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慈抓着徐青衡的衣袖问了起来。 徐青衡一下也不知从何说起,只是拍了拍徐青慈的肩,然后温声道:“我现在没事了。至于拾花人为什么盯上我,容我之后细说。” “阿慈,你一直同这前辈,这位公子,还有这位姑娘一道的吗?” 他方才就注意到了,青慈并非一个人跟着萧无念来到了此处。 徐青慈本欲引见一下,但是此时忽然注意到自己臂上的黑气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谁知此时萧无念冷不丁又冒了出来,一把拉过了徐青慈,道:“小祖宗欸,稍微离你哥哥远一点。” 徐青慈被萧无念扯开了小几步,臂上黑气嗖地又冒了出来。 楚晔在徐青衡和徐青慈身上来回打量了几眼,略歪头道:“看来徐公子能自然解毒了,怪不得是拾花人盯上的人物。” 不只是楚晔,就连顾刀娘和顾萱也齐齐抬了头,徐青慈都这么觉得。 徐青衡只露出一丝苦笑,旋即一门心思全在徐青慈身上的黑气上了。 “阿慈,怎么弄上的?”徐青衡想仔细看看徐青慈臂上,又被萧无念拦住了。 不过他心里也清楚,药神谷中人都立在这了,中毒的人还活蹦乱跳的,什么毒都不会是问题。 萧无念这时说起了五毒珠的原委:“说来惭愧。白如行的五毒珠的雏形,最早就是来自药神谷。” “五毒珠原本只是种普通的剧毒,不过经过白如行的改良,变得能腐蚀肌肤,或者像你们这般毒气慢慢入体,自内部侵蚀全身。”萧无念慢腾腾地坐下,“晓晓,去守着,药煎好了再拿过来。” 小徒弟萧晓晓翻了个小白眼,将缓毒的药水重新给了一碗给徐青慈,又被萧无念使唤着去守炉上的药罐子,折身时抱怨了一句:“师父真懒。” 萧无念想必早已经习惯使唤自家小徒弟,所以徒弟说自己懒不懒真是全然无伤大雅。他继续翘起了二郎腿,慢慢地说着:“于是这五毒珠便成了如今这样祸害人的模样。” 楚晔这时候问道:“那前辈可知道那长生不老药究竟是什么?” 萧无念瞥过一眼徐青衡,然后道:“长生不老药什么的,古往今来,都是不存在的。” “不过毒蛊这种东西,是一直存在的。” 毒蛊一词一出,在场之人面色都微微沉了几分。 先前在林家寨所遇的薛门人诈尸,就跟蛊虫脱不了干系。 若干年前,引起了江湖疾风骤雨的一场惊尸渡迷津,祸源也是蛊虫。 也正是这群传闻中的惊尸,使得天枢门四绝中的傀儡和毒术声名远播。 但是三教九流在诸年后的如今,也没有谁能说出天枢门当年为什么要如此大动干戈闹出一场血雨腥风。 真正经历过惊尸渡迷津的人基本死了个干干净净,于是这场斗争便越发沉默,沉默到了一定程度,便成了传说般的故事,最终由着市井大众添油加醋,将原本的一点点真实也搅了个面目全非。 而突然冒出来的拾花人,嘴里吐出的人言也句句离不了毒蛊。 徐青衡这时候叹了口气,然后述起了同徐青慈分离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拾花人起先是借用手中散出的牡丹花,施用了某种能使人浑身绵软无力的毒物,将他带出了薛府两里开外。 但是拾花人在这时候忽然停住了脚步,原因在于半途出现了一个戴着鬼面面具的剑客。 这剑客毫无疑问便是青狐。 青狐的出现虽然忽然,但并非是来拦路的,而是“会合”。 拾花人嘶哑着声音同青狐打了声不成样的招呼,然后便在前领路开道,一路上剑上细芒眨眼间抹了不少伏手的脖子,最后到达了林家寨。 林家寨主一脸无奈地开了寨中地牢,踏入了其间暗室。 其实说是暗室,不如说是专门修筑在地牢之下的一处隐秘的炼毒房。 那里同萧无念这神秘兮兮的药神谷一样,散着股药材的清香味儿,乍一看都会以为是间药材间。 拾花人起初什么都没有做,就把徐青衡当成了一只散养的鸡,该吃该喝地喂了几日,不知什么时候割喉管放血取肉。 起先让人浑身无力的毒药早已失去了效用,徐青衡在这几日也摸索了一番,但始终没有办法找到机会逃出去。 然而拾花人没来得及再出现,倒是萧无念突然出现了。 “……一路随萧前辈来到了邺都,而后由前辈诊断了一番,发现我身上大概有种极为特殊的毒蛊。” 徐青衡略去的是,他当初隐隐猜到自己身上有着什么自己也不清楚的东西,而这也可能导致了薛门惨剧,所以在后来都抱好了必死的心,准备好了如何趁拾花人再一次出现的时候找准空隙跟人同归于尽,免得这人再去祸害他人。 如今他自己又折回去想,只觉得这想法幼稚非常。 楚晔这时道:“我倒听闻过有种毒蛊出自北疆极寒之处,能捱过其反噬之人,便能获得百毒不侵之体。” “那种毒蛊多年前便没有存在于世了。”接过话的是顾刀娘,“出自极寒之地的毒物,若没有侵蚀人体,也只会带来抗寒的作用,不至于百毒不侵。” 顾萱听到“抗寒”二字,便想起了顾廉的寒疾,于是道:“那先生的寒疾同这北疆毒蛊有什么干系么?” 徐青慈一时没想起他们此行找药神谷,还是为了顾廉的寒疾。 此时微微冷静下来,她倒想起不久前在郢关城途遇几个北疆人之后,他们中间停歇的小茶棚中一人的闲言碎语。 那人提及,天枢门中最出众的一名弟子用活人炼出了至高之毒,此毒能使人永葆青春,还能再生血肉。 这话听着就跟天枢门弟子操纵纸傀儡的神勇无双一样,十足言过其实,但也同时凸显了毒至极致,纵毒人能到达的可怖之力。 可是徐青衡跟她一样,生在长在重山环抱的平沙坡,也没离开过蜀郡几次,上哪儿找的至毒? “北疆的寒蛊我也曾接触过,同常人的寒疾可没有关系。”萧无念略微一停顿,“你说的先生是指顾廉?他的寒疾只怕并不是蛊毒所致,而是其他原因。” “如果他未曾提过从前的事,那么我也是不便说的。” 萧无念神色微微正经了些,没准备就顾廉的陈疾又大兴说辞一番。 顾萱大概也能深刻地读出这么层意思,于是也就难得自觉地住了口。 徐青衡这时继续道:“我身上的蛊毒,可能并非是后天所遇,可能是还未出生之时,便已种下了。” “目前我所知的,也就是我能够抵御部分种类的普通毒物,但很神奇的是,除却上次中了拾花人的毒之后甚是疲惫,我自小到现在,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明显不适。”徐青衡说,“近来在萧前辈这里,只是偶尔服药,防治毒蛊的反噬。” 徐青慈一手撑着脑袋,道:“看来,也许只有舅舅能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药来了,药来了。”萧晓晓这时候冒出了影,不过身后多出了几个端着药碗依次整齐走过来的机关木头人。 那木头人比萧晓晓高一个头的样子,形态不比依照真人所制的桃衣娘精细,躯体都保留着木皮的原始色泽,粗糙地修出了四肢躯干,削了大体的五官轮廓,最后嵌了两颗哪里都常见的小黑石,便算是有了“眼睛”。 待一伙人服下了解毒的药水,便将药碗重新搁在了机关人的手上。 那机关人端回了药碗,细长的手上下移动了半寸,似是在掂量药碗的重量。 待它确认药碗够轻,该是空碗之后,才转过身去,一个个排好了队,随萧晓晓回到了煎药的地方。 也亏得有这么些个机关人当助手,萧晓晓才没被萧无念使唤到累死。 萧无念坐镇药神谷,也算是尽得上任药神的真传,解毒的药不出一个时辰便见出了效果。 内功深厚点的,如顾刀娘,不多时便全然恢复。 依照萧无念推断,白如行虽然用了不少五毒珠,但这一次大概是因为对上丝竹阁的缘故,他也不想下重手,于是毒量刻意控制了些,不至于跟天音璇闹僵了。 天弓中人,似是彼此牵连,又像是彼此对立,关系复杂,难以用只言片语说清楚。 不过现在可以推断而出的就是,青狐同游荡在江湖中的拾花人利系一脉,而林家寨应当就是他们这一边的一个重要活动点。 林天舸作为他们支使的一个手下人,却是因为全寨的命由着背后的那位“殿下”死死攥着。而玉子谦不出意外,也是这一脉的人。 天音璇所掌的丝竹阁上下,虽然明面上不喜玉子谦,但在关键时刻,仍然也会施以援手。 正当众人都各有所思之时,萧晓晓又探出了一颗小脑袋,手上逮着只通体乌青的鸟。 “师父,有只苍灵鸟寻到我们这送信来了。” 萧晓晓说完,苍灵鸟便一骨碌挣脱了他手上的桎梏,乖乖飞到了徐青慈脚边。 第32章 木鸢 徐青慈此时见着苍灵鸟,就觉得十分亲切。 从前她挺烦这机灵透顶的鸟的,也不知道徐赋上哪弄到的这么一群鸟,又是怎么训练出来的。每每她挨罚,替徐赋严格盯梢的就是这群鸟,不站够时辰就溜,铁定会挨一顿好啄。 徐青衡自小听话,见识这苍灵鸟的谨守职责也是托了徐青慈的福,不禁也对徐赋训鸟的能力感叹一番。 在送信方面,苍灵鸟更是好手,能随着送信人留下的路线,然后根据气味,慢慢找到送信人的具体所在。 不过徐青慈一直觉得这苍灵鸟是蜀郡那里的“特产”,外地的人多半不知道。但是萧晓晓一下子报出了苍灵鸟的名字,那看来这鸟倒是种名鸟了。 她解下了苍灵鸟腿上绑的小信笺,认真地看了过去,识出上面是徐赋的字。 徐赋只传了两句话:阿慈,荆城之事已知悉。若寻不到青衡,便留在原处。 徐青慈来回读了几遍,觉得这话简单但其实并不清楚明了,不是徐赋的风格。 留在原处,是指荆城?可荆城明显很危险。 可若不是荆城,那徐赋说的地方又在哪里?他是猜出了她当时在相对安全的顾家源? 好像这样的确也说得通,毕竟能静下来写信的地方,的确是相对安全的-- 可是分明还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徐青衡见到信笺上的内容,一时也有些困惑,困惑在于:“爹为什么不叫你快点回蜀郡?” 徐青衡一说话,徐青慈也就觉得这该是最令人不解的一点。 兄妹二人一困惑,就齐齐盯住送信的苍灵鸟,然而苍灵鸟略微歪歪脑袋,表示自己只是个送信的,其他的也什么都不知道。 “苍灵鸟这种鸟,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养出来的。” 萧无念冷不防又冒了一句,顺手将苍灵鸟拎了起来,立马遭了几道啄。 依照萧无念的说法,此番解毒没收出诊费用,所用药材又是贵得出奇,所以相应的,用过药的人得为这药神谷充当几日的劳动力。 虽然萧无念明目张胆地忘记了自己半是威胁半是自愿地领他们来到了自己的老窝解毒,但毕竟他算是出手相救,在这药神谷帮帮忙不打架不流血不掉肉,也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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