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说的确实没错。 周太后指使贴身宫女给玉梨送些桃酥,大宫女嫌东宫太远不想过来,指使了院子里扫地的两个宫女过来了。 金若平时在周太后宫里做一些粗活,确实没有机会周太后说太多话。 槐花言语刻薄,金若被她气哭了,与金若同行过来的宫女也不敢和槐花吵,阖宫上下都知道槐花的嘴皮子厉害,肯定是吵不过她的,何苦上前讨骂。 玉梨轻轻咳嗽了一声:“一大清早二位火气真够大的,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槐花回身看见了玉梨。 她见玉梨衣着整齐,唯独头发是披散在身后的,想着玉梨是刚刚起床在梳头发。 槐花用眼睛剜了金若一下:“不知道哪里跑出来一个丫头片子给我气受,皇后娘娘平时尚不舍得骂我,一时没有忍住训斥几句,惊扰到太子妃了。” 玉梨道:“我就说外面热闹,以为发生什么大事,头发未梳便跑出来了。槐花姑姑有什么事情?” “听说太子妃病好了,”槐花道,“皇后娘娘想看看您。” “常常忍不住咳嗽,若在皇后娘娘面前咳嗽可是不敬,”玉梨咳了两声,“等我完全恢复了一定过去。” 皇后确实让玉梨头疼。 闻璨亲口警告玉梨,说玉梨再见皇后便打断她的腿。 昨天又听说皇太后厌恶皇后。 如果玉梨与皇后走太近了,会一下子得罪太后和太子。 看槐花平时的人品与做事风格,玉梨估摸着皇后并非善类,所以,在想出两全之策前,她能推辞便推辞。 “这是皇后娘娘让奴婢拿来的枇杷膏,”槐花递给了跟在玉梨身侧的怜雪,“娘娘这么关心太子妃,太子妃切莫伤了我们娘娘的心。” 玉梨磨了磨牙。 等槐花离开,玉梨看向金若:“你别哭了,你是哪个宫的?” 金若抽噎着道:“奴婢是太后宫里的,太后娘娘让我们给公主送桃酥来。” 玉梨见她哭得可怜,嘱咐怜雪拧个冷帕子过来,之后让金若进来了:“别哭了,你招惹槐花做什么。” 就算金若真是贴身伺候太后的,槐花也不一定给她面子。 如今掌管后宫的人是皇后,皇帝并不厌恶皇后,太后年龄大了,以后一手遮天的还是皇后,多数人都不和昭宁宫结仇。 这次金若太固执了,丝毫不懂变通。 金若用冷帕子擦擦脸,擦脸之后终于清醒了过来,她声音低低的道:“让太子妃见笑了,这趟差事走得真丢脸。” “丢脸什么,”玉梨觉得这个小丫头看起来挺可怜的,“怎么说她都不该骂人,日后遇到她小心一些。” 金若在宫里受了不少冷眼,原以为调去了太后宫里就能显摆一二了,没想到还是被槐花骂得里外不是人。 眼下见玉梨没有怪罪自己,更没有什么嘲笑,金若心头一软,忍不住抬头再偷看玉梨几眼。 “桃酥我收下了,记得代我向太后娘娘道谢,”玉梨道,“从太后宫里来这边应该挺远的,先在这里歇会儿脚再回去,我去梳个头发。” 怜雪继续给玉梨梳头发去了,含烟抓了两把碎银子赏给这两名宫女。 金若与另一名宫女收下来,过不一会儿便走了。 回去之后天还早着,金若没有把擦脸的帕子还给怜雪,带到太后宫里晾干,下午无事便找个地方坐着看手中帕子,帕子上不知道被什么熏过,闻起来香喷喷的沁人心脾。 她摸着帕子上精美的绣花不舍得放开,独自待了一会儿,早上吩咐她办事的宫女突然过来了:“是你给太子妃送的东西?太后娘娘有话问你。” 金若愣了一下,太后宫里这么多人,平时只有屋里伺候的能和太后说上几句话,她们粗使丫头整天低着头干活,太后认识她们都不一定,更不要说与她们说话了。 金若敢和槐花吵架,她不是怕事儿的性格,平时挺机灵的,能调来太后宫里就是因为人大胆又伶俐。 周太后正让人伺候着抽烟,她吞吐着一口烟气,垂眸看了金若一眼:“怎么听说你和昭宁宫的槐花吵了一架?” 金若浑身发凉,没想到这件事情传入了周太后口中。 她不敢说谎,如实回答道:“奴婢与槐花狭路相逢,不愿意给她让路,她便恼了,把奴婢骂了一通。” 周太后做了个手势:“这些哀家知道,听说太子妃也过去了,昭宁宫和哀家的永寿宫起冲突,她站在了哪边?” 金若道:“站在了您这边,太子妃三言两句将槐花打发走了,特意请了奴婢进门,她说奴婢跑腿辛苦,让奴婢在她房中歇一会儿,并好言安慰。” 周太后脸色缓和了许多。 这两年皇后宫里的下人越来越嚣张,周太后不常在宫里,哪宫的人都不敢得罪这几个宫女太监,以至于她们这群宫人能飞到天上去。 周太后道:“你抬起脸让哀家看看。” 金若大胆的抬脸。 周太后见她说话时声音清脆爽利,脸盘素净五官端正,身形不胖不瘦,看起来挺不错,吩咐道:“以后在跟前伺候吧,红豆,你好好教教她。”
第15章 15 玉梨的针线活儿还没有做完,与怜雪和含烟忙了两三天天,该做的终于都做好了。 傍晚的时候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含烟往外面看了看:“幸好衣服什么的都收了。” 怜雪皱眉道:“一场秋雨一场寒,今天下一回雨,明天又要变冷了,公主的厚衣服带的不多,冬衣只有一两件。” “冬天的衣服占地方,”含烟喃喃自语道,“公主,您晚上想吃什么东西,我给您去做。” 玉梨用小指指腹揉一揉眼睛:“想吃点甜的东西,你煮些粥吧,多放些糖。” “糖也要没有了。”含烟眉头不展,“奴婢看能不能认识什么人,让他们从宫外带点东西进宫,咱们这里的份例指定被克扣了。” 玉梨知道闻璨有意为难自己。 东宫是闻璨的地盘,他想让玉梨好过,玉梨的日子便能蜜里调油。他不想让玉梨好过,玉梨只能掰着手指头过日子。 玉梨点了点头,她细细去看自己做的香囊,里面塞了玉梨带来的香料,有丁香、紫苏、辛夷、肉桂等,香囊锁边细密,以五色线绣了两只鸳鸯,鸳鸯戏水活灵活现,她拿着香囊看了一会儿:“以前没有太多时间,我做的东西都是给太皇太后用,自己用的香囊鞋袜都是奶妈和姑姑们做的,现在就算想给太皇太后尽孝心,也找不到机会了。” 怜雪也觉得玉梨做的香囊是真漂亮,她小声道:“公主知道么?以前咱们在宫里的时候,宫女缺银子了会做些东西拿出去卖,许多达官贵人都喜欢宫里宫女做的东西,这些并不愁卖,好多店铺争着要,将来您实在为难了,我和含烟多做些针线拿出去换钱给您使。” 玉梨戳了戳怜雪的额头:“倒也没有为难到这种份上,现在我们的问题是有银子无处使,宫里没有任何人脉,那些宫女太监见我们是外来的都不理会我们,更不给我们办事。” 玉梨带来的陪嫁还是蛮多的,珠宝首饰不少,金银也不少,只是眼下没有生计来源,闻璨也看她不顺眼,所有一切都要算计着用,所有东西使在刀刃上。 外面传来一阵笑声,玉梨站在门前往外张望,秋雨绵绵,一名穿着绿衣的少女手中举着一把绿伞,她身后跟着三两个同样撑伞的丫头,一行人说说笑笑的进来了。 玉梨笑着道:“今天下雨,瑶寿郡主来这里做什么?” 周鸢将伞合起扔给了自己身后的丫头,她擦一擦自己头发上沾到的雨水:“今天有空进宫,给你带了些茶叶,谁知道居然下雨了,害我去周娘娘宫里借了几把伞,特意绕路过来给你的。” 两个收拾好雨伞的丫头将一个盒子递了上来,周鸢拿了盒子走进房间里:“上好的君山银针,在京城十分难得,我给你带了半斤。你——穿绿衣服的,你叫怜雪是不是?快去烧水沏茶。” 周鸢丝毫不客气,直把玉梨的住处当成了她的闺房。玉梨不在意这点细枝末节的小事,周鸢做事爽快,有什么事情都直接说出来了,玉梨也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周鸢鞋子都湿了,玉梨拿了布巾让她擦脸擦头发,转身看见周鸢肩膀上湿了一片。 玉梨估量了一下周鸢的身形,觉着她穿自己去年的衣服合适:“我有旧的衣物,周姑娘要不要换上?洗干净的。” “哎呦,请拿来吧。”周鸢摸了摸自己擦不干的头发,“居然湿了这么大一片。你这房间好阴冷,比外面还冷。” 玉梨选了一身绿色的让周鸢去里面换。 周鸢换完衣服看上了针线筐里玉梨新做的一双鞋子,鞋面上绣着花鸟芙蓉,瞅着和画儿一样清新淡雅,她在京城从来没有见过样式这么奇特的图案:“这是你两个丫头做的?她俩手真巧啊,看着她们年龄不大,比宫里四五十岁的姑姑做得都好。” “我和她们同做的。”玉梨道,“这是越国时兴的,你们晋国的绣娘应该不会这个。” 周鸢挺想要的,但她不好意思开口。听过做鞋子给父母兄弟姐妹和丈夫的,没有听过给外人做鞋子的。 玉梨身份又是公主,更是非比寻常。 玉梨倒不怎么在意这个,因为她的脚大小没有变化,鞋子完全够穿,并不差这么一双,她道:“你一路踩水过来鞋子都湿了,我们身高相仿,你穿一下合不合适?” 周鸢脸颊瞬间红透了:“这……这能合适吗?” 玉梨觉得稀罕:“你拿着它不穿怎么知道合不合适?” 周鸢低头看了又看:“我的意思是——算了,我试试。” 她刚刚就脱了鞋袜,玉梨递给她一双袜子,她穿上袜子又换了鞋子,确实觉得大小正好,穿起来特别舒适。 玉梨见周鸢换好了衣服和鞋子,让她去梳妆镜前将头发梳理一下。 周鸢看着玉梨的梳妆台,觉得好多东西都很新奇。但她与玉梨不太熟悉,现在不好意思乱碰。 等一切都完毕,玉梨想着含烟和怜雪应该烧好水了,与周鸢一起走了出去。 含烟在忙着做饭,怜雪给两人沏茶。 茶香四溢,清亮的茶汤看起来格外漂亮,玉梨许久没有喝到这么好的茶,她深深嗅了一口香气。 周鸢眼尖看到了近处桌子上放的一个红木食盒,她认得周太后宫里的物件,所以没忍住问道:“那是太后赏赐的东西?” 玉梨想起来了:“太后赠送的桃酥,我还未尝。” 玉梨把盒子拿了过来,周鸢从里面拿了块桃酥咬一口:“太后就爱吃喝玩乐,后宫里数她的永寿宫最奢靡,无论吃的喝的还是穿的,她宫里永远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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