!去给本王查清楚一件事。” 第五十章 算计 工匠修缮房屋,是最能展现手艺和能力的地方。 醴县是小地方,不像凤城府的工匠人,分工那么细,木工,泥瓦工这些活都得一个人做。 而其中最考验人的,就是木工活。因为老屋子本身结构在那里,不能改变,后面要修补,难度十分大。 云渺渺他们连着找了两天,要不是没人敢接这个活,要不是手艺不精不愿意接。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酒铺还不能开张,大家都很着急。 这天傍晚,门外来了个讨水喝的中年汉子,他抬眼看了看屋檐,离开前只说了句“再不打几个架子,这房子就要塌了。” 云渺渺一天,忙提了壶酒追上去“大哥,你会修房子吗?” “会又如何,不会又如何。” “会的话,可不可以帮我修一下这个屋檐,我给你钱,外面给多少,我给的多些。” 汉子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语气依旧生疏“姑娘就不怕我是什么坏人?” “不怕不怕,只是……” “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我们这里的工匠,都要归小筑管,不可私自接活,要是被发现,可能有危险的。” 没想到他听后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说话也温和了些“若只是这件事,我倒不怕,姑娘于我有一碗水的恩情,要是姑娘不嫌弃,我愿意帮忙,工钱分文不收,只是,我要先去寻一个住处。” “你是刚来醴县吗?” “是。” 云渺渺笑着将酒递过去,“那不如先住在酒铺里。我姓云,不知道怎么称呼大哥?” “我,我叫阿成。姑娘不必麻烦,我暂时没挣到钱,就随便寻一处地方就可以了。” “不妨事,反正那里也得要有人看着,就当是我请你的,算是抵了房钱,如何?” 阿成愣了片刻,随即点点头,“如此,就多谢姑娘了。” 晚上,魏知然带着何言来店里,见到正在闷头刨木头的阿成,还有些吃惊,忍不住问道:“你是来修葺房子的?” “是云姑娘请我来的。” “那你可知道,醴县的小筑是不准人接私活的,城内的工匠活都是他们管。要是被人知道,可是会被砍手的。” 阿成毫不在意,头也没抬,边干活边说道“我怕他们做什么!云姑娘于我有恩,我也只是报恩而已。” 他的态度勾起了魏知然的兴趣,心胸坦荡,知恩图报,是个性情中人,心中也多了几分好感。 “看样子,你是外地来的。不知道兄台是哪里人?” “小地方的人,不足以提起。帮云姑娘修好房子,我就会离开。” 说话间,他眼神躲闪,似乎想掩盖什么。但魏知然没再追问,叮嘱了几句,就带着人离开了。 “陆师爷,刚才那个阿成,你怎么看?” “大人可注意到他的穿着,一件兽皮的夹衣,看样子,是从天气稍冷的地方来的,这个节气,溯河以北倒是在下雪了。” 魏知然听后不做声了,他有些担心阿成的真实身份。溯河以北,人迹罕至,从那里来的,有可能是朝中重犯,或是其家眷。 若真是这样,可能会招惹些麻烦。 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人愿意帮忙修房子,他又不想将人赶走。再三思索之后,小声吩咐丁焰“这几日你就在酒铺守着,等着那人做完事,立马将他送走。记住,不要让渺渺知道。” “大人放心,小的定会办妥此事。” 富贵街小筑内,董逞正在房间里数银子,看着这些箱子,乐得合不拢嘴。 他拿起一锭放到眼前,感叹道“还是黄公子的办法好啊,要不是你,我们岂能挣到这么多钱。” 房内另一个人,正是黄轲。 “恭喜董老爷,往后只需要坐着收钱就可以了。” 董逞合上箱子,掏出几张银票递过去“这是给黄公子的。” “不必了。”黄轲将银票推回去“董老爷知道的,我不在意这些。” “那怎么好意思,不找到黄公子可有别的想要的东西?” “说起来,倒真有一件。不过,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怕夺人所爱。” 董逞收回银票,摆摆手“无妨无妨,黄公子直说就是。” “听说董老爷得了件书画,乃是画圣涂旭的作品,莫姑娘一直很想要,今日,特向董老爷求取,不知道……” “哎呀,我以为是什么大事。这画是大哥派人送来的,花里胡哨的我也不懂,黄公子要是喜欢,拿去就是了。” 从董家出来,黄轲看了看手里的画,心中升出厌恶之情“如此宝贝,竟被当做杂物放置在一边,暴殄天物,真是混账。” 上了马车,他将画放好,闭着眼睛吩咐车夫“去书肆,找莫姑娘。” 可到了之后,发现她不在,店里来的,是别的人。 “夜阑?你来我书肆,难不成是买书的?” “想跟你谈一谈。” 黄轲放下画,摇摇头“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关于你大哥的事。我知道,你们兄弟向来关系不好,但他毕竟是你们黄家人,近日他的所作所为,可是会给黄家带来灾祸的。” 夜阑说着,往旁边挪了挪,打量着店里的书“本来,我是不想管你们黄家的事,但我娘在那里,所以,要操些心。” “说吧,你想做什么。” “接手官家药局,成为黄家的继承人,让你那没用的大哥,做个闲散人就可以了。” 像是听到什么笑话,黄轲是大笑不止,神情中还有几分悲愤“接手黄家?夜阑,我是不是要多谢你看得起我。你难道不知道吗?我亲娘,不过是农家医女,嫁入黄家之后,连个名分都没有,地位也只是比丫鬟好一点。你让我去和黄绍争?凭什么?” “凭你满身才华,凭你胸怀大志。黄公子,你当真愿意一辈子屈居人下?” “那又怎么样,安稳过一生,也是不错的选择。再说了,黄绍闯的祸,我为什么要给他善后。夜公子请回。真要担心自己娘亲,也该多去看看才是。” 夜阑听得出来,他对自己娘亲还是很尊重,平日里也没少照顾她,所以对黄轲,是有感激的。 “黄绍做了些事,已经被县令大人查到些蛛丝马迹,要是拿到了证据,那可是杀头之罪,到时候黄家上下都会受牵连。我娘是无辜的,想必你明白我的意思。” “他不过是嚣张跋扈了些,有夜公子说的这么严重吗?” 夜阑看看身后,没有人,就凑近些“放火烧县衙,差点害死魏大人和云姑娘,这罪,够不够大。” “魏知然是朝廷命官不假,但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县令,何至于如此小题大做。” “他不重要。但云姑娘的身份,足以让你们黄家上下,身败名裂。话我只说这里,剩下的黄公子自己体会。要是想通了,就派人来夜家,我请黄公子,喝酒。” 看着夜阑离开的身影,黄轲陷入了沉思,“接手黄家吗?这怎么可能。” 沉默良久之后,他回想着自己娘亲在黄家的境遇,住府里最差的房子,处处受人排挤欺负,隔三差五被罚,更可恨的是,他们不准自己见她,说是怕沾染些穷气,给黄家带来麻烦。 直到她生病离世,拥有的,也只有两三副珠钗和一口薄皮棺材。这一生,都是不幸和困苦。 到后来,黄轲越想越气愤,一拳重重砸在桌子上,也终于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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