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将话说明白了,为何还要叹气?”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傅知宁惊恐回头,对上百里溪玩味的视线后脑海轰地一声,脸颊瞬间红了:“你、你何时来的?!” “一直都在,是你们打扰了我。”百里溪淡淡回答。 傅知宁更臊得慌了:“那你为何没出声?” “你们相谈甚欢,我如何打扰。”百里溪声音没有起伏,却透着点点凉意。 傅知宁只顾着羞窘,也没注意到他的情绪:“……那你岂不是都听到了?” “嗯。”百里溪没有否定。 “你……”傅知宁难得想发小脾气,可又觉得师出无名,只能气鼓鼓地背过身去。 百里溪唇角微扬,片刻后走到她身旁的石头上坐下:“你还未说为何叹气。” 傅知宁偷瞄他一眼,不理人。 百里溪拍了拍旁边空出的位置,脱下外衣叠好放在上头,然后无声地看着她。 僵持许久,傅知宁认命地到他身边坐下了。 雨后的夜晚泛着凉意,好在他身上是温热的,石头上也垫着厚厚一层衣服,傅知宁并不觉得冷。 两个人靠得极近,胳膊与胳膊紧紧相贴,风吹过时,发丝不经意间绕到一处。傅知宁安静地挨着他,越想越觉得惆怅—— “我只是觉得,现在拒绝了他,日后可能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了。”她又是一声叹息。 百里溪眼眸微动:“未必,人生几十载,谁又能说得清。” “话是这么说,可事实就是以我爹的人脉与能力,根本挑不到更好的人家,而我年岁一天天在长,容貌会一天天衰老,等再过个几年,就连这点容貌也要不行了,到时候莫说给人做继室填房,就是做小妾做外室都未必有人能看得上。” “不可胡说。”百里溪被她的假设闹得不悦。 傅知宁失笑:“我说的也是事实嘛。” “我只要活着一日,这便不可能是事实。” 傅知宁心头一动,下意识扭头看向他。 百里溪也正在看她,她扭过头时,两人的唇险些碰上,她这才发现两人靠得有多近,近到即便没有碰触到唇,彼此的呼吸也在轻轻交错,惹得她一时间后背都开始发僵。 正发愣时,百里溪别开视线:“总之你不必多想,随心而活就是,有我在,你怕什么。” “谢谢清河哥哥。”傅知宁笑了。 百里溪蹙眉:“不要这样叫我。” “我知道,你怕旁人知道咱们要好,会对我不利嘛,”连着被他拒绝好几次,傅知宁轻哼一声,“可这里又没有别人,我这样唤你又怎么了?” 十二岁那年从宫里回来,她始终想不明白,好好的清河哥哥为什么像变了一个人,为什么要与她断绝关系。有很长一段时间,她一直以为是百里溪进宫后心性大变,已不屑与从前的故交为友,也不想再看见她,可这阵子的点点滴滴无一不提醒她,百里溪还是那个百里溪,心里一直挂念她的百里溪。 这样一来,从前的解释便全部推翻,新的、更可信的理由又出现了—— 他从前和现在,还有将来要做的事都十分危险,纵然身居高位,也无法确保万无一失,所以宁愿与她人前淡漠,也不想有朝一日连累她。 果然,她这般说了后,百里溪没有反驳,只是扫了她一眼:“会成习惯。” “不会的,我现在很聪明,不像小时候那样什么都不懂的。”傅知宁说着,习惯性地挽上他的胳膊,等反应过来时,再缩回手就有点刻意了。 她尴尬一瞬,不知该怎么办,好在百里溪并不介意,她便索性不收回来了,像小时候一样挽着他。 清凉的风和煦地吹,穿过花林茂密的树叶,最后只留下温柔的轻抚。傅知宁坐着坐着,便开始克制不住地犯困,小鸡叨米一般不住点头。 百里溪一回头,便看到她昏昏欲睡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既然困了,便回去吧。” “嗯?”傅知宁忙抬头,打起精神回答,“不困。”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点也不想回家。 估计百里溪也是这么想的,闻言便没有反驳,继续坐在石头上看风吹花林。 许久,傅知宁终于头一歪,枕着他的肩膀睡了过去。百里溪察觉到肩头一重,喉结不由得跟着动了动。 夜色渐深,许久没有出现的月亮总算躲开黑云,将柔和的光芒撒向大地。花林里每一枝花都镀上了银辉,在月光下努力伸展绽放。 傅知宁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醒来时,发现自己还在花林里,此刻正靠着百里溪的肩膀,手也挽着他的胳膊,更是将身体大半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 她眼眸一动,犹豫着直起身,察觉到她醒来的百里溪低头看去,恰好她抬头离开,两个人猝不及防,唇与唇碰触到了一起。 只一瞬间,傅知宁的脑海突然空白,什么风声月光花林都消失不见,只剩下百里溪漆黑沉静的双眸。 唇与唇还贴着,呼吸彻底钩织在一起,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乱了的气息,亦能清楚地听到他的心跳……不,不对,或许乱了气息的人不是他,心跳剧烈的人也不是她,傅知宁怔怔看着他的眼睛,许久才感觉到嘴唇发干。 原本只是贴着的,可她鬼使神差的,察觉到嘴唇发干后竟然伸出舌尖舔了一下,润泽红唇的同时,也不小心勾到了他。 百里溪起初还能竭力克制,当察觉到她的主动,一时间什么都抛诸脑后,捏着她的下颌狠狠吻了上去。 之前的三年里,他们行房的次数不多,可每一次他都极尽霸道,从不给她反抗的余地。如今也是,一个吻摧枯拉朽攻城略地,仿佛要将她一寸寸拆分入腹。 他来得太快太凶,傅知宁起初的惊慌失措之后,便没了反抗的余地,更何况他勾着她,搂着她,一只手扣住她的腰,在某一处略一用力,她便彻底丧失了反抗的意志。 ……他太熟悉她的身体,每一处都熟悉,这是犯规。傅知宁心里小小地抱怨,却不由自主地揽上他的脖子。 风依然是凉凉的,气温却好像升高了不少,她彻底放弃自己,任由百里溪带她走,直到后背压在冰冷的石头上,她才勉强恢复神智,不满地轻哼一声。 只这一声,便将百里溪出走的理智唤醒,看着她泛红的眼尾和不知何时散开的衣裳,他艰难停了下来。 两人一上一下,在月光下大眼瞪小眼,傅知宁直愣愣看着他因急促呼吸而起伏的胸膛,猜测自己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气氛降温,理智回归,傅知宁突然窘迫……这算怎么回事,明明只是一起聊聊天,怎么就亲到一处去了?她与他的交易早已结束,这些日子也总以从前的方式相处,眼下这一吻之后,将来还如何面对彼此? 傅知宁一瞬间想了很多,脸色一会儿一变,百里溪定定看着她的脸,许久之后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他似乎叹息的声音,烫得傅知宁突然惊醒,顿时手忙脚乱地推开他,两三步跳到安全距离。 “我我我……你……”她吭哧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只能一脸惊慌地看着他。 百里溪放缓了神色,刚要开口说话,便听到她突然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说罢,一边拢紧衣衫一边落荒而逃,像只慌不择路的兔子。 百里溪静静看着她跑远,许久才抬手轻拭她留在自己唇上的晶莹。 傅知宁一路跑回家中,进屋后便直接钻进了被子。正在打扫的莲儿吓了一跳,赶紧跑来询问:“小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没事,你先退下吧。”傅知宁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 莲儿更担心了:“您让奴婢瞧瞧,可是哪里不舒服?” “我真没事,只是有些累了,你赶紧出去吧。”傅知宁坚持。 莲儿见状,只好转身离开,出去的时候体贴地为她关上房门。 傅知宁听着房门关上的声音,许久才从被子里小心探出头来。 很好,屋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傅知宁轻呼一口气,随即又因为羞窘在床上翻腾起来……她竟然亲了百里溪,竟然亲了百里溪!那现在算什么,交易继续吗? ……什么劳什子的交易!从她得知百里溪的真实身份那一刻,从百里溪知道被发现的那一刻,所谓的交易便根本不存在了!她方才亲的,不是与她做交易的人,是她的清河哥哥,从小到大当成半个长辈一样的人! 傅知宁这一刻简直比发现百里溪身份时还崩溃,从前做那些亲密事,可以说是因为百里溪身上的毒,之后身份挑明后便不再有过,就连余毒发作,百里溪都是自己解决,没有依靠她半分,可见他同自己一样,更在意从前的兄妹之谊。 那现在呢?现在又算什么? 傅知宁头痛不已,挣扎着从床上下来,连喝了三杯冷水才勉强冷静。 可冷静之后,方才花林中的一切便又浮现在脑海。百里溪扣着她的手腕,将她按在了石头上,若不是及时冷静下来,那现在他们或许正在……傅知宁的脸颊又开始热了。 她呆愣愣地坐在床边,不知过了多久才深吸一口气,轻哼一声倒在了床上。 因为突如其来的一吻,她几乎一夜未睡,直到天光即亮时才勉强睡去。 可惜睡也睡得不好,连梦里都是百里溪,还突然梦到了第一次时的事。 那时的她已经与‘恩人’认识一年多了,他却迟迟没有碰过她,她便想着,也许那一晚亦是一样,结果天黑之后,他出现在房里,还未靠近她,她便听到了他起伏的呼吸声。 她心中疑惑,低声询问一句,却在下一瞬被按在床上,扯下了身上的衣裙。 那是她第一次见识到,原来平日冷静自持的人,到了床上竟也那般凶,那般急躁,她脑子发僵,只能颤巍巍攥着床单,半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傅知宁猛地惊醒,看到自己手中还攥紧了枕头,脸颊瞬间红了。 而此时此刻的司礼监,百里溪看着自己泛潮的被褥,久久都没有说话。 许久,门外传来刘福三的声音:“掌印,圣上召您呢。” “这就去。”百里溪回神,又看了眼潮湿的床单,蹙着眉头将东西绞了,随手塞到床底。 “毛头小子似的。”他自嘲一句,脑海却浮现傅知宁散着头发躺在花林间的模样。 像一只吸人精魄的花妖。 ---- 作者有话要说: 知宁:不淡定 掌印:更不淡定
第54章 自那一晚后,傅知宁再无颜面见百里溪,于是整天躲在家里不出门,尽可能避免偶遇的机会。 京都一进入五月,就彻底热了起来,傅知宁本就怕热,加上近来总是想起百里溪,想起那个下过雨的夜晚,又不知将来该如何自处,便愈发燥热不安,连续两晚没睡好后,鼻尖起了一个通红的痘,整个人也变得神色恹恹。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65 首页 上一页 74 75 76 77 78 7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