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的安慰对李轻婵一点儿用都没有,她不知道钟慕期身上有伤,可李轻婵知道。 证据确凿,他怎么才能洗脱冤屈啊? 李轻婵心神大乱,指间被自己攥得发白,顾不得被烫红的手背上的疼痛,急切追问:“什么人检举的?” “说是侯府三少爷……” 侯府三少爷,也就是钟平涟。 他们在侯府住了许久,钟慕期身上的伤一直都是李轻婵去给他上药换药的,不应当会有别的人知道。 现在钟平涟知道了,那一定是暗中盯了许久了。 也对啊,他之前被表哥关了那么久,肯定心有怨恨。 那受伤的事都过去这么久了,也不知道钟平涟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又为什么在这一日将事情曝出来。 四皇子身上的伤也该好了许多,听说他性子很差,那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表哥的,万一他一口咬定是表哥伤的他呢? 李轻婵越想越急,腾地站起来想往外走,侍女忙拦住她,“小姐,外面冷,世子不让你出去的。” “我不乱走,我回侯府去,我去找我姨母。”她要去找平阳公主,跟平阳公主把实话说了,她那么厉害,肯定不能让表哥出事的。 李轻婵慌慌张张,侍女拦她不住,正要喊人,房门被人敲响,循声望去,看见眼熟的侍卫立门口。 侍卫是钟慕期特意派回来的,让李轻婵不必担忧,说他已有应对的法子。李轻婵细问,侍卫却也说不清楚。 心焦得等到夜晚,才有确切的消息传回来,“钟平涟诬陷世子对四皇子动手,不顾亲伦,不讲尊卑,意图挑拨皇室关系,已被捉拿下狱。” 李轻婵愣住,不敢相信地与侍卫再确认了一遍。 这才知晓钟慕期早有准备,人证物证具在,与赵昙对簿金殿,洗脱了冤屈不说,还给钟平涟安了大不敬的罪名抓了起来,就连四皇子都觉得被钟平涟耍了,恨不得亲手了结了他。 李轻婵脑子懵懵的,万万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种结局,结巴着问:“那、那我表哥怎么还不回来?” 侍卫道:“世子被太后留住查看伤势去了,要晚一些才能回来,让属下先一步回来请小姐安心。” “……哦。”李轻婵人看着是冷静下来了,可心还是不得安宁,双目无神,呆滞地坐在窗前,怎么都想不明白今日的事。 魂不守舍地等着,李轻婵感觉时间过得格外的慢,久到她觉得院中寒梅谢了又开好几次了,才终于听见了动静。 她匆忙迎出去,在房门口撞见了钟慕期。 他肩上落了雪,提着的灯笼将周遭雪色映出温暖的熏黄,人似乎也被照得朦胧了些,笑吟吟道:“阿婵这么晚还没睡啊?” 李轻婵担心死了,冲过去抱住他呜呜道:“表哥你吓死我了!” 她把脸贴在钟慕期胸口,抱得紧紧的,感受着他身上的温热才能真的安心下来。 抱了会儿,依然没等到钟慕期回抱她,李轻婵心中忽地酸了起来。 以前他可不是这样的,怎么现在亲完了就变了个人,这么冷淡…… 李轻婵完全不记得是她不许人亲近她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问:“表哥,你怎么不抱我?你、你是不是……” 你是不是变心了,不喜欢我了? 她想这么问,但最终咬着唇没能说出口。 钟慕期轻笑了一声,目光温柔,微俯身贴在她耳边,低声道:“以前表哥就说过,阿婵想要表哥抱也好,想要表哥陪着睡觉也好,表哥什么都答应的。” 他说着双手动了起来,手掌缓缓移到李轻婵侧腰,先是轻轻贴着,再缓慢加大力气,隔着罗衫重重掐了上去。 李轻婵一个哆嗦,瞬间把腰肢绷直了,差点又要哭出来,“松手——我说的根本不是这种抱!”
第68章 脉脉 “松开!”李轻婵扭着腰去推他小臂, 气坏了,“表哥你现在就和话本里说的色痞一样,没一点世家公子的样子!” “不行,阿婵说了让表哥抱的。”这次钟慕期没听她的了, 却也不想真的吓坏了她, 弯下腰, 一只手臂沿着她的腰往下滑。 李轻婵刚软了身子, 就被他搂着腿抱了起来。 “哎呀”一声,头差点撞到房门顶, 急忙搂住钟慕期的脖子,往他肩上伏去。 她大半个身子都趴在了钟慕期身上,肩头就抵在他下巴处,钟慕期大步往里走着,目光却落在那上面。 他是碰过那里、吻过那里的, 还记得那滋味,只是李轻婵不知道。 李轻婵害怕被他那样忽轻忽重地触碰,却喜欢被这么抱着,心里的小气恼立刻就消失了。 她趴在钟慕期肩上, 正好能看见被他扔下的灯笼, 烛火在灯笼落地时就已经灭了。灰白的灯笼被无情地丢在雪地上,看着孤零零的。 她想让钟慕期把东西捡起来, 忽然感觉肩上被人碰了下。扭头一看, 正好看见钟慕期鼻尖擦过她肩头, 像是刚从她肩上撤开。 李轻婵眉头蹙起,问:“表哥, 你是不是偷偷做了什么坏事?” 钟慕期很淡然, “我能做什么坏事?” 李轻婵肩膀微微耸着, 看了看自己肩头,觉得没什么好碰的,疑惑地收回视线,叮嘱道:“孟大夫让你好好照顾我,不能对我做坏事的,不然我会死的。” “那也算坏事吗?”钟慕期反问。 他没表明指的具体是什么事,但李轻婵顺着他的话直觉地记起了那个粗暴的吻,她脚趾偷偷蜷了下,下巴往他肩上藏去,悄声嘟囔道:“我不喜欢的,就都是坏事。” 钟慕期没理她了,几步走进里屋,把她放坐到床沿上,然后弯下腰给她整理好裙摆,按着她的双膝蹲在了她跟前,双手自然地放在她腿上。 李轻婵转着身子不让他搭着自己的腿,身子转动了,腿却没能动,被压得死死的。 她又上手去掰钟慕期的手指,想要推开他,反被他抓着交叠按住,在她手心里捏了起来。 酥麻感窜起,顺着血流淌遍全身,李轻婵控制不住乱了呼吸,遮在裙子下面的脚无意识地勾了起来,全身都在使劲想把手缩回来。 晃动的烛火下谁也没有先开口,一个使劲想护住白嫩手心不被侵犯,一个偏要用指腹在那里细细研磨。 李轻婵有点急,还有点害羞,但这只是被按个手心而已,她常常被钟慕期牵手的,算不得什么大事。 ……可这次怎么感觉这么奇怪…… 钟慕期控制着力道跟她在手上争了会儿,逗猫一样,感受着她在自己手里似有若无地挣扎着,心里很是愉悦。 享受够了,他毫无征兆地施加力气,压住李轻婵掌际,掌心用力,顺着向前滑去,硬是与她十指相扣了起来。 掌心紧密无间地贴着,两个人身上的热度似乎从掌心渡换了起来,李轻婵整个人轰得着了火一样,从上到下都通红不已。 她再也没有力气了,避着钟慕期的视线撇开脸,心口微微起伏着。 她害怕看钟慕期,耳边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什么也听不见,感觉自己的手被牵动时,忍不住余光朝钟慕期瞟去,看见他松开了自己的手,在她那被揉红了的掌心亲了一下。 李轻婵心里又燥动起来,这回再缩手就被放了回来。她手心发烫,藏在身后,然后小腿轻轻翘了一下,擦过钟慕期的小腿,引他朝自己看来。 李轻婵藏起心中的怪异,绷着嘴角,板着脸道:“还不跟我说……” 她忽然停住,发现自己嗓音不知何时变得黏黏腻腻,像被刚熬出来的糖浆裹住一样,字字拖拽黏连。 钟慕期笑,站起来走到桌边给她倒了温水端来,李轻婵莫名其妙觉得羞赧,躲着不接。 “真的不要?还是想要表哥喂?”钟慕期问。 这音调低低的,让李轻婵难得地察觉出几分难以捉摸的意图。 她用鼻子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接过茶盏饮下一半,然后推还给钟慕期。 钟慕期盯着她咽下,感觉自己也口渴了,见茶盏里还剩一小半,顺着她方才的碰过的地方将余下的全部咽下。 李轻婵脚趾又抠了起来,小声嘀咕着:“……厚脸皮!” 厚脸皮的人丝毫不在意,将杯盏放回原处,道:“太晚了,你该睡了,躺着表哥慢慢跟你说。” 李轻婵不愿意,他又道:“你忘了孟梯说的了?没觉得困或者累?累着了可是也会死的……” 恐吓的话还没说完,李轻婵已快速蹬了鞋子往床上挪去,等钟慕期走回床边,她已埋进了被窝里。 钟慕期在床沿坐下,道:“衣服还没脱。” 李轻婵瞪着他不吭声,他再淡淡道:“是想要表哥帮你脱是不是?” 李轻婵咬了唇,自打上回那么亲了之后,她就觉得钟慕期时刻都在搔她的心,这会儿怕是巴不得她拒绝,好让他来动手。 他要是动手,肯定又要伺机作怪。 “你出去!”她把锦被拽到下巴,一只脚从被子下伸出来去蹬钟慕期的腿,怕被他抓住了,蹬一下就急忙收回来藏起。 钟慕期只来得及看了一眼她莹白的脚,手指动了几下,又被她催:“把帘子放下。” 今日确实太晚了,要适可而止,慢慢来。 他忍住了,站起来拨动玉钩,两侧纱帐就如烟雾一样层层垂下,微微晃动着将里面的人遮住。 窸窸窣窣的声响传出来,片刻后,纱帐后响起李轻婵的声音,细细的,“好了。” 纱帐被从外面掀开一条细缝,钟慕期看着里面乖乖躺着的李轻婵,视线扫向床尾,看见了那边堆着的鲜艳衣裳。 他将纱帐再掀开一些,侧身进去,然后重新放下了纱帐。 烛光透过纱帐将床帐内映得昏暗且温馨,李轻婵看着重新坐回床边的人,又往下面缩了缩。 钟慕期撩着衣摆坐到床边,看着她,开口道:“我原本就没想放钟平涟出来,是故意把受伤的事透漏他的,好引他上钩。” 李轻婵眨了眨眼,他又道:“人证物证都是伪造的,况且我与赵昙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没有动机伤他。” 他只用两句话就把今日的事情轻轻拨开,李轻婵听明白了都是他计划好的,又多想了一些,问:“我听说四皇子脾性可差了,他能信吗?” “不信。” 李轻婵向来睡得早,今日为了等他硬撑着不睡,一躺下很快就犯了困,不住地眨眼。但这事没问清楚,她不肯睡。 钟慕期看着她强打着精神扇动着的长睫,身子一侧,压了下来。 李轻婵大脑迟钝还来得及慌,他已单手撑着在外侧半躺下来,深若寒潭的眼眸藏着无限温柔地看着她,道:“赵昙当时是信了的,但过不了多久他就能发觉异常,这人心狠手辣,阿婵以后千万要离他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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