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成第一次受到这么多关注,有些受宠若惊。但同时,也激起了他一份责任感。 这天,他神情庄重地来找魏知然,还没开口,就见到一位老者笑着迎上来。 “想必这位就是阿成少侠了,果真是仪表堂堂,气宇轩昂。” 阿成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夸奖,顿时红了脸,低着头显得手足无措。 魏知然背着手从远处走来,进门就对阿成说“你愣着做什么,这位可是醴泉书院的岑夫子,今日找你来,是有桩好事。” “找我的?夫子找我是做什么?” 岑夫子捋了捋胡须,想开口说话,又似乎在犹豫“不太好开口。” “夫子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醴泉书院重开,多了许多学生,可出现了一个新问题。有的学生资质差了些,学业不好。我和魏大人商议了一下,看看能不能请阿成少侠去学院,教习学生们做木工。以后有门手艺傍身,也能养家糊口。” 阿成显然以为自己听错了,半天没雨反应过来,“我,我去教学生吗?可我,是被流放的罪人,这样子,真的可以吗?” “放心,此时孙大人已经禀报京中,相信要不了几日,你们全家的释罪书就下来了。只要你愿意,以后就是醴泉书院的老师。” 又愣了片刻,阿成终于反应过来,这些年的委屈和苦楚全都涌了上来,他缓缓蹲下来,捂着脸,小声啜泣。 “阿成少侠,你也不必为难,若是需要考虑一下,我回去再等等你的消息。” “不,夫子,我愿意,非常愿意。本来今日也正是要找大人说这件事,全家的手艺到我这醴,不能断了,必须传承下去。能教给别人,再好不好过了。我在此,多谢大人和夫子。” 岑夫子也没想道他会答应的这么快,心情十分激动,握着他的手晃了晃“不,阿成少侠,是我替学院的学生谢谢你才对。这样,我先回去准备准备,晚些时候再派人来接你。” 夜里,魏知然和老陈他们聚在一起喝酒,回想起这些天发生的事情,都觉得恍如隔世。那时候,谁会想得到,天天闹着要走的县令大人,还真的做出了成绩。 “大人,醴县比起以前,真的很不同了。” “是吗?”魏知然斜靠在地上,懒洋洋地喝了一口酒“这都是大家的功劳。” 阿苏难得一脸严肃“大人真是谦虚,若是没有您带领,我们如何能成事。本来,我以为这一生注定是碌碌无为了,但自从跟着大人之后,我发现自己还是有些用处的。” “哈哈哈,你这话说的有趣,天生我材必有用,只是没找到位置。”老曾头兴致盎然,他颤颤巍巍起身,拿着酒壶又开始念些奇奇怪怪的诗句。 起初,没人在意。 但一旁的秦鲤脸色逐渐变得难看,她抬眼望着老曾头,忽然提着剑架在他脖子上“你为何会念这首诗?你和我师父是什么关系。” 老曾头一把年纪,如何受得住她的逼迫,只得往后退去,酿酿跄跄差点摔倒。何言眼疾手快扶住了他,却又被秦鲤挡开。 “师姐你做什么?” “我就要问清楚,为何他会知道师父常念的诗。” “你师父?”老曾头有些恍惚,拿着酒壶的手慢慢垂下来“她可是叫” “若水。” ‘你说我刚才念的诗,你师父也知道?’ 秦鲤的剑依旧架在他脖子上,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不错。师父说,这首诗,对她有特别的意义。” “是,是有特别的意义。”老曾头手上的酒壶掉在地上,咕噜咕噜打着转。“这首诗,就是她小时候写的。” 魏知然他们在一旁听着,没有出声,没想到,老曾头原来也有一段故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的师父,正是我的女儿,曾若水。” 众人皆是一惊,魏知然忍不住问道“老曾头,你要问仔细些,有些事情是不能弄错的。” “错不了。这首诗,就只有我和她知道。” 秦鲤自然不相信,自己的师父,何时多出来一个爹爹。 “她不是,师父说,她的爹爹,是一位游走四方的侠客,还会教她功夫。你看起来更像是个儒生,如何会功夫。” 老曾头长叹一口气,跌坐在地上“她那是恨我。当年,若水执意要去学功夫,我当然不同意,一个姑娘家,打打杀杀像什么话。没想到,她竟趁夜偷偷跑了出去。这些年,除了偶尔给我写几封信,从未回来看过。” 他说完这些,又赶紧问道“你师父如今在哪里,能否让我见一见她?” 何言看看自己师姐,面露悲伤“师父她,前些年患了恶疾,没能坚持住。走了。” “什么。她走了是什么意思?” “走了就是不在了,师父她病重离世了。”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将老曾头彻底击懵了,他先是发了会儿呆,随后就那样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呜咽声断断续续,听上去异常凄凉。哭得何言也红了眼眶,忍不住安慰他“师公,您别哭了。” “我心痛,刚得知她的消息,竟然是个噩耗。十几年呀,整整十几年,我当初要是去见一见她,也不会有今天的结果。我的若水呀,爹爹错了,真的错了,你回来吧,快些回来,说什么爹爹都答应。” 一声声哭诉,让人实在不忍心。 魏知然看着老曾头花白的头发,如鲠在喉,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默默地退了出去。老陈他们也跟着走了出去,站在县衙外面等着。 “大人,老曾头他会不会有什么事?” 陆一文回身看看,也只是叹气“这种事,旁人帮不得忙,只有靠自己了。” “佛说人有八苦,但世人知通晓前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却不知,这第八苦,五阴炽盛,才是最难挣脱的。” 寇辰他们不解“大人,这五阴炽盛是什么?也算是一种苦吗?” “自然算的。我们所思所想所念,即是真也是假,万象本无,但世人常常被困其中,无法解脱,前七苦也由此而来,谓之放不下。” 他说着,忍不住苦笑“其实,我又如何做得到呢?” 前些天,凤城府孙大人送来了一封密信,提及到了醉云楼的事情。魏知然看过之后,就将信烧掉了。 自从醉云楼出事,自己就一直在查找真相。却没想过,有的真相,是自己不能承受的。他不再是以前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凤城府纨绔,他有自己心爱的人,有想要保护的人。 如果真相被隐藏起来,是为了让更多人活下去,他愿意妥协。 想明白这些,魏知然只觉得内心一片安宁。 “陆师爷,醴县的医馆是不是该整顿一下。” “大人说的是。不过青枫先生的黄粱三梦好像都快实现了。” 魏知然一脸轻松“其实,我也有黄粱三梦。” 第五十七章有客来 云渺渺的酒馆终于开张了,当天,她特意买了许多炮仗。 当匾额上的红绸布揭下来时,她反倒没那么激动了。 “醉云楼?” 那三个字,让魏知然十分惊讶,但又满心感动。 “大人,这个酒馆虽然比不上真正的醉云楼,但我们都希望,能让你有家的感觉。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生气?” 他边摇头边在笑,似有无奈又带着温柔“哎,你们呀,怎么想出来的。不过,这字写的可不怎么样,早知道,我就亲自写了。” 话音刚落,众人都不做声了,只是齐刷刷看向云渺渺。 陆一文干咳一声,连忙打圆场“其实,写这三个字,云姑娘也花了很多时间。大人是凤城府才子,自然会要求高一些,能理解。” “这字是渺渺写的?”魏知然立马换了副语气“不错不错,进步飞速,配上这酒馆,还真有些超然物外的感觉,好,非常好。” 可云渺渺不领这个情,自顾自进屋张罗去了。 晌午之后,客人渐渐多了起来。 人群中,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男子引起了魏知然的注意。他眯着眼睛观察了一下,发现男子的眼神一直在云渺渺身上,心中顿时来了气。 走柜台后走出来,径直来到了他面前“兄台,饮酒的吗?” “不是不是,我,我想找一个人。” 魏知然看他还在侧着身子看云渺渺,故意拦住了“找什么人?我帮你找啊,我对醴县熟得很。” “找我的娘子。” 这一次魏知然不能忍了,“你故意找茬的是不是?找娘子便找娘子,你总是盯着渺渺看做什么,总不见得她就是你娘子吧。” “不不不,这位兄台误会了。在下羽仲,是一位游医,方才见那位姑娘印堂泛青,眼皮浮肿,想来定是忧思甚重,再这样忙碌下去,不注意休养,只怕身体会熬不住呀。” 他这一解释,魏知然才算是消了气。“原来是大夫,那为何鬼鬼祟祟的,既然你看出渺渺身体不适,不如进来喝一杯,和我好好讲一讲。” 羽仲听后往后退了几步,连忙拒绝了“喝酒就不必了,实不相瞒,我全身上下没有一文钱。” “不过是一碗酒,我请你喝便是。” “无功不受禄,我与兄台素不相识,怎好让你破费。” 魏知然忍不住笑了“你倒是守礼,放心,我也不会白请你喝酒。方才你说的那位姑娘,就是我娘子,近日确实有些茶饭不思,烦请你帮忙看一看。” “魏大人,我不是一个现成的大夫吗?何须再麻烦别人?” 夜阑走过来,刚好听见他们的谈话,知道魏知然是不想让自己来,可是他越不让,自己就偏要来。 “一点小问题,哪里有必要麻烦夜神医。” 羽仲看出两人之间的小纠葛,只想快些离开,哪知还没走几步,就听见酒馆里有人大喊救命。 三人急忙跑过去,原来是有人喝酒时,突然就栽倒在地,不省人事。与他同来的人满脸惊慌,嘴里叫嚷着“不好啦不好啦,这个醉云楼喝死人啦。” “闭嘴,事情都还没有弄清楚,你胡说什么?” “我哪里胡说,他平日里好好的,怎么喝了这里的酒突然变成这样,不是你的酒有问题是什么?” 魏知然冷哼一声,反驳道“若真的是酒有问题,你怎么没事?”说罢,他还拿起桌上的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怎么样?我可有事呀?” 而羽仲开口问道“酒里有什么?” “这是秋季,自然是加了桂花。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好。”他又抬头问与他同来的男子“你这位朋友平日里可喝过桂花酒?或者吃过桂花糕?” “没注意过。我们也是听人说这里的桂花酒很出名,才慕名而来,没想到,这是家黑店。” 魏知然的脸色已经变的很难看“什么黑店,此事还未调查清楚你就妄下断论,难道是别有用心?” “大人不必着急。这人救得回来。” 羽仲说着,从随身的包袱里取出一个布包,层层展开,里面是一排排银针。 夜阑一看,脱口而出“九针圣手?神医陶离与你是何关系?” “正是我的师父。” 看着他熟练地施针手法,众人都暗暗称奇。 最后一根银针□□的时候,地上躺着的男子缓缓睁开了眼睛“我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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