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几步,徐青慈忽然朝后望了一眼,但在密道通往的此处,她并不能看见待了些时候的天枢门据点,于是她很快便转回了身。 在临时药神谷的日子倒是近来最平静的一段时日,仿佛从一开始离开自小生活的蜀郡,至薛府参加薛长生的百日宴,后见证薛门人惊尸,林家寨遭遇大火,又遇到了好些个天弓中人,再中五毒珠得萧无念解毒,都只是一场大梦。 -- 月桥客栈临近锦庐里,自萧无念活动的偏巷到这客栈,还得先经过锦庐里。 锦庐里仍同往常时候一样,人潮如织,满是裹着脂粉味,浓酒香,鲜肉佳肴味的烟火气。 凌空中还是有无数零落的花瓣飘散而下,有几个孩子争先恐后地跑过来抢那花瓣,跟抓到了宝贝似的兜在怀里。 “我抓到了十六枚,比大哥多!” “啊哈哈,二郎,我有十七枚,比你多哟。” “大哥撒谎!你明明只有十五枚!” 那当哥的立马逮住新落的几枚花瓣,道:“二郎你看,这不就有了?” “大哥耍赖,耍赖!” “你问问三娘四郎五郎算不算,不算你也抓新的,哎呀三娘别打我!我没欺负他……” 几个孩子抓着花瓣跑来跑去,不久又碰到了另一群孩童,很快打成了一大片。 徐青慈道:“有点想师兄他们了。” “没事,不久就能回家了。” 徐青衡答道。 众人正朝着月桥客栈的方向走,却听见了呼喊的声音。 “救命!救命!救大命!!!” 只见花楼上一个霁色衣衫的公子沿着楼上长廊飞奔,然后不久就摔了一跤-- 因为他脖子上和足上都缠着花花绿绿的长袖。 这一摔动静不小,听着都疼。 “公子,公子!”又听得一道娇俏至极的声音传了过来,“昨夜你还说,要替奴家赎身呢,怎么春宵一刻过了,公子就翻脸不认人了,叫奴家好生伤心啊。” “公子,公子,你好歹看眼奴家呀,奴家也不是非要公子赎身,公子往后能常来看看奴家,奴家也就很知足了。” 那声音的主人是花楼中的姑娘,探出绢帕来扫过了公子哥的白嫩面颊,只惹得这公子摔跤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不禁抽搐不已。 “哎呀,红袖,你就别逗那俊俏小公子了,昨夜他一杯就倒了,嘴巴里还是什么之乎者也的鬼东西,什么好事都没享到,倒还给了不少冤枉酒钱,何曾说过要给你赎身了?” 又有几位打扮艳丽的女子摇着香扇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其中一个绿衫女子笑吟吟地道。 那名唤红袖的女子捏了下似是被吓坏了的公子的脸,慢悠悠地起了身:“绿烟姐姐又在笑话我了。” 谁知这时候原本不怎么动弹的公子“噌”一下起身,竟然急急想跳下长廊去。 这下被吓着的是红袖,她一紧张起来,恰好抓住了还缠着公子哥脖子的长袖。 公子跳楼不成,反倒被吊在长廊边上,一时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 “红袖,我们快放手吧,他面上没什么血色了。” 绿烟和其他姐妹跟红袖一起拉着长袖,长袖勒住了公子的脖子,只见他胡乱蹬着双脚,好像上吊即将成功的垂死挣扎。 红袖使足了劲,憋红了脸,为难道:“绿烟姐姐,这里还挺高的,掉下去虽不至于没命,若是残了可怎么办?” 绿烟探头打量了一下,这花楼虽不是锦庐里最高的阁楼,但自此长廊往下,也确实够摔残个人的。 “他会不会功夫,好像会些吧?” “姐姐,你说什么胡话呢,他就背了把古琴,整个人文文弱弱的,哪里会什么功夫?” 红袖和绿烟一说一应,一群人更急了。 剩下搭手的女子惊慌问道:“到底放不放啊?” 没等红袖或者绿烟回答,她们手上的力道忽然松了。 她们齐齐朝下望去,见公子哥由一男一女接住了,平稳落了地,便松了口气。 -- 徐青慈将新剑收回了剑鞘当中,看了眼楚晔和顾萱正一左一右搀扶着的霁色衣衫的公子,又瞥了眼花楼长廊上挂着的长袖,以及一群穿着鲜艳的女子-- 没想到这剑第一次出鞘,是斩断女子的云袖,看来不该叫什么不周星,叫斩红尘才对。 作者有话要说: 想象一男子被勒在半空就觉得好好笑,场面极具场面感;人物多了觉得好兴奋,颇有种自己在追番的错觉~~ 阅读愉快! 第35章 朝闻 徐青慈甫一收剑转身,只见一群围观大众齐齐拍手叫好,那公子的连连咳嗽声同拍掌之声混在一起,一时间场面有些滑稽。 她大步流星地走到楚晔旁边,打量了眼花楼女子口中文文弱弱的公子,只觉她们的评断也确实没错,这人长得秀气,身着的衣衫连她都可以看出料子是顶顶的好,腰间挂着块成色甚好的玉佩,是有些文人气。 犹记当初楚晔忽然出现在平沙坡,她也觉得这人有点文气,此时见了这位公子,才觉得这才是一点武气都没有。 楚晔跟顾萱这时也撒了手,由着文气公子自个儿把气给顺了。 徐青衡后脚跟来,问道:“怎么样了?” 这人除了面上咳红了,发冠歪了点,衣衫被扯得有那么丝不整以外,倒也没有什么怎么样。 文气公子少顷过后气顺了,似是有些后怕,又似是有什么其他顾虑,又往花楼上望了眼。 不过那些个晃荡着香扇和绢帕的女子也跟围观的众人一般,不多时就散了。 他眼神飘忽过一阵迷蒙,转而又清醒了几分,朝徐青慈几人作了一揖道:“多谢诸位出手相救。” 徐青慈差点儿笑出声来,这分明算是看了场热闹,哪里算什么出手相救。 “在下付俞言,泉城人士。”公子哥自报了来处,“从前未出过远门,来邺都看看,让诸位见笑了。” 他说话倒带笑不带笑,但不妨碍那老实巴交又小心翼翼的气质。 徐青慈从前倒没见过这样的人。 泉城名门众多,这人还姓付,一时可让人生了个心眼,不过又觉得眼前这人不大像。 出于礼貌,徐青慈和徐青衡自道从蜀郡而来,而顾萱和楚晔便自道从荆城而来。 四人统一口供,说结伴准备参加一段时日后的万山盟英雄会,早些时候出门来邺都见识见识,至于顾刀娘,则是随行的一位长辈。 “那可真是巧了。”付俞言面露喜色,“我也是要去英雄会的。今日同诸位结识,也是莫大的缘分,不如我请各位吃顿饭吧?” 徐青慈方才还想着哪里有什么缘分,近来可能在附近遇上的少年或者青年人都是要赴英雄会的,不过听到吃饭,她顿时就精神了。 -- 近日蹭饭蹭惯了,小辈们倒答应得爽快,顾刀娘甚至没来得及提出拒绝,也只能由着几个人去。 毕竟付俞言提出的地方是青莲居。 青莲居酒香可绵延数里,饭菜更是一绝,能吃到的人,要么有钱,要么有脸。 脸不是脸蛋好看与否,而是身份地位够不够。 付俞言的付虽然不一定对上那个付,但是这人定然多金,且浑身上下有股难以言说的魔力,不大会骗人的模样。 众人兴冲冲地将马牵到了青莲居旁的马厩里,只见付俞言杵在门口等着他们,好像更怕他们会食言,一下子不见人影了似的。 “楚兄有些面熟。”付俞言又开了口,但是却说了句没头没脑的。 徐青慈可是纳闷,心想着这话不是搭讪姑娘家的烂话么? 楚晔虽没想到付俞言会开口说这话,但毕竟没做什么亏心事,于是道:“是么?我不记得在哪里碰到过付公子。” 付俞言点了下头,认同了从未相见这说辞,但还是笃定道:“还是有点面熟。” 楚晔没来得及接话,青莲居里头款款走出来了位绯裙女子,福身后道:“少爷,您的琴已经取回,要招待诸位的酒菜也已备好。” 这少爷二字于徐青慈而言可谓晴天霹雳。 青莲居的人所称的少爷该是何方神圣? 绯裙女子在前领路上阁儿,付俞言欲言又止,似是还想对那面熟的事情有所发散。 楚晔察觉到此点,便引了他问:“付公子似是意外入了花楼,不知为何如此?” “听到了首曲子,以为是我叔叔弹的。”付俞言说得十分诚恳,“我便进了去,但那些姑娘缠着我喝酒,说是喝了酒才能见到那弹琴的人。” “可弹琴的人还是姑娘,不是我叔叔。” 他说到此处,好生无奈和失望。 徐青慈还正想问他叔叔又是何方神圣,顶上却传来了酒碗摔地的声音。 “不过碰了下手,一个行菜的,也敢对本公子动手?” 话音方才落下,又是一阵盘碗倒翻和交手的声音。 只见一位鹅黄衣裙的姑娘奔了出来,身后竟生生追来一把锋利的长剑,好在这姑娘不是全然不会武功,机灵地躲了过去,但衣裙有些碍事,让她不慎摔下了楼阶。 “哈,方才不是身手极好,嘴也不饶人么?怎么现在就不行了?” 那逼人的长剑主人是个拎了酒壶,面露轻佻的青年人,没想到众目睽睽之下他的剑仍然不依不饶,说罢还真准备再下手! 徐青慈方才在付俞言喊救命时候涌起的那股路见不平的气一下又喷薄而出,数枚月刃顺丝而动,直打上剑端,将那长剑逼退了几步。 月刃收入囊中之时,徐青慈大概也能感觉到那剑上力度,不算重,也不算轻,简直不知这人出手究竟是想做什么。 “我不折磨发育不良的女人。”青年人缓缓道,“来个男的吧。佩剑的还不只一个,不如都来?” 徐青慈拔剑的手被楚晔轻拍了回去。 这位公子一闹,青莲居底楼的酒客早散了大半,剩下的也不知揣了什么心思,嗑起瓜子准备看热闹。 原本领路的绯衣女子朝那绊倒的女子递了个眼色,那鹅黄衣裙的青莲居行菜者便起身退到了一边。 “宋公子的朝闻剑本该在英雄会上大展风采,而今在小小青莲居出鞘,可真是折煞公子的剑了。” 绯衣女子面色平静,说的话客气至极。 徐青慈只觉得那朝闻剑好生耳熟,该是当初混着浮霖长歌这些个剑法一道听过,不想她的脑袋还没转回来,那宋公子却再次出了剑。 剑尖朝着的正是绯衣女子,他可是真是挑着发育好的女子折磨! 迎上他的剑的是楚晔随身的未名剑。 未名的剑身较朝闻要略宽些,其上冷光其实更为凛冽,剑一出鞘,便在姓宋的面上漆出了寒光。 楚晔出剑毫不拖沓,一扫平日里那么丝文气。 姓宋的公子这时才扔了手上酒壶,似是要全心全意出剑了。 “付雪,这人是……” 付俞言看起来比方才剑尖所指的付雪还要惊魂未定些。 付雪轻理额发,欠了下身道:“少爷和诸位受惊了,实在抱歉。宋晖平日里也来过青莲居几次,但不会像今日这般无理。” “宋晖?我好像听先生说过。”顾萱道,“朝闻剑的主人该是宋知歌才是,这宋晖就是他儿子吧。” 付雪应道:“的确,他便是朝闻剑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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