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袁瑛不是在给各宫的宫女太监洗衣服,就是在给各宫的宫女太监们送他们已经洗好的衣服,一天到晚忙忙碌碌的,可惜总也看不到人生的任何希望。 如今她就被安排送一些衣服到离浣衣局很远的碧落轩。碧落轩很是偏僻,袁瑛忍不住怀疑这个地方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冷宫。只是碧落轩这个地方幽静而不阴森,袁瑛感觉这个地方未必就是冷宫。 正当袁瑛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她走就到了碧落轩门口,在经过碧落轩门口一个有些歪歪斜斜的守门老太监的询问之后,袁瑛就轻松地进到了里面。 碧落轩中空旷无人,看到这一幕,其他送衣服的浣衣局宫女一般都是随意放在外面的桌子上就行了。据其他曾经来过的浣衣局宫女说,把衣服放好后,里面会有人自去去衣服的。但是第一次送衣服的袁瑛却不敢如此敷衍,因此就顺路进去看看情况。 和周围艳丽华贵的金瓦红墙不同,碧落轩里面房屋均为江南民间建筑最常见的青瓦粉墙,只是里面院子里并无花草,只有一个周围都是光滑石头的小池塘,池塘中还半死不活地游荡着几条金鱼,唯一一丝绿色就是几株郁郁青青的合欢花树。 只是当袁瑛走到里面的时候,却发现一个白衣少年少年正站在碧绿树荫下吹笛。虽然袁瑛不太懂音律,但是却也知道这笛音格外高远悠长。 少年原本就生的白皙秀丽,在这白衣的衬托下,他神色澄澈淡然,仿佛一块未经雕琢的白玉隐隐流动着淡淡光泽。此时微风吹过,此时一朵浅粉色的合欢花正落在他身边。望着这一幕,袁瑛有些发懵。这样宁静的一幕在整个紫禁城都太难得了,眼前的一切都美好地宛如梦幻一般。 而袁瑛因为走得急,突然间发髻也散了。此时此刻,微风吹起她漆黑的长发和浣衣局宫女灰色的长裙,非但没有削弱她的绝色容颜,将她的如今容貌衬托地更加眉目如画。 “您是这里的主人吗?”第一次看到碧落轩中的主人,袁瑛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是来送换洗衣服的宫女?”看到袁瑛的灰色宫女衣衫和她手里洗好的衣服,那人眉尖微微一颤,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同样问道。 “对,我就是浣衣局的宫女。这衣服我该放哪?”袁瑛虽然不知道这个幽居在碧落轩中的少年是谁,但是她也知道,只要是宫里的人都比她一个浣衣局的宫女高贵许多,因此她就顺口回答道。 “就放在树荫下的一个小桌子上就好了。等会我再让人把它收到房间里。”少年第一次看到他居住的碧落轩中出现陌生人,因此有些尴尬地说道。 “哦!那我知道了。”袁瑛笑笑,说完吐了吐舌头就将衣服放下,因为她还有其他事情,因此随后立刻转身就走。 临走时候,袁瑛却无意识地回望了少年一眼。 只是少年脸突然变红,他想对她说些什么,可惜因为少年很少见人自来羞涩,最后这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望着袁瑛的背影,少年有些怅然若失。过了许久才把她遗落的一根镶绿松石的铜制发簪拿到手里。 刚刚应该鼓起勇气提醒她发簪掉了的,可惜自己羞于启齿,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若这姑娘还能再来,那就把发簪给她吧!因为他单纯的心境中一直萦绕这这件事情,因此第一次他开始注定想念一个突然出现他生命中的陌生少女。 就这样不早也不晚,就在那个时候,少年开始以一个很俗气的理由想念一个少女。 袁瑛回去之后才发现自己的绿松石发簪掉了,她也知道,在宫中这么大的地方,人来人往的东西丢了也就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但是这是她人生的第一个首饰,刚刚带了没多长时间就丢了,袁瑛内心也是极为沮丧的。 就在她闷闷不乐的时候,浣衣局中的小太监小程就走过来问她:“你怎么了,怎么闷闷不乐的。” 小程是负责管理这些浣衣局宫女的小太监,为人宽厚,乐于助人,也经常帮助她们这些浣衣局宫女们。 袁瑛也知道小程对她有好感,也知道小程为人踏实朴实,除了是个太监之外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但是她不甘心自己一辈子就跟个太监在一起,因此对于他的好意一般故作迟钝。 她不愿意让小程知道她簪子没了这件事情,更不想让小程替她买簪子,因此就没说自己丢了簪子的事情,但是小程问她话,不答也不礼貌因此就说自己第一次去碧落轩这么远的地方送衣服,因此有些累。 小程听了也没多想,因此就说道:“碧落轩,这地方是八皇子殿下住的地方。八皇子殿下的生母陈美人早逝,也没有高位妃嫔收养他,生母死后,皇上自然就忘了这个儿子,因此八皇子就独居在这宫中最偏僻的碧落轩中。” “当时陈美人容貌也是冠绝整个后宫的,当时陈美人得宠的时候,连岳贵妃都受了不少的冷落。因此八皇子出生的时候才有了世瑶这样一个美好的名字。只可惜陈美人虽然貌美但是却无谋,很快就失宠了。然后一病不起,郁郁而终,最后自己早死不说,连她亲生八皇子都在宫中被皇帝视如无睹。”小程见袁瑛喜欢听,因此又絮絮叨叨地讲了不少关于八皇子生母陈美人的事情,“陈美人擅舞,也是因为在御花园一株桃花树下的倾城一舞,才吸引了皇上。更为惊奇的是,陈美人跳舞从来不穿花花绿绿的舞衣。她跳舞的时候只是穿着一身的素白衣衫,只是虽然如此,陈美人翩翩起舞的时候却比那些舞姬们要好得多。” 事到如今袁瑛才知道那个宛若谪仙的白衣少年就是当今皇帝所生的八皇子符世瑶 ,想到这么出尘典雅的人儿就这样独居在这即墨荒凉的碧落轩中,袁瑛不禁对他的命运多了一丝莫名其妙的怜悯。
第11章 第十一章世瑶(二) 因为碧落轩的距离比较远,符世瑶又只是一个看起来根本没有什么前途的落魄皇子,浣衣局的宫女们都不太愿意去那儿送衣服。袁瑛看众人实在不愿意去碧落轩,就索性主动承担起每日去碧落轩送衣服的责任。 众人见袁瑛主动请缨,纷纷沉浸在摆脱了一个大麻烦的安逸之中。因此大家都没有想太多,况且袁瑛那么小,也不是主动勾引皇子的年纪。 袁瑛第二次去碧落轩为符世瑶送衣服的时候世瑶正在院子里读书,他见有人来,立刻潇洒站起身来。袁瑛视力不错,也认得几个字,她正好看到了符世瑶读的书并不是传统的四书五经或者诗词歌赋,而是罕见的六韬三略。但袁瑛也没有刺探他人机密或者告密的意思,就自动忽略了这件事情。 此时一阵风吹起符世瑶轻盈的白色衣袖,远远望去仿佛凌空飞起了一对渴望自由的白鸟羽翼,而一袭白衣的他单单独立于树下就已经动人心弦。袁瑛突然想到当初世瑶母亲陈美人白衣如雪,随风起舞的情景该有多么风姿卓绝。 “你又来了?”望着少女的身影,符世瑶本想说你又来送衣服了,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这句暧昧的你又来了。 “殿下,我又来了。”本来袁瑛应该自称奴才或者奴婢的。但是袁瑛虽然欣赏符世瑶的容貌,但是她却不愿意在符世瑶面前低人一等。再加上符世瑶也只是一个不为人注意的落魄皇子,就算他不满也没有用处。 符世瑶也知道这一点,他知道袁瑛对他的不恭,但现在的他也没有办法处置袁瑛,即使袁瑛只是一个小小的浣衣局宫女。他想到一个小宫女都对他不太尊重,因此不禁流露出些许冷凝的笑意。突然间,符世瑶不愿意袁瑛来给他送衣服了。 袁瑛年纪小,不知道符世瑶压抑之下的种种情绪,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把浣衣局洗好的衣服放在应该放的地方。 她想等符世瑶说什么,但是符世瑶始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袁瑛也知道自己不应该自作多情,她就随即转身离去。 “你还来吗?”,正当袁瑛刚刚踏出碧落轩大门的时候,符世瑶问道。 “我以后会继续来的,浣衣局的姐姐们觉得这里路远,因此给殿下送衣服的事情就安排给我了。”虽然如此,但是袁瑛的脸色却比之前微微带有一丝笑意。 虽然符世瑶不是很满意袁瑛的回答,但是他现在也不想对袁瑛发作,只是看到袁瑛脸色微微带有的一丝笑意,他的心又开始莫名其妙地开心起来了。 明明这也是一件对于彼此而言都十分细小的事情,但是在对于新的一切都无比好奇热衷的少年人而言,这一点点的小事都能让他们欢喜个半天。 就这样一来二去,千回百转之间,符世瑶始终没有机会告诉袁瑛她的绿松石发髻在自己那里。 如果符世瑶告诉了袁瑛这件事情,那么二人之间隐秘的牵挂从此消失不见,但是符世瑶始终没有得到这个机会,那么袁瑛在他心中永远比别的姑娘不一样。 当然袁瑛也没有怀疑自己丢失的绿松石发簪就在符世瑶那里,毕竟在袁瑛的心中符世瑶永远都是那么安静而从容的样子,仿佛一株遗世独立的月下寒梅。因此这种人不可能会贪墨她一件小小的首饰,况且符世瑶毕竟是皇子,虽然现在落魄,但是他身边的每一件摆设都比袁瑛一根普普通通的簪子贵多了,他也没有必要多拿小宫女的这一根簪子。 袁瑛离开后,符世瑶心有不甘,但是天生内敛的他也没有其他办法发泄自己不安而愧疚的情绪,因此只能回到房间里将袁瑛遗落在他手里的簪子拿出来悄悄把玩。 这根簪子是铜鎏银制的,因为是一个还没有戴多长时间的新制首饰,因此簪子上还闪烁着清亮的银色光泽,隐隐约约间颇有几分袁瑛肌肤的光泽。而袁瑛这个人的气质也正如那根簪子上那颗绿松石隐隐流露出些许古拙高贵。 而符世瑶把玩的时间长了,也对这个并不名贵,样式也不算新颖的簪子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感情,因此他更不愿意把它还给袁瑛了。如果有机会补偿袁瑛的话,他甚至打算给袁瑛送质地更为名贵的祖母绿发簪或者颜色更为深邃的青金石发簪。 虽然这一个夏天,浣衣局的工作非常辛苦,但是因为能够偶尔在这幽静的碧落轩中见到出尘高贵的符世瑶,袁瑛其实还是很满足的。袁瑛年纪小,也没有什么其他想法,她只是在为生命中偶尔出现的惊艳而满足。 袁瑛和符世瑶都不是多话的人,但是时间长了,彼此在短暂相处的时候也能多多少少的说几句话。符世瑶知道这个宫女名叫袁瑛,曾经是绣房的宫女,因为得罪了皇帝被贬到浣衣局为奴。而袁瑛也知道原来宛如谪仙的符世瑶很早就失去了母亲,他从记事其就跟曾经伺候过母亲的老人生活。因为是皇子,皇帝再不关心他,一个皇子最基本的物质还要保证,但是长久以来的孤独却让符世瑶的外表表现地很是冷漠。当然他也习惯了这种孤独,因此除了面对袁瑛,他都不愿意和别人多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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