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侯用法子掩盖了自己会被人唾弃和指责的行径,闻风悦对此感到憎恶。 但僧人他没有告知官府,而是用极端的办法直接杀死了乡侯,可以猜测出这个僧人不相信官府。 闻风悦知晓,如果交给官府处理,大部分都会不了了之,官府会因为乡侯的地位身份包庇他们,他太了解了。 但这僧人做法很偏激,他不愿受法理的约束,随心所欲地处理他人的生命,要是遇上判断失误岂不是就会杀错人。 想了一会他还是没有想清楚,算了。 他又想起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桃姑娘。没想到过来这么多天,自己还记着那姑娘。 闻风悦走回旅店,一楼稀稀拉拉地坐着两三位聊天的旅客。 小二看到闻风悦后,大步走过来说道:“客官你才回来,你的堂妹说有事想找你,要你去一下她的房间。” 小二朝他挤眉弄眼,神情暧昧。 “为什么要你转达?”闻风悦了解闻令慧不是轻浮的姑娘,问道。 “居然连这都不知道。”小二嫌弃闻风悦不解风情,“姑娘家嘛,可能不太好意思直接说。” 路途上吃住都不比在家,堂妹是不是生了病,闻风悦没理会小二的暗示,他快步走到二楼闻令慧的房间。 过道上站着两个在聊天的客人。 闻令慧的房门是虚掩着,闻风悦感到一丝奇怪,他站在房门外关切地问道:“妹妹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房间里没有应答也没有人出来开门,闻风悦将耳朵靠近房门,隐约听见房间里堂妹微弱断断续续的声音:“堂…哥…” 闻风悦推门进去后顿时惊住,闻令慧奄奄一息地蜷缩着坐在椅子上,胳膊处的衣服被撕掉了,露出花白的雪臂,鲜血染透了衣服。 她胸口上插着一把精致匕首,他走近一看竟然是他的匕首,刀上刻着一个“闻”字。 “是谁…我要将他千刀万剐!”闻风悦急切道。 他想问清楚是谁做的,又反应过来应该先叫大夫,“你先不要动,我马上去叫人。” 他一时乱了手脚,看到亲人出现了命案,他做不到沉着冷静。 “堂…哥…你快走…”闻令慧努力摇了摇头,她气息微弱,勉强动了动嘴,才说出一句断断续续的话。 “你说什么?”闻风悦将耳朵靠近闻令慧,想听清她要说什么。 “有人要…害你…你快走。” 闻风悦吃了一惊,问道:“谁要害我?” 他回想了一遍,自认为没惹上仇家,也从没做官伤天害理的事。 “替我…报仇。”闻令慧的头向左偏去,眼睛里已经没了光,闻风悦朝她鼻息处一伸手,她彻底没了气息。 一个房客路过,觉察到这间屋内有些不对劲。 房门是开着的,他朝屋内看了一眼,看到一女子的胸口竟然插着一把匕首,吓得大惊失色,立马大叫道:“死人啦!有人杀人啦!” 过道里和一楼的旅客纷纷跑了上来。 小二从人群中挤过来,看到店里死了人,吓得手直哆嗦。 “客官,我发誓你堂妹她让我转告你时还好好的,你门外有几位客官可以为我作证,是她亲自跟我说的话,然后我就走了。她怎么就死了?” 一个旅客轻蔑地看着闻风悦道:“还能有谁,连自己堂妹都下得去手,禽兽不如。” 闻风悦又悲痛又愤怒:“不是我杀了她,她是我堂妹,我怎么会杀她?” 其他人议论纷纷:“现在衣冠禽兽之人多了去,你堂妹生的如此好看,怕不是你小子起了歹念,她不从,你就恼羞成怒就杀了她。小二,你赶紧派人报官去。” “你们误会了,我一进来就发现堂妹被人杀害,是有人要栽赃于我。” 闻风悦急迫地解释道,然而人们又惊又怒,完全听不下去他的辩解。 甚至有人举起拳头,防备地盯防着他,他们已经完全把他当成了一个杀人犯。 他心凉了下来,这时他想起堂妹死前说的话。 原来确有人要诬陷他,那他不能动手,更不能逃走,因为一旦这么做意味着他承认了杀害堂妹的罪行。 很快衙门的人就过来了。“让让,给官府老爷让让路,别都挤在这里。”有人嚷道。 一个长得凶巴巴的捕快走过来,对闻风悦道:“你乖乖跟我回官府,小二还有你们几个作为证人,也跟我一起去见老爷。” 捕快利落地扭住闻风悦,准备带走。 “慢着!这是我们的主人,怎么能让你们说带走就带走。” 闻风悦的护卫们站出来坚决道,一副要把闻风悦留下的神情。 护卫们本来在睡觉,听到店里这么大动静,急忙赶到了房间,他们从其他人口中得知发生了何事。 但他们清楚闻风悦的为人,所以绝对不相信其他人说的话,加上护主心切,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就站出来拦阻。 “你们别妨碍官府,我问心无愧,会跟他们说个清楚。不然叫世人怎么看我闻家,教我父亲如何做人。”闻风悦好言劝道。 见闻风悦这么说话,护卫们只得给捕快让了路。 众人来到衙门,知县是命案,升堂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被杀死的姑娘与你是什么关系?你从哪来,到哪去,做什么事,老实交代。” “回大人,在下姓闻,名风悦。 被杀的人是我的堂妹闻令慧,我从建康来,到会稽郡替父亲处理完公事,顺便探了亲,正准备带堂妹回建康看看。” 知县敏锐的听到一个词,问道:“嗯?处理公事?令尊是何人啊?” “家父乃闻正堂。” 闻家是南梁几大世家之一,闻正堂是朝廷的高官,知县听说过。 眼前这人是他的儿子,原来是个世家子弟,他神情变得微微恭敬了一些,跟旁边的衙役道:“你去确认一下,他是不是闻正堂的儿子。” 一旅客不满地叫嚷道:“管你父亲是谁,就算是天王老子,杀了人也要受刑罚!” “对!必须秉公处理!”大家群情激愤地附和道,仿佛都亲眼看到闻风悦杀了人。 护卫们立刻为闻风悦辩解:“大人请您明鉴,我们主人知书达理,明辨是非,闻姑娘是他的亲堂妹,也是他的青梅竹马。 闻大人教子严厉,我们主人他根本不会杀人,大人您一定要查清楚真相为我们主人证清白啊。” 一老头阴阳怪气道:“平时教育再好有什么用,那也抵不过人性的冲动。 我们一过来发现女孩刚刚被杀死,除了你的主人没有其他人来这里,不是他是谁。你们这些护卫不能因为护主心切就瞎说话。” “你们血口喷人,有人亲眼看到我们主人杀人吗?大人,我觉得是凶手杀人后就逃了,只是没找到看到的人。”护卫据理力争。 “安静!再吵把你们都赶出去。” 知县烦躁地拍了拍桌子,心想:“这事情不太好办,他是闻大人的儿子,我如果依法要了他的脑袋,我的官途可能会有影响。 但要是不秉公处理,传出去了,我这乌纱帽怕也是难保。” 他感觉陷入了两难,思虑了一会儿道:“杀了人就要坐牢,南梁的律法不是形同虚设,所以大家放心,我定会秉公执法。闻风悦你为什么要到你堂妹的房间里去?” 小二抢着回答:“因为当时闻公子不在店内,所以闻姑娘让我传话,让闻公子去找她。” “你们有看到谁在这之前去过死者的房间吗?”知县严肃地问道。 第十八章 “我们一直在过道待着,没有看到其他人来二楼。”那两位旅客回想了一下,坚定地答道。 “你们有没有看到店外有什么可疑人物?” 众人摇了摇头,“一大早哪有什么人,要是有我们早就看到了。” “凶器上刻着字,我看看,”知县凑近看着匕首,吃惊道:“刻的是个’闻’字,闻风悦这匕首是你的吗? 闻风悦忙道:“这是我用来防身的匕首,但当时我没有随身携带,而是放在了我的房间里。是有人偷走了我的匕首,用作凶器,再来诬陷我。” “既然是防身用的,为什么没有随身携带?你有什么证明这把匕首不在你身上吗?” “在下无法…证明。我当时想在店外散散步,所以没有携带其他东西。”闻风悦无奈道。 “最关键的证据你都没法证明,空口无凭说自己清白,谁能相信?捕快,你们进房间时,窗户是什么状态?” “屋内只有一扇窗户,我过去时是紧闭的,小的仔细检查了,没有脚印等痕迹。”捕快答道。 “这还有什么好问的?这人看着文质彬彬,实际上衣冠禽兽,杀害自己堂妹就应该被处死!” 围观的人指责道。 “心狠手辣的家伙必须得到惩罚!” 一个商人面露瞧不起,道:“拿钱去青楼想找什么样的没有,真没出息。” 商人说完受到知县严厉的呵斥,“安静!” “凶器是你的,也没有其他人来到闻姑娘的房间过,窗户还是关的,没有任何可以证明你清白的证据,可以说人赃俱获。杀人偿命,何况情节还这么恶劣,那就——” 一个衙役走到知县耳边,小声道:“老爷,我确认了他确实是闻家的公子,是闻正堂的儿子。” 知县的眼睛稍稍眯了眯,有了判断,说道:“咳…来人呐,将他押入大牢,择日砍头。” 衙役压着闻风悦扔到一间空的小牢房,咔嚓锁上了牢门。 闻风悦躺在牢房里,地面膈应着骨头,环境又湿又热,怎么折腾都不舒服,一直到半夜都没睡着,拿手垫着脑袋,才稍微舒服一点。 他忍不住感慨,离开建康时觉得自己前途光明,终于可以大展手脚,现在却在牢房里为生死担忧,命运爱捉弄人大抵如此。 第二天闻风悦醒来,感觉浑身难受。他坐起来观察暗无天日的地牢,旁边都是被关押的犯人,凡是有力气叫喊“快放我出去,我是冤枉的,我不想待在这里”的都是新犯人。那些坐在角落里,低垂着脸庞的大多是已经被关押许久,没了力气叫喊的老犯人。 到了饭点,衙役打开牢门,往地上丢下一碗饭菜,还撒了一半出来,道:“饭来了。” 闻风悦把碗捡起来,没有青菜颜色的青菜,没有米饭香味的米饭,饭碗捧在手里没有一丝热度。看着手里的饭菜,闻风悦实在没有想吃的欲望,他将饭碗放下。 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牢里的生活难以忍受。 两天后,饿得头晕眼花的闻风悦没有犹豫,饭菜来了就吃。牢里什么都没有,他就算想挑剔,也没有可供他挑的。 他突然对吃饭有了深层的理解:人不能填饱肚子时,什么要求都会被抛在脑后,人一旦饿急了眼,什么吃的都能吃下去,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他恨不得抢了衙役的钥匙夺路而逃,但冷静后又出了一身冷汗,一旦这么做了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闻风悦吃饭时突然听到一个衙役在门外道:“喂,饭好吃吗?”他挑着眉像是在期待什么。 闻风悦停下筷子,道:“当然不好吃,难道你那有好吃的饭菜吗?” 衙役歪着脑袋笑道:“我这当然有,不过嘛,你得拿钱。一两银子有酒有肉,包你吃好,听说你是公子哥,应该不缺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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