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没说是你!”皇后暗恼。 眼看着两人要吵起来,宫女颤抖着去求皇后:“皇后娘娘救救奴婢……” “本宫如何救你!”皇后大怒。 贵妃冷笑:“你指使她去的,自然要你来救。” “你胡说……” “都闭嘴!”赵益忍无可忍地呵斥,大殿内一瞬间静了下来,只剩下宫女的抽泣声。 赵益铁青着脸看向宫女:“朕问你,你今日如此行事,是不是受人指使?” “本宫从未指使你做任何事,你可要想好了说。”皇后一字一句地提醒。 宫女眼底蓄满了泪,发着抖看了皇后一眼,突然厉声喊道:“皇后娘娘,奴婢尽忠了!” 说罢,直接一头撞在了柱子上,鲜血四溅。 “啊……”贵妃惊呼一声倒在地上,被赵良毅护在身后,皇后猛地睁大眼睛,许久都没反应过来。 百里溪上前探了探鼻息,垂着眼眸起身:“圣上,人没气了。” 赵益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二皇子秽乱清风台,扰仙人清净,罚闭门思过十日,减膳两餐,皇后……唆使宫人诬陷皇子,幽禁坤宁宫一月,暂收皇后册宝。” 皇后惊慌上前:“圣上……” 赵益一甩衣袖,直接转身往外走,百里溪跟在后头,一前一后出了殿门。刘福三守在门口,瞧见百里溪来了,连忙借着衣袖遮掩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 “是偏殿找到的。”他低声道。 百里溪没有多问,直接收进怀中。 赵良鸿和赵怀谦一直在院中等候,大约也知道了赵益来清风台的原因。 还以为赵良毅要倒霉了,赵良鸿春风满面,看到赵益立刻上前:“父皇,二弟不懂事是他的不对,您别气坏了身子……” 赵益冷哼一声,直接无视他离开了。 赵良鸿顿时面色尴尬。 清风台的热闹落下帷幕,睡了小一个时辰的傅知宁也终于醒来。 睁开眼睛时,徐如意已经在旁边熟睡,只是屋里的灯烛还未熄灭。 傅知宁独自坐了片刻,低头看向床边的石榴裙,思索片刻后将裙子捡起来,却发现一直戴在身上的荷包没了。 她仔细回想一番,应该是掉在了偏殿。 不久之前才在那里被下药,她实在不想回去找,可如果不找回来,万一有人捡到了借此生事……傅知宁思索片刻,到底还是穿上鞋往外走去。 已是亥时,宫里一片安静,鲜少人烟。 傅知宁独自走了片刻,看见巡逻的侍卫便主动上前:“各位大人,请问是否瞧见一个绣了金线的荷包?” “不曾见过。”侍卫回答。 傅知宁福了福身:“那小女再找找。” “你快些找,莫要在宫里流连太久。”侍卫沉声道。 傅知宁应了一声继续寻找,每次遇见人都会上前询问,有好心的宫人还会帮着询问一下。 傅知宁找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因为疲累停了下来,正要回去时,抬头便看到了赵怀谦。 这是今晚两人第二次单独见面,而第一次显然不那么体面。 傅知宁局促一瞬,还是上前行礼:“殿下。” “你在找什么?”赵怀谦问,显然已经看了她许久。 傅知宁回答:“荷包丢了,在找荷包。” 赵怀谦看一眼周围:“你今晚似乎没来这里,在这里找的话,只怕是找不到。” 傅知宁不语。 赵怀谦还想说什么,却在开口的瞬间懂了:“丢在哪不重要,找不找得到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叫人知道你丢了荷包,即便有人拿到也不好做文章对吗?” “女子命如浮萍,名节比天大,小女也是无奈之举。”鉴于他今日救了自己一命,傅知宁没有藏着掖着。 赵怀谦笑了一声:“傅知宁,你真的很聪明。” 傅知宁垂着眼眸,似乎对他的夸赞无动于衷。 赵怀谦也不在意,转身随意找了块石头坐下:“今日之事,你打算怎么办?” “小女不过一个六品主事的女儿,连自己的命都做不了主,又能怎么办,”傅知宁看向他,嘴上说着自轻的话,眼底却一片清明,“只能捂着掖着,不见天光,否则只怕行事之人罚酒三杯,小女却要搭上全家性命。” 赵怀谦久久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你知道行事之人是谁?” 傅知宁抬头,看了一眼苍穹。 赵怀谦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我今日来,本就是想提醒你小心皇后,没想到你已经猜到了。” “不难猜。”傅知宁脸上没什么表情。 真的不难猜,昨晚所有人去泡温泉时,二皇子亲口说了,他是在御花园听到宫人提及,才突发奇想来倚翠阁找她,若是贵妃刻意引走众人,何必经由外人的口告诉他如何行事。今日就更别说了,大庭广众之下,所有人看着贵妃的人将她带走,贵妃更不会这个时候对她做什么。 总共就两个答案,一个不是,那另一个肯定就是了。 “从前就一直听说你有七窍玲珑心,比那些所谓的世家子弟还要强上三分,如今一看,果然如此。”赵怀谦噙着笑,语气温和许多。 傅知宁也笑笑:“傅知文说的?那小子总是爱吹嘘。” 赵怀谦笑而不语。 两人又闲聊几句,傅知宁便要离开,赵怀谦看着她纤弱的背影,突然忍不住叫住她:“傅小姐。” “嗯?”傅知宁回头,月色下眉眼如画,恍若天上来。 赵怀谦恍惚一瞬,回过神后缓缓开口:“忘了告诉你,做错事的人,多少还是遭了报应,虽跟你遭受的那些相比不值一提,可好歹也算恶有恶报。” 说完,他将清风台的事说了。 傅知宁静站片刻,转过身来对他福了福身,这才转身离开。 夜凉如水,寸土寸金的紫禁城也没有多一分春意。傅知宁走在铺了石板的小路上,两侧的梅树繁花落尽,只剩下纠结干瘦的长枝。 傅知宁不紧不慢地走着,快走到倚翠阁时,脚步突然慢了下来。 倚翠阁大门口,百里溪背身而立,听到身后轻微的脚步声后回头,两人在月光下猝不及防对视了。 傅知宁顿时嘴唇有些发干,抿了抿后才走上前去:“掌印大人。” 百里溪定定看了她片刻,突然朝她伸手。傅知宁不明所以地看过去,就看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掌上,放着一个有些发皱的荷包。 “是你的吧?”他问。 “……是。”傅知宁拘谨地点了点头,从他手心拿走荷包,“多谢掌印。” 不知他拿了多久,荷包还温温热热的,满是他的体温。 她这两日经历了太多,从心到身都乏得厉害,不论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就连对眼前人的惧怕,似乎都少了许多。见百里溪不再说话,傅知宁便福了福身,低着头绕过他往院里走。 独自一人快走到院中心时,百里溪突然问:“我那儿新得了上好的桃花酿,你要去尝尝吗?” 傅知宁脚步一停,怔愣地回头看他。 十五的月光太好,仿佛为他淡漠的双眸镀上了一层人情味,连带着他整个人都没那么冷了。 “想来你回去,也睡不着。”他缓缓开口。 一刻钟后,傅知宁出现在司礼监。 嗅着空气里若有似无的木檀味,傅知宁总算脑子清醒许多,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 她方才是怎么想的?竟然答应百里溪来司礼监喝酒……那可是百里溪!那可是司礼监!她就算这两日受了大打击,也不至于连命都不要了吧? 傅知宁越想越不安,见百里溪把自己带到这里后就出去了,到现在都一直没回来,逃跑的心便蠢蠢欲动。 尽管在心里反复思量了逃走可能会付出的代价,她还是忍不住站了起来,扭头就要往门口走,可惜还没走几步,紧闭的房门突然开了,百里溪拿着一个坛子迈了进来。 两个人猝不及防四目相对,百里溪眉头微挑,眼底闪过一丝探究。 “……小女听见掌印回来了,便过来迎迎您。”傅知宁谎言张口就来,说完赶紧上前去接坛子。 百里溪任由她将五斤重的酒坛接走,到桌边坐下后看向她:“我习武多年,倒是第一次被人听到脚步声。” 傅知宁眼观鼻鼻观心,假装听不懂他的意思。 “坐吧。”他缓缓开口。 傅知宁连忙拿着酒坛到桌边坐下,正要说点什么缓解气氛时,门口便传来了敲门声:“掌印,该吃药了。” “进。”百里溪头也不抬地将杯盏摆好。 一个小太监端着药进来,看到傅知宁也不惊奇,低眉顺目地放下药碗便离开了。 百里溪端起药碗,将黑乎乎的药一饮而尽,放下碗时对上了傅知宁好奇的眼神。 “您……生病了?”傅知宁小心地问。 百里溪面色不变:“温补之药。” 傅知宁点了点头,又想说是药三分毒,还是少吃药为好,可一对上他的眼睛,便不敢说了。 百里溪也不多问,只是慢条斯理地将酒坛打开。 夹杂着桃花香的酒味顿时在房间中弥漫,傅知宁一边紧张,一边忍不住动了动鼻子。她酒量不太好,平日却喜欢浅酌几口,最偏好的就是各种花酿,小时候还因为偷喝酒怕被父亲责罚,躲在百里溪屋里不肯出去。 那个时候,好像喝的就是桃花酿。 见她一直盯着坛子看,百里溪的唇角浮起一点弧度:“这酒酿了四十年,比寻常的花酿果酿劲大,不过好在不上头,你可以多尝一点。” 说着,他便拿起坛子就要倒酒。 傅知宁连忙拦下:“小女来吧。” 百里溪避开她的手,直接倒了两杯。 傅知宁讪讪收手,想了想后拿起一杯:“小女敬掌印,多谢掌印……这阵子的照应。” 昨晚的事于她而言是耻辱,她不想再提。 百里溪沉默片刻,拿起另一杯与她轻轻一碰。 傅知宁轻舒一口气,端着杯子一饮而尽,百里溪想阻止时,她已经全喝完了。 “都说劲儿大了。”百里溪轻叹一声。 傅知宁眨了眨眼睛,这才仔细回味:“不大,很柔和,还有些甜。” “喜欢?”百里溪问。 傅知宁点了点头。 百里溪轻笑一声,灯烛下唇角上扬,仿佛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傅知宁盯着看了许久,直到他脸上的笑意淡去,才赶紧收回视线。 百里溪又给她倒了一杯:“既然喜欢,就多喝点。” “……小女酒品不好,不敢多喝。”傅知宁讪讪道。 “这里是司礼监,不怕。”百里溪撩起眼皮看向她,原本冷若冰山的眼眸,这一刻似有流光闪动,带着点说不出的妖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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