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禾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那你不恨大齐吗?毕竟如果不是大齐,你不会……” 不会流落异国他乡,不会面对异国之人的欺凌。 “假使我留在南岐。”万俟砚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未必会比在大齐过得好。” 沈昭禾全然没想到眼前之人竟会是这样想法,正欲说些什么又听他道:“不过,我倒是很希望大齐能成为我的囊中之物。”
第059章 沈昭禾顿住, 即便是没有看到他说着话的时候的眼神,亦是可以觉察到他话语里头的野心。 他没有在开玩笑,而是真的想要将大齐收入囊中。 这也正常。 只是沈昭禾并不知道到底应当如何回应他的话而已。 这会儿的她还隐约觉得有些头晕——大抵是因为刚才吃下去的草药。 她记得那东西是医书里头明白的记载着的止血外敷药草, 直接吃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因着带了些毒性, 会致使人出现头晕, 甚至于短期昏迷的症状。 “你刚才……为什么没有离开?”万俟砚亦是过了许久方才开了口,“我原以为你是想借着采草药的由头, 偷偷溜出去通风报信的。” 他甚至已经准备好同外面的人拼死一搏了。 沈昭禾头晕得厉害, 根本未曾听清楚他后头说得那些话,只能勉强道:“我好困, 我先睡一觉……” 话说完, 便已经是没了动静。 万俟砚愣了愣,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不由得笑了,心想,她这心可真大,身处于这种环境中,竟也能这么快就睡着。 翌日。 沈昭禾醒来之时, 天色已经大亮。 眼看身边已经不见万俟砚, 她心里头不禁一慌,赶紧将那藤蔓拨开走出外头去, 瞧见万俟砚同他手底下的人站在那儿商谈事情的一瞬, 心也彻底的安定了下来。 她还以为他出事了。 听见动向, 万俟砚回过头来, 看见她已经醒了便也没有再继续同底下人商谈事情, 而是朝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走吧,咱们可以回去了。” 沈昭禾看到万俟砚手底下人的那一瞬便已经知晓了这事情应当是已经过去了。 他的人已经到了,那危机自然就算是解除了。 二人又是同骑一匹马往回走的,只是这一回并不是之前那匹黑马,而是换了一匹棕色的马。 这一路倒是顺利,没有再遇上任何攻击埋伏,沈昭禾心头揣测着,大约是万俟砚手底下的人已经扫清了所有的障碍。 沈昭禾记得清楚,昨日他们遇上的贼人数量还是比较多的,除却躲在暗处放冷箭的,光是直接跳到他们面前来同他们搏斗的就有二三十之数,再加上万俟砚也说了,他们即便入了狩猎场的深处,也依旧会有人过来搜寻他们踪迹,这又是一批人。 这样算来想要将这些肃清也绝非简单之事。 更为重要的事,他手底下的这些人为什么会知晓他出了事,就算知道,又如何找寻到他躲藏之处的? 沈昭禾越是想着就越是觉得不安,在狩猎场上所发生的这一切对于万俟砚而言真的只是个意外吗? 又到底是什么人才会有本事可以做到在南岐王室安排的狩猎场里面安插这么多人? “殿下。”沈昭禾斟酌着开口,“到底是什么人竟会有这样大的胆量,敢在狩猎场里对您动手?” 她陪他这样经历了一遭,对这些事有些疑惑也属于正常。 万俟砚拉着缰绳的手微微紧了紧,目光却还是直视着前方,“晚些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沈昭禾和万俟砚是天色渐暗之时方才回到营帐的。 昨夜他们为了躲避追杀一路往狩猎场深处跑,到了那山洞已经是距离外头有好几个时辰的路程了。 刚到营帐,便正好碰见万俟菱焦急的等在那儿,看见沈昭禾回来,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昭禾,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沈昭禾看出来了万俟菱是真的担心自个,便也安抚的笑笑,“没事儿,是殿下将我接走了。” “这事也怪我。”万俟菱拉着沈昭禾的手坐下,“我追了那猎物一路,原来以为很快就能将那家伙抓住的,可谁曾想这狩猎场不知哪里来的陷阱,我的马一脚踩空,直接将我摔到一个大坑里头去了。” “我在那里头喊了许久,直到天都快黑了方才被救了出来,我再去那儿寻你,就怎么都找不着人了。” 沈昭禾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好歹我们都没出什么事,没事就好。” 万俟菱撇了撇嘴,“可惜没到最后也没弄明白那窜得如此快的猎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又转头看了一眼万俟砚,正欲问他为何一年方才开放一次,专门为了狩猎比赛准备的狩猎场里头居然会出现陷阱,却发觉他好似受了伤,顿时极为惊讶,“哥,你怎么受伤了?” “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了。”万俟砚轻飘飘的解释了一句,说完又撇了一眼万俟菱,“下回再把人带出去,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把人丢下。” 万俟菱赶忙点头作发誓动作保证,“绝对不会有下回了。” 万俟砚瞥她一眼又往沈昭禾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方才转身走了。 “昭禾,你快同我说说。”等万俟砚走了之后,万俟菱一脸神秘的靠近了沈昭禾,好似想要从她嘴里打听些什么。 沈昭禾瞧她神色,心里也不自觉的紧张的起来,“说什么?” 万俟砚没同万俟菱说实话,显然是想瞒着她的,那她若是察觉到了什么想从自己这里打听消息,那自己是说还是不说? “他到底是怎么从马上摔下来的!”万俟菱说着明显是憋不住笑意了,笑得整个人都在颤抖,“哎呀,我是真的想象不出来他到底是怎么摔的,你快和我说说吧……” 沈昭禾愣了片刻,心底也算是放松了下来,看来是自个将事情想得太过复杂些了。 还好,不然自己可就真不知该如何同她解释了。 当晚,南岐王要举办一场宴会。 说是宴会,其实也是这场狩猎比赛到了尾声,南岐王要看看参加这比赛的人各自都猎了多少猎物。 也是依着他们各自猎的猎物多少来评鉴他们骑射方面的能力。 万俟砚是带着沈昭禾一起去的宴会。 从前沈苏苏过来时心头想着的是要在这南岐有自个的一席之地,初时倒是比较乐意去参加南岐一些夫人小姐安排的聚会,总想着能同她们打好关系。 可惜后来却发觉那些人对她嫌恶不已,每每参加这些聚会总会被人言语排挤,且南岐女子同男子一般,亦是擅长骑射,所以聚会之时少不得会有同骑射相关的游戏助兴,沈苏苏一个大齐女子,根本未曾接触过这些,每回上场总是要惹出笑话来。 次数多了,沈苏苏也明白改变她们心思艰难,又受不了那些冷落白眼,便不再去了。 而今日宴会,来参加的多是世家之人,其中有些已经有了夫人的会带夫人同行,还有些未曾娶妻的便是独自一人过来,那三十寻常百姓也有席位,只是排在最后头,连南岐王的面容都无法看清罢了。 那些世家之人其实多是未曾见过沈苏苏相貌的,所以此刻沈昭禾跟着万俟砚一起进入举办宴会的营帐之中时便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沈苏苏已经嫁到南岐,成为了世子妃却又不管不顾悄悄潜回大齐,还将贺文害死之事在南岐即便在寻常百姓中也是传得沸沸扬扬的,更别提这些世家子弟了。 他们这会儿都用或是好奇或是厌恶的目光打量着沈昭禾。 沈昭禾来之前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知道他们这些人对自己是不会友好的,那些或是好奇或是厌恶的目光她都还能接受,唯独一道直直盯着她充斥着怨毒的目光让她浑身都很是不自在。 她悄悄往那个方向瞧了一眼,没料到正好同那人的眸子对上,顿时激得她一颤,出了一身的冷汗。 倒不是因为她胆子太小,实在是那人满脸的刀疤加上怨毒的目光太过吓人,只是一眼沈昭禾就能感觉出来他必然是极为怨恨自己,恨不得将自己撕碎。 万俟砚察觉到沈昭禾的不适,便轻声安抚道:“没事,他不敢对你怎么样。” 沈昭禾朝他笑笑以示感激,也没敢再去瞧那人,正好这会儿万俟菱也来了,她的位置正好就在万俟砚上方,同沈昭禾隔得也近,二人见了面都觉得高兴,沈昭禾的心情也稍稍舒畅了一些。 又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南岐王到了,沈昭禾跟着万俟砚一起行了南岐的礼,将头低的很低,也没看清那南岐王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直到南岐王在最上方的位置上坐定,方才让大家起身,沈昭禾也是借着这个机会悄悄往上方瞧了一眼,南岐王身量微胖,面容倒是极具威严的,只是脸色稍稍有些泛白,身体大约不是很好。 若是细细瞧上一瞧大约能知道得更多,只是如今沈昭禾身份尴尬,自然不敢盯着瞧,匆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宴会开始之初,南岐王便按着猎的野物多少以及难易程度赞许了那些在此次狩猎比赛中表现尚佳的人,而拔得头筹之人难得的是一个寻常百姓。 他在短短两日之内猎得两只野狼同一只白虎,以及一大箩筐的野鸡野兔。 当南岐王身边那个负责记录的官员将他这成绩念出来了之后,那些还觉得有些不太服气的世家子弟一下子就蔫了,这便是当之无愧了。
第060章 南岐王给这人赏了不少金银之物, 虽还未赐下官职,但明眼人都能瞧出南岐王对这人的喜爱,这些都不过是迟早的事罢了。 那人受了赏赐坐下, 宴席中有不少人觉得稀奇, 有人在意外一个寻常百姓能拔得头筹, 同时也有人在说万俟砚。 同那人恰恰相反, 万俟砚身居高位,乃是日后唯一能承袭王爵的世子, 可他在这场狩猎比赛的表现却差得离谱。 负责登记的官员恭敬的来到他面前询问他此番的成果, 他目光斜斜的撇了那官员一眼,然后道:“什么都没有。” 说完, 人已经是进了营帐。 留下那官员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 最终也只能按着万俟砚的话记下了他的成绩。 南岐王室的宴会同大齐皇室的还是有些区别。 这儿的规矩显然是比大齐要宽松许多,譬如此刻,南岐王宣布宴会开始了之后,参加宴会的那些人也就变得随意许多。 一开始低声说着闲言碎语的人也拔高了声音,当然,这只是一些有身份的世家之人,寻常百姓还是规规矩矩的坐在那儿, 不敢招惹万俟砚。 可即便如此, 那些人的话说得难听,沈昭禾听着也不免有些担心。 她小心翼翼的往万俟砚的方向瞧了一眼, 却见他面色平静, 明显是丝毫未曾收到这些闲言碎语的影响方才松了口气, 心下想着, 他大约早就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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