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当初母后在世时从亡国带回来的茶叶,他不爱喝茶,觉得那些茶苦涩难以入口,唯有母后的那儿的茶叶能入得了他的口。 但自她去世之后,皇后怕皇上饮茶思人,便派人铲了那几颗茶树,那茶叶便再也没有在宫里喝到过了。 而如今这茶香味,和他当年喝到过的如出一辙,他不会认错的。 谭儿和沈澜二人一齐煮了锅肉,可谓是飘香四溢。 李高走来时夸了好几声。 待菜落位,柳言已经不在了。 沈澜望着空置的位置,有一刻愣神。 被李高尽收眼底。 他撕了一口肉条进嘴里,故作无意到:“不用叫他,他不在,去找他哥了。” 沈澜点点头,扒拉了口饭,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抬眸看了看李高又看了看站在一侧百般无聊的谭儿,拧了拧眉。 确实,她意识到了,自己不在沈家了,已经不需要在意那么多虚礼了,李高的出现让她意识到了这点。 “谭儿,坐过来吃吧。” “就是,我吃饭都膈应。” 谭儿努了努嘴:“无妨的,这不合礼数。” 果然,沈家对下人的条条框框要求很严格,一直以来,他们早已习惯了。 但这不是沈家了,她们也已经脱离沈家了。 对于那些条条框框没有她的吩咐,谭儿哪敢逾越呢。 “无碍,快来吃,热乎的。”沈澜面色柔和,嘴角微微勾起。 谭儿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没有动作。 李高挑了挑眉,站起身将谭儿带过来按在椅子上:“哪那么多废话。” 谭儿撅了噘嘴也不恼,像是屈服了:“总要让我去拿碗饭吧。” 她说着便兴高采烈的去取饭了。 李高想了想从袖口数了数掏出九两银子递到沈澜面前:“这月的俸禄,你拿好。” 沈澜惊了惊:“怎么这么多?” “不是说了俸禄,我还能撒谎不成。”他抬眸对赏沈澜的眼睛,目光触及到那双美绝人寰的眼睛后有一刻愣神,感觉作无意的撇过眼神。 不禁叹道,李符卿当真舍得让这块美玉沦为钢盾吗,本质便是不同的,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眼下,得知她是圣女,自己定然是要护住她的。 如若李符卿做的过分了,他定然是不会放过的。 安王府中。 安王一身紫色常服,体态又涨了些,手握着黑子正犹豫着下哪里。 对面长相和蔼的老人催促道:“快落子,和你下老让我等着你。” 安王笑着落下子:“落子自当谨慎,你又想影响我思绪。” 对面的老者是太子的太师,为官多年,办事雷厉风行,最受不了墨迹了。他们二人相识多年,在棋技上老想一较高下,偏偏两人下棋的速度差的很多,常让太师恼火。 他捏起白子就立马落子:“你这人真是…” 安王知道他后边想说什么,笑着捏起棋子:“我听宫中有一流言,不知太师可否知道。” 落子,堵上白子。 “没,我已经很少出入宫中了,你不放说说。”他看着棋局,也开始犹豫起来了,拧着眉头看着局面,像是在思考下一步在哪里落子。 安王云淡风轻道:“关于皇后与禁卫军统领私交甚好一事。” 太师刚看到棋局生路,想落子,刚抬手欲下,手滞在半空中,而后缓缓落子:“谈论皇家事情不太好,老了就是惜命些。” 拒绝谈论这件事很明显了。 安王笑着从一侧拾起棋子,夹在两指之间,眼神却是看着太师:“不是谈论,是我说,你听,我们无“论”。” ---- 作者有话要说: 裴良:愿君听 李符卿:知道,但我就是不听。 第33章 执子,落子,把太师新开的路提前堵上。 “禁卫军统领本来就是他们家硬塞进去的,靠的是谁的关系,想必你也知道。”他年迈的声音缓缓开始叙述。 太师拧眉,不知是因棋局,还是因对方说的话,他缄默不语,执子,落子。 安王捏子,观察着棋盘,继续说道:“而最近我听言,前日皇后私自叫那统领去宫里,待上了许久,不知何事。” 落子。 太师闭口不谈,只是听着,手只是犹豫了一下,便落子。 安王执子,笑着观察太师的表情:“当然,我并无怀疑皇后与外人有染的意思。” 太师闻言瞪大眼睛望着他,而后赶忙四处看了看有没有人听见。 “不用紧张,附近没人,不然我也不会谈这事儿。”安王笑了一声,落子。 太师这才收起慌乱的神色,缓缓捏起白字,而后落子,速度比刚才落子慢了不少。 越是年纪大权力高的官员,越是贪恋权势,他们爬上如今的位置,都是废了前半生所有的努力,才保得家中昌荣,所以他们不容许晚年有什么疏漏会把自己前半生努力白费。 但安王不同,他无妻儿,算是了无牵挂。 安王很聪明,皇帝自古多疑,他为了保全自己的地位,换得皇家的信任便一直没有娶妻生子。 但太师不同,他要牵挂的太多。 “我阿…”他捏起黑子“听说,统领当天深夜,月挂高空时,带了几个兵出去,第二天他们几个拿到了好些金银。” 他落子,缓缓道:“你说,能有什么事,由后宫的人吩咐统领去干呢,这不合规矩吧。” 太师右手执子,左手渐渐收拢握拳摹揣着指缝。 未落子,太师忍不住开口:“陛下一直宠爱皇后,娇纵些正常,许是陛下让皇后代劳罢了。” 安王点头:“你所言也有道理,这回要我催太师了,该落子了。” 太师草草看了一眼棋局,便落子:“哪儿听来的话。” 安王眸中闪过笑意:“宫里都在传,只是恰好落入了我的耳中罢了。” 执子,落子,再一子便可赢了这棋局。 太师皱眉:“这成何体统,兹事体大,又是国母,你怎能容忍他们谈论下去。”他说完看了一眼棋局,微微诧异,眉头蹙的更紧了,犹豫再三才落子。 “人言可是你我说断就断的。”安王笑着从旁拿起黑子,执在手中“况且,谣言就是要有人去讨论,才会有论断和结果。” 落子,白子赢。 太师笑着起身,赶紧捏起白字,迅速落子:“安王鲁莽了,今日我赢了!” 棋局错综复杂,黑白混杂,虚实罢,真幻罢。 安王能赢,但他让了。 画舫 李符卿已经喝了第三杯茶了。 味还极苦。 他半撑着脑袋,抬眼无奈的看着面前的夫妻。 本来还想找找住哪栋宅子,结果李承就站在门口,也不用他找了,李承倒是心大,也不怕有什么刺客。 “到底何事。” 李承沉默不言,流砂举起茶壶又欲倒茶。 李符卿疲惫的合上眸子:“再倒,我就直接走了。” 流砂这才止住动作,而后走到李承身侧,一齐眼巴巴的望着李符卿。 李符卿抬眸,微叹了口气:“上次的事儿?” 李承这才开口,语气颇具歉意:“上次因为有事耽搁了替你找东西,我…” “就这事儿,找到不就好了,小事儿。”他摆摆手,语气颇为无语。 “是啊,找到就好了。”流砂在李承身边说道“你还不知道你兄长吗,这两天一直想这事儿,念及还没给你道歉,有两日没睡好觉了。” 李承不说话,便是默认了。 他在宫里日日想着这件事情,担心李符卿以为他对其母心怀芥蒂,故意不帮他找镯子,多年的兄弟情毁于一旦。 前些日子母后看的紧没抽出时机,今日母后因杂事分心不了他这,便总算是得空出来了。 李符卿了然,面露懒散:“就这小事儿,我早忘了。” 李承叹了口气,心中大石落地。 “那我便先走了,想必你宫里还有事。”李符卿起身告辞便离开了。 流砂本想客套一番,思及偌大宅院也确实没有什么吃食可以让人留下来的,便忍下来没开口。 李承摹揣着茶杯,眼神望着地面,不知在想什么。 流砂在他眼前摆了摆手:“咱们什么时候走,天色不早了。” “再等等。”他有意无意的用指尖点着桌子,一下一下敲着,看得出心中烦闷。 “等…”流砂话还未说完,门口有一身着常服的人从门口跑来,在他二人面前拱手。 “太子,太子妃。”来者颔首低眉,他是死士,忠心于李承。 “嗯。”李承合上眼,揉了揉眉心“查到什么,说吧。” “这…”死士像是有些难以说出口一般。 “无碍,孤保你平安。”他眉头却皱的更紧了,像是猜到了什么。 “皇后那日确实派了统领出去,我们顺着线索查,发现他们深夜去的是鸿儒寺,并且…并且血洗了寺内僧侣,无一幸免。” 李承揉眉的手骤然停住。 流砂闻言也蹙眉,下意识往李承看去。 他仍然合着眼,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波澜:“继续说。” “我们发现,每一间僧侣的屋子都很乱,是被翻找过的,皇后应当是要找什么东西,但我们查不到到底皇后再查什么。” “行,我知道了。”他抬眸,摆了摆手“下去吧,今日之事,如有泄露,孤定不放过。” 死士拱手告退。 李承这才不再遮掩眼中的落寞和无措。 流砂走上前,抚了抚他的肩头,像是无声的安慰。 有罪之人自该追究其罪责,但僧侣何辜,吃斋念佛的人能有什么东西让母后忌惮,还让她动了杀手呢。 李承从听到宫内流言开始,就联想到了之前皇后故意不让他寻物的事情,并且开始怀疑这两件事情有联系。 但怀疑终归只是怀疑,他立马着手派人去查,希望一切都是假的。 没想到,得到的结果竟是最坏的那一种。 “母后,究竟意欲何为,你说母后到底为什么要灭口呢…”他语气低沉,像是有千般疑惑,压得他喘不过气。 “殿下…”流砂往常有千般安慰人的话,这次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二人无言的沉默下,便是心中的惊涛骇浪。 宫中有流言,便会有人去探究,他们能查到,别人必然也能查到。 朝中暗流涌动,多半已经有人开始起风浪了。 国母可以有万种作风,唯独不该有的便是屠戮,何况屠戮的是无罪的出家人,此事一出,朝廷并出风浪。 若是有心之人把消息传出宫里,流入民间,便是群起民愤。 暮色微染天空,点缀了几抹橘红。 沈澜收了碗筷,交由谭儿洗。 李高就靠在东厨外的墙上,欣赏着晚景。 沈澜出门,犹豫道:“所以,我还能去你客栈做事吗?” 她刚刚一直闷闷不乐,就是担心李高不让她去客栈干活儿了。 李高知道了她的身份,当然不想她继续在那儿干下去了,柳伯不把他揍个半死才怪,刚欲开口,对视上身侧那人小心翼翼的眼神,蓦然止住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望着她那的眼睛,斟酌再三,他才故作轻松的开口:“当然可以,客栈里还有那么多小妮子等着你呢,注意去那儿的时候还是要男人扮相,免得影响买卖。” “好。”她笑了,笑得甜甜的,眸子中似乎还闪着耀眼的光,引得李高不禁看的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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