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蛊惑人心的妖精。傅知宁觉得自己有一瞬肯定被迷惑了,不然也不会再次一饮而尽。 两杯酒下肚,身子都暖和起来了,傅知宁也不受控制地放松许多,再看眼前的男人,甚至都不太怕了。 百里溪重新为她添上酒,又将桌上糕点往她面前推了推:“没有下酒菜,就用这个凑合吧。” 傅知宁看了一眼,是她在宫里最喜欢吃的芝麻咸酥。 “掌印也喜欢这个?”她好奇。 百里溪微微颔首:“喜欢。” “我也喜欢。”傅知宁轻笑。 酒果然是好东西,她这两日压抑得都快病了,直到此刻才算发自内心地笑出来。 百里溪定定看了她片刻,也跟着笑了笑:“那就多吃点。” “多谢掌印。”傅知宁果真不客气了,拿起一块糕点慢慢地吃,有些噎了就用酒往下顺顺,一块糕点吃完,两杯酒也下肚了。 百里溪没有阻止,只是默默为她添酒。傅知宁喝得脸颊泛红,比杯中桃花酒颜色还艳,看向他的眼神也渐渐不再有惧怕,软软的,倒有了几分小时候的样子。 傅知宁吃第二块糕点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百里溪放下杯子,起身走到门口。 是刘福三。 “掌印,鹤儿的家人已经安置妥当,不会再生出事端,齐贵妃的人也已经醒了,眼下回了承乾宫,齐贵妃只当是皇后计划中的一环,不会波及傅小姐。” 百里溪垂着眼眸,脸上没什么表情:“二皇子在宫中思过?” 刘福三愣了愣,懂了:“回掌印,在重华殿,圣上交代每日只给他吃一餐,奴才定会按吩咐行事。” “二皇子身份尊贵,不好太过怠慢,每三日给他送一餐大鱼大肉,当是司礼监的孝敬。”百里溪话音刚落,屋里便响起了杯盏落地的声响,他眉头蹙了蹙,当即将门关上了。 刘福三咽了下口水,不敢想是谁弄出的动静,低着头急急离开了。 房间内,傅知宁正蹲在地上捡碎片,听到脚步声后讪讪抬头:“掌印……” 百里溪将人从地上拉起来:“碎了再换一只就是,不必收拾。” “是。”傅知宁见他好说话,偷偷松了口气,可惜她现在晕乎乎的,自以为的偷偷其实动作十分明显。 百里溪对上她直愣愣的眼神,了然地看向酒坛。 果然,他才出去说了会儿话,坛子里便见底了。 酒壮怂人胆,傅知宁一刻钟前还在眼观鼻鼻观心,这会儿已经开始在屋里四处走动了。 “你就住这里?”她问。 “不是,”百里溪回答,“寝房在旁边,这里是办公的地方。” “寝房也像这里这么好?”傅知宁迟钝地眨了一下眼睛。 百里溪眸色温和:“对。” “那就好。”至于为什么好,傅知宁却说不出来,总觉得心里似乎舒服了些。 百里溪沉默不语,见她走路有些不稳后,索性跟在她身后,她走一步他便跟一步,像个沉默的影子。 傅知宁转了一圈重新回到座位上,坐下时忍不住揉了揉腰。百里溪眼眸微动,拿了个软垫给她。 她一本正经地道谢,将最后一杯桃花酿也喝了,静了许久后小声问:“和二皇子苟且的宫女……还活着吗?” “已经死了。” 傅知宁沉默地看着他,似乎早有预料。 “她给你下药,死有余辜,你不必为此介怀。”百里溪许久没有安慰人,说起话来颇为生疏。 傅知宁轻笑一声,眉眼弯弯的枕着自己的胳膊:“今日是我运气好,她运气不好。” 否则,名声败坏的人是她,该死的人也是她。 “无关运气。”百里溪只说了一句,傅知宁便已经睡着了,紧闭的眉眼轻轻蹙着,似乎连梦里都在不安。 百里溪盯着她看了许久,最后缓缓起身,将手覆在她的肩上。 傅知宁猛地惊醒,对上他的视线后赶紧站了起来:“对、对不起,我睡着了……” “既然累了,就回去睡吧。”百里溪收回手。 傅知宁低低应了一声,脚步虚浮地往外走去。百里溪见她一步三晃,只能默默跟在身后。 虽然早已立春,但夜晚还是冷的,尤其是从烧着地龙的屋里出去时,料峭的寒风一吹,傅知宁忍不住哆嗦一下,脑子也略微清醒了些,只是先前喝了太多酒,步伐十分不稳,走平地时还好,等走到台阶处时,只觉得地面仿佛面团一般软陷。 “怎么了?”百里溪见她迟迟不走,总算开口询问。 傅知宁回神:“没、没什么。” 百里溪看了眼台阶,了然地朝她伸出手。 傅知宁哪敢让他搀扶自己,连忙说了句‘我可以’便往下走,结果刚迈出第一步便走空了,整个人直接不受控制地朝地上栽去。 “小心。” 百里溪话音刚落,一股大力直接将她拽了回去。傅知宁猝不及防,直接撞进了百里溪的怀抱。 一个坚实的、宽广的,木檀香夹杂着轻微苦味的怀抱。 是独一无二的味道,唯有深夜纠缠时,才能闻言的气息,傅知宁猛地睁大眼睛,脑子一片空白。她低头看去,自己的手还下意识攥着他的手腕,而他收紧的袖口,无意间暴露几道细小的伤口。 是她今晚情动时,留下的印记。 ---- 作者有话要说: 掉了掉了,明天还是凌晨更新,这两天的更新时间不稳,等周二左右就正常晚九点了
第26章 大郦权势滔天、一人之下的掌印太监,竟然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傅知宁通体冰凉,再大的酒意也醒了。 怀里人老实如鹌鹑一般,明明站稳了也没逃走,百里溪挑眉调侃:“吓傻了?” 傅知宁颤了一下。 百里溪意识到不对,唇角的笑意淡了下来,没有多想便要将人从身上撕下去,不料她抱得愈发紧了。百里溪蹙了蹙眉,扶着她胳膊的力道刚要加大,便听到她突然开口—— “清河哥哥……” 百里溪手指瞬间僵住。 他愣神的功夫,傅知宁脑海已经翻过万般思绪,最后只化成了一句话—— 不能被他发现,自己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这些年她与百里溪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早已经形同陌路,但掌印大人的手段她还是听过一二的。他手段狠绝、杀伐果断,亦小心谨慎,行事绝不会留下半点把柄,若是被他知道,自己发现了他最大的秘密……恐怕不止是她,就连傅家老小都会有危险。 她不想小人之心,可肩负全家性命也不敢大意,眼下事发突然,她还未藏好情绪,若是被百里溪看到她的脸,定会发现蹊跷,所以情急之下只能唤他一声旧称,赌的便是他护了她三年,想来是对她尚有一分情谊…… 果然,百里溪站在原地,不动了。 傅知宁咽了下口水,收敛所有表情往后退了一步,怯生生地看向他:“小、小女喝多了脑子糊涂,还请掌印大人见谅。” 月光下,百里溪静静地看着她,许久才淡淡开口:“日后不要这般唤我。” “是……”傅知宁低下头,不敢再与他对视。 百里溪垂着眼眸下台阶,经过她身侧时,傅知宁没忍住颤了一下。 百里溪停下脚步,侧目:“还不走?” “走……走。”傅知宁连忙答应,跟在他身后慢吞吞地往下走。 两人依然一前一后地走,只是顺序调换了。傅知宁跟在他身后,脑子乱糟糟一片,却不敢想太多,只是低着头一味地走。 从倚翠阁到司礼监,不过一刻钟便能走到,可从司礼监回倚翠阁,却仿佛要走一辈子那么漫长。傅知宁走啊走,终于看到了倚翠阁的大门。 “时候不早了,掌印便送到这里吧。”傅知宁低声道。 百里溪闻言,果然不再往前。 傅知宁福了福身,低着头慢慢往倚翠阁走,因为知道他在身后看着,所以不断叮嘱自己千万别慌,千万别慌…… 短短一小段路,她硬生生走出一身汗,终于在露出端倪之前进了倚松房。 房门关上,她无力地滑坐在地上,这才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许久,心跳逐渐平复,呼吸也不像之前一样局促,傅知宁长舒一口气,试图从冗长的记忆里,将这一切联结成线。 他身上总有淡淡的木檀香,是因为一直在御书房伺候;淡淡的血腥气,是因为掌管内狱与刑罚,至于那股苦药味……他今日也喝了药,总之都能一一对上。 他总是初一十五来,是因为初一十五圣上闭门礼佛,不会这个时候召见他。他从前从不碰她,后来那晚却突然占了她的身子,是因为三皇子给他下的春风醒,而如今鲜少碰她,则是因为春风醒的药效渐渐淡了。 至于他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他是太监,却又是正常男人,这是颠覆人伦的大罪,自然不能泄露半分。 许多从前想不明白的事,这一刻抽丝剥茧显露真相,傅知宁却只觉得压抑,甚至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关于他是谁,她曾经设想过无数个身份,但真相却是她最承受不起的,仿佛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拉进一个漩涡,却无力挣脱。 他怎么能是百里溪,怎么可以是百里溪!傅知宁先前总想不明白,他不贪财不急色,为何会愿意帮她报仇,又肯护她这么久,现在倒是隐隐有些明白了—— 他虽不喜提及过往,对她却还是有一些比邻之谊,所以才愿意帮她。 可这份情谊又能有多重,若是知道她发现了他最大的秘密,他还会留她性命?还会留傅家上下性命? 傅知宁有自知之明,也知道当年百里家满门尽灭,百里溪靠一己之力不可能得以保全,他即便是为了幕后那些人,也不能轻易放过她,更何况如今的百里溪,已非当年正直到有些古板的状元郎了。 他的手,早已被血浸透了。 所以她能怎么办?傅知宁蜷坐在地上抱住双腿,安静地思索对策。 窗外明月高照,月光为整座皇宫镀上一层银辉。存在了几百年的宫城陈旧、辉煌,看不到的阴私角落,却有不知道多少人在孤枕难眠。 一夜无话,翌日又是晴天。 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纸晒进屋内,徐如意在床上滚了半天,终于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却没在旁边找到熟悉的人。 她顿了顿起身,正准备叫人时,一扭头就看到门口坐了个人,她顿时一阵无语:“知宁,你怎么跑那儿睡了?” 傅知宁猛地惊醒,对上徐如意的视线后渐渐清醒:“不小心睡着了……” 说完话便要站起来,结果刚一动弹,一阵酸麻顿时席卷全身,她闷哼一声重新跌坐回地上。 “什么叫不小心睡着了?”徐如意无语地跑过去拉她,“再怎么不小心,也不该睡在这里吧?还是说你梦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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