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腹以下的裙子都被纳入了黑暗,看上去就像是飘在门口一样。 有些森凉的感觉。 见向笙回来了,一动也不动,只是嘴上说了句:“你回来了……” 声音轻的都快听不到。 向笙知道水含怎么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要跟着她一起依在墙上。 头一抬,便看到那一轮尖尖的月亮,如钩。 黄色的月亮银色的光,就那样悬在他们的头顶,挂在他们的眼前。 向笙憋了许久,安慰着水含,实际上也是说给自己听。 他说:“呦呦拿到了兵防图,我们所有人都解放了。她再也不会做辰王的替身了,可以选择过自己喜欢的日子。你可以回宫升成掌事,我也可以与爹娘团聚。 大家都是有苦衷的,你不愿意,我不愿意,呦呦更是不愿意。该做的都做了,现在再想对不起她,有什么意思呢?还不如早些助她取得东西,这才是真正的成全她。” 说完这些话,堵在他心里的一口浊气,此时此刻随着这些话消散殆尽,慢慢的也就豁然开朗起来。 水含听着,整个人突然站直了身子,没有再依着墙壁。 走入了月光中。 整个脑袋抬起来,深深的吐纳了一口气。 “我只是心里不忍,她这么小的年纪便要经历这许多事……” 缓缓地转过身子看着向笙,整个人娴静至极,背着月光的银色光晕,像一位仙女一样。 口吻异常清淡。 “我十五岁的时候,在辰王身边,常常做错事,被姑姑们打骂。 十六岁的时候来到了她的身边,那个时候她才那么小,才七八岁。我经常给她梳妆,送她入宫,送她进入那般炼狱。她一次又一次,好好的进去,遍体鳞伤的出来……” 水含突然整个人被忧伤笼罩起来。 像他平静的诉说着呦呦的日常…… 她继续说道:“向笙,我记得你第一次见到她,是卸了一臂对吗?” 向笙抿着嘴,没有说话。 那个时候,向笙是李邵仪身边的侍卫,见呦呦右臂手上有匕首,自然是要如此…… 也不是有心的,这是职责所在。 水含突然看了他一眼,眼中的悲凉像是要把他淹没一样,向笙突然浑身冰凉。 与她一起,在这样的愧疚里面自责。 “她是不是从头至尾没有喊过一声疼?” 向笙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脑袋不受控制的重重的点了一下。 “呦呦跟我说过,喊疼的话会更疼。所以她再疼都会咬死不让自己出声,这样别人看不到她的笑话,也摸不清她的底细,自己不喊疼的话就不会那么疼……” 向笙没有说话,独自一个人进了呦呦隔壁的屋子里。 当门关上的那一刻,向笙整个人突然觉得四肢发软。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床边,瘫趴在床上的。 脑子里盲白一片。 在他答应谈曼那个刺杀的命令时,他这一刻愧疚的心就从来没有停过。 女子本就重情,更何况水含与她的时间更长,更加亲密,几乎可谓是形影不离。 所以呦呦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像一位大姐姐一样心疼这是理所当然无可厚非的。 不过水含再心疼,依旧有使命在身,故而监视着呦呦的一举一动,传回东唐。 这些向笙一早就知道,因为他曾经拦下过三五封信,想看看水含在与何人传信,当知道是传回东唐,他便再也没有私自看过她的信件。 水含今日的愧疚在呦呦那漫不经心的样子下更甚,进行着自我谴责…… 但是无论怎么难过,她手上的信依旧要传回国内…… 在向笙没回来之时,今日的信件她原本书写好,却久久也无法传出。最终撕的稀烂,丢到火盆子里,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呦呦在这样清楚的情况下,与他们同吃同住了这么久,丝毫没有露出自己知晓的模样让他们知道。 今日这样的情况下,她还能安安心心的熟睡,该是有一颗多么强大的心! 水含自认为如果是自己的话,连她的一半都不及。 现在觉得当年,认为呦呦只是与辰王长得像而得到重用,这个想法异常可笑。 如果自己长成这个样子,根本不会做的有呦呦这么好。 身边贴身的人没有一个值得信任的,还日日监视防备,这样的日子能过下去几日,水含她自己都不知道。 更别提在南息国君手下玩什么假的‘滴血认亲’,怕是胆子都会被吓破,能有几分呦呦这样就镇定了? 水含在院子里一个人站了一夜,晨起的时候,她直接发了高热,晕了过去。 当呦呦看到的时候,她已经在院子的地上趴着。 还不知道趴了多久。 还好这院子地上都铺的是暖道,水含身子上面是冰凉的,贴在地面的都是温热的。 呦呦叫向笙去喊御医,来看一看。 向笙走了。 呦呦虽然比她小,个子却是比她高的,力气也比水含大,直接将她扛到了房间里,扔在了床上。 她有些不悦,一早上没有洗脸水也就算了,还要做力气活儿! 努努嘴,然后自己老老实实的,打了水,拿了帕子沁湿给水含敷在额头上,顺便给她擦了擦脸,擦了擦脖子。 毫无怨言。 水含模模糊糊之际,睁开了一个小缝,虚眯的看了一眼。 然后虚弱的道了一句:“对不起――” 遂既又晕死过去。 呦呦被她这一句话说的一愣,擦脸的手都僵在这里,动不了。 心里空白了许久。 她身边全都是这样的人,要么盼着她死,要么监视她,防备她的人…… 所以她碰见的陌生人蒋木,日日等她回‘家’能迅速的亲近。 这是除了阴谋背叛之外,唯一一个其它的情绪在她身上体现。 继而不舍,沉迷在这样的情绪中。所以,蒋木对她来说是一个独特的存在。 今日,第一次听到有人跟她道歉…… 这种感觉真的是很奇怪。 心里那种深处的委屈,突然倾斜而出,灌满了她整个身体。 有人知道这样对她是错的…… 终于有人知道她也需要被好好对待…… 呦呦看着水含那虚弱惨白的脸,一脸平静的继续给她擦拭。 从额头到眉眼,到鼻梁到下颚…… 这是呦呦第一次正眼看水含,将她记在了心里。 向笙带着御医过来,把脉,只是普通的着凉高热,喝几副药便好了。 这边终于忙完。 向笙才跟呦呦报告昨天看到的一切。 一脸眉头紧锁,心里疑窦四起。 不是说掌柜子也有一份名单,与她相重之后才是真正的暗探名单吗? 怎么现在她手上就能有这么大一支呢? 向笙见呦呦深思,也没直接打断,只是稍等了片刻,见呦呦回过思虑后才问。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呦呦想了想,“谈曼还在我们的视野范围内吗?” 向笙点头,呦呦也随即点点头。 “一直跟着,她与任何人接触都要告诉我。” 谈曼手上居然能有这么大一片势力,但人看起来却狡猾异常,心性又不太坚稳。 这样的人,做个小人物还可以,最多做个中间人物,做这样的首领并不太合适! 李邵仪为什么会给她这么大的权利呢?真是所托非人! 这边,谈曼摆脱了兵甲之后,一个人顶着这一张从未用过的脸皮在大街上游荡。 做一个平常老百姓一样的人。 看到好吃的东西吃吃,看到好玩的东西买买。 突然,一份布告撞入眼帘之中。 上面正绘着一张普通的脸,棱角分明,脸型显得整个人高大的很。 只是一双眼睛绘的不好,没有神采。 但是这张脸她太过于熟悉……这是与她来到南息搭档的对象。 那个伪装成掌柜子的人。叫段进! 他们二人一起在南息潜伏了五年有余,从未被抓到过,今日他却上了布告…… 还是太子的印。 说此人杀了人,属于十恶不赦之徒,广陵如果有人见到,举报赏金一万两,生死不论。 但下面却用一种暗语写着,“我在这”! 谈曼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瞬间爬满了满脸。 掉头就走头也不会,然后抹了抹眼泪,佯装是风沙迷了眼,没入了人群中。 方才对此人有疑的官兵,看到这里,才前进一步的脚又收了回去。 身旁的士兵问道:“怎么?你看到我们要抓捕的女人了?” 那个士兵笑了笑。 “看错了。” 身旁的士兵一拳锤到他的肩胛上,小声在他的耳边说道。 “这可别看错了,这个女人才值钱呢。画上的这个,照理看还能活几日?” 这个士兵支支吾吾的算一算。 “不过三日吧。”
第76章 心尖肉 “不过三日吧。”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的神情意思却是,如果那个叫谈曼的女人出现,怕是这个人就活不过一刻…… 谈曼因为换的是一张新皮,没有人会注意一个扔在在人群中不会让人记住的脸。 所以,只要她不露出真的悲伤,她便可以安然无虞。 这个布告旁边,有一座客栈,在二层东间,窗户边上,正坐着一位弱不禁风体虚的公子,身上还是一件厚实的狐毛斗篷。 虽说是春日里寒凉,可惜这快临近午时,天气已经慢慢要热起来。南息固有特殊的天气,早晚如冬,中午如夏。 但是他依旧披的一丝缝隙都没有,面前的茶还是新斟的,也不见他这嗜茶之人伸出手来。 像是斗篷之外的天气冷的厉害,手都不愿伸出来。 他只是觉得茶香不错,微微的用力多吸了一口气,将弥散在空中的茶香尽数吸进肺里才好。 旁边还有一位侍茶的小厮,静坐在他对面。等着只要茶水稍凉,茶香不足,便重新倒掉再续上。 这公子嗅着茶香,一脸舒悦。 但依旧遮不住他那苍白无色的脸,瞧上去便是个无力的。 对面的小厮突然说了话:“主子,这里有风,您才刚大病初愈没几日,何苦要坐在这里,手底下又不是没有人,叫他们多仔细些就行了!” 这个公子眼睛突然变换了颜色,一股子狠厉射出,扫在那个布告周围百姓的身上一一掠过。 淡淡的开口:“烟罗寒纱裙的女子带到我面前来。” 这小厮话也没多说,立马行动起来下楼,跟侍卫一说,一支十几人的小兵甲立马出动,追着刚才离去的那名女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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