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你别吓我……”雀蝶见苏知鱼竟坐在那里笑出了声,吓得脸都白了。 苏知鱼收敛脸上笑意,“没事。” 只是想到柳长风的死状太高兴了。 “小姐。”雀蝶不放心,又靠过来,“你,不会是想做什么傻事吧?” 苏知鱼立刻瞪圆了眼,“什么傻事?你这傻瓜脑子里整天在想些什么啊。就算是要死,也是那柳长风先死!你家小姐是那种要死要活的人吗?” “不是。”雀蝶赶紧摇头。 虽然她家小姐对生活质量要求很高,平日里极其麻烦,但确实并非那种软弱之人。反而生了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鱼死网破性子。不了解她家小姐的人会被她表现出来的精致外表所蒙蔽,可雀蝶再了解她家小姐不过。 小姐并非温室中的娇花,而是沙漠里的孤花。 性子倔的很。 “知鱼,嫁衣还合身吗?我进来了。” 房间门突然被敲响,门外传来柳长风的声音。 苏知鱼朝天翻了个白眼。 道貌岸然的禽兽,明明根本就不需要听到她的回答,却还假装敲门。 房门再次被人打开,柳长风穿了一套男子喜袍进来,脸上擒着难掩的笑意,显然是对此次婚事十分期待。 苏知鱼冷声呛他,“我让你进来了吗?” 今日是个好日子,柳长风的脾气也格外的好。 “是我的不对。”虽然这么说,但他却没有出去的意思,反而走到了苏知鱼面前,然后一眼看到被扔弃在地上的喜服,面色微变,“怎么,不合身吗?” “料子太粗,我从来不穿这么粗糙的衣裳。”苏知鱼吹了吹指甲。 柳长风道:“是我疏忽了,只是情急之下也实在是找不到更好的了,下次一定给你补上。”说完,柳长风取出一份东西放到桌上,“知鱼,今日我们虽然仓促,但该有的流程还是要有的。” 苏知鱼视线往下一瞥,看到了那是什么东西。 娶妾婚书! 这柳长风还真是心思缜密,竟连娶妾婚书都准备了。 “知鱼,我的名字已经签好了,现在就差你的了。” 苏知鱼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如果我不签呢?” 柳长风低笑一声,“不签也没事,可以按手印。” 手印这东西,被人压着往上一按,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这柳长风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知鱼,签了吧,不然过会儿我们都不好看。” 柳长风派人取来笔墨,然后亲自沾墨递给苏知鱼。 苏知鱼反复看着自己纤细柔软的双手,就是不去拿那支笔。 “知鱼。” 柳长风的语气阴沉下来,带上威胁之意。 苏知鱼懒洋洋道:“急什么,你从前可是最有耐心的狗。” 柳长风攥着毛笔的手下意识收紧,浓郁的墨汁从笔尖滴落,砸在娶妾婚书上。 屋内的气氛一瞬冷冽下来,小娘子却仿佛不知道自己说了一句如何触怒男人的话,依旧不咸不淡地看着自己的指甲,甚至还细心的发现她的指甲边缘有点磨损,需要用锉刀修剪一下。 柳长风深吸一口气,额间已有青筋迸出。 他自认为自己对苏知鱼的态度已极好,可这小娘子却总是如此不识时务! “苏知鱼,你以为你在我眼里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苏家小姐吗?你现在,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商贾女。” “终于说出来了?既然你如此看不起我,那为什么还要我做妾?因为你贪恋我的美色,你想要我的身子,你觊觎我的家财,你这个人就是一个卑鄙无耻下流的小人!” 每说一句话,苏知鱼的语气就更利几分,她站直身体,虽然因为身量不能与柳长风平视,但身上那股子气势却半点不输。 小娘子的话戳到了柳长风心中最隐秘的痛楚,她无情地揭开了他内心最龌龊的想法。 男人瞪圆了眼,一把攥住她的手似要动强,突然,楼下传来一阵嘈杂之音,有人急匆匆地跑上楼来,“柳大人,外面有宫里头的人来了!” 宫里的人? 柳长风下意识松开苏知鱼的手,转身急匆匆出去了。 苏知鱼白皙的手腕上泛起青紫痕迹,她如脱力了一般跌坐回绣墩上,一直被拦在门口的雀蝶急匆匆奔进来。 “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苏知鱼伸手拨了拨自己的头发,“骂得挺过瘾。”说完,她站起来,“外面怎么了?” 绣坊门口来了一拨人,为首之人穿着太监服,正细着嗓子跟柳长风说话。 苏知鱼从二楼探出半个身子,努力想看清楚。 天色尚未昏暗,即使隔着一段距离,苏知鱼也能察觉到柳长风面色有异,甚至差点站立不稳,还是那太监扶了一把才勉强没倒下去。 出事了?而且看柳长风的样子不是好事。 对于柳长风来说不是好事,那对于她来说就是好事了! 柳长风跟着那太监去了,甚至连一句交代的话都来不及说。 守在苏家绣坊四周的奴仆和小兵并未撤走,直到夜半时分,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看守着苏知鱼的这些人才匆匆离开,仿佛逃难一般。 怎么回事? . “霁白,你怎么会突然因为柳长风私自调动五城兵马司这种小事亲自进宫面圣?这不像是你的风格啊。”沈庭安提着今年的新酿过来找陆时行说话。 男人正坐在书房里看书,只是这书举了一炷香时辰也没动过。 陆时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或许是因为小娘子下马车前最后看他的那一眼,那份饱含的怒意令他突然心脏一钝,才让他做出了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圣人与太子之前的矛盾已经初现端倪,永宁侯只是撕开两人的第一条缝。即使是这样的一件小事,也会让圣人知道,永宁侯,也就是太子,已经开始不受控制了。” 陆时行合理的解释着自己的行为,可他总觉得自己脖颈从喉结到下颌处都滚烫的厉害。 他分明只是吃了一杯茶,可却像是灌了一杯烈酒似得滚烫。 他已经把那里的胭脂清洗干净,可那份柔软细腻却如火舌舔过一般的惊悚感依旧游荡在他的心中无法消失。 “哦,是吗?”沈庭安面露狐疑。 陆时行面不改色心不跳道:“嗯。对了,过几日就是皇家围猎赛了,你要小心太子那边趁机对你下黑手,到时候我会跟你一起去,还有肖渊也会在旁边保护你。” 太子李挚这是彻底对沈庭安开战了,各种明枪暗箭日日不断。 皇家围猎赛一定是场硬仗。 沈庭安叹息一声,道:“知道了。对了,今日月亮真圆,也不知道是什么好日子,路过苏家绣坊的时候看到那边正在放鞭炮。” 陆时行捏着书卷的手一顿,紧蹙的眉头竟微微松开,他低低应一声,“嗯。”
第28章 七更 翌日, 放了一整夜鞭炮的苏知鱼终于打听到消息。 听说是平阳侯去告发了柳长风私自调动五城兵马司的事,柳长风才会被圣人临时召唤进宫里去的。 随柳长风一起去的还有永宁侯,两人直至凌晨才从宫里出来, 听说是被好一顿训斥。不仅扣了半年俸禄, 还被勒令在家闭门思过。 虽然圣人顾念旧情,并未从永宁侯那边拿回五城兵马司的掌控权, 但却安插了一位副手到五城兵马司去。 现在,五城兵马司再也不是永宁侯一手遮天之地了。 因为柳长风私自调动五城兵马司, 所以导致自己丧失了五城兵马司的大半权利,永宁侯气得狠扇了柳长风几巴掌,还让他收心, 别再想出去拈花惹草了。 先前永宁侯还支持柳长风纳苏知鱼为妾,现在出了事,便将责任全部推到他身上, 如果不是永宁侯授意,贪心的想要苏家财产,柳长风又怎么可能调动的了五城兵马司? 脸上火辣辣的疼, 永宁侯半点力气都没留, 打的十分结实。柳长风肿着脸, 双耳轰鸣,一度听不见别人说话, 他看着下人送过来的冷菜冷饭,神色越发阴郁。 归根结底还是他不够强, 才会受此屈辱。 柳长风抬首透过窗子望向永宁侯府金碧辉煌的琼楼玉宇,暗暗发誓。 他一定要,一步一步地走向最高处,将所有人都踩到脚下, 勾一勾手指,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 虽然是阴差阳错,但这平阳侯确实是救了她一命。 苏知鱼开始对这位平阳侯好奇起来。 “雀蝶,这平阳侯是什么人啊?” “小姐没听说过吗?满京城都是这平阳侯的传说。传说这平阳侯是战场上的罗刹,身高十几丈,跟座小山一样,徒手就能拧断三个人的脖子!” 苏知鱼:“……雀蝶,你以后少听这种稀奇古怪的说书。” “哦。” 因为之前苏知鱼的心思都在沈庭安身上,所以确实对这位平阳侯不了解。虽然说这位平阳侯的名声不太好,但苏知鱼却不介意。 “我要去庙里给这位平阳侯立个长生牌位。” 雀蝶:…… “小姐,其实也没有这个必要吧?” “你懂什么,你家小姐我有恩必报。虽然这只是一个巧合,但于我可是大大的恩德。” 柳长风被禁足,永宁侯府的人也不再来她这了。 苏知鱼猜测柳长风是放弃自己了,可这京师她却不想待了。 经历了这一番事,苏知鱼也不想再留在京师了。等“吴道子”裙做成,她就回苏州去。 这脸她不要了!至于她爹给她安排的那个未来的未婚夫,只要她不肯,来一套完整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想必她爹就妥协了。 幸好那日纵火,她将裙子先取了出来,还剩下一点就完成了。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苏知鱼花大价钱请了更多的绣娘来,并抽空去了一趟西山寺。 . 圣人推崇长生不老之神仙丹,花了很多钱去造道观,连带着百姓也开始由佛信道。 西山寺作为皇城外曾经香火最鼎盛的一座佛寺,最近的生活很是艰难。 苏知鱼大手一挥,捐了一大笔香油钱,住持大受感动,立刻准备为苏知鱼诵经七天七夜,为她祈福。 苏知鱼:……倒也不必。 原本只准备为那位平阳侯立一块长生牌位就走的苏知鱼看着西山寺里的自然风趣,天然消暑圣地,觉得多住七日也没什么。 而且寺庙的主持说,给人立长生牌位,若能每日再在寺中抄上一篇佛经供奉上去,不需太久,只需短短七日就能更显诚心。 苏知鱼觉得送佛送到西,自己都给平阳侯立长生牌位了,再给他抄七日佛经也没什么,毕竟他可是救了她一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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