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梓粟看祁盏忽然不言,他抬头疑惑。 祁盏面露悚然,直勾勾盯着前方。 梓粟看去:“母亲您看什么呢?” “不冥哥哥……”祁盏面色苍白,在口中念着。“梓粟——快——去屋子里把你姑父喊出来,就说,母亲见到不冥了——” “啊?”梓粟还未反应,祁盏便扶着肚子追了出去。 蝶月连忙带人跟上:“殿下——” “谁也不许跟来——”祁盏大吼。她咬牙往前艰难快步走。 只是山下一晃而过的背影,她就知道,她知道的—— 公孙不冥死也不曾想到,他云游至此,想来拜一拜佛,谁知祁祜竟也带人来到了这里。他不该在瑶山夏宫么? 吓得他看到侍卫,也不敢上前,只能离去。 “嗯?”忽觉身后他听身后脚步声不对,连忙拿兜里遮好面容,疾步不敢松懈。 “不冥哥哥……公孙不冥!”祁盏扯着嗓子喊。 听到祁盏的声音,公孙不冥哪里敢停下,快步就跑了起来。 祁盏满头大汗,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她不敢太过任性妄为。 此时山腰无人,公孙不冥为避免被看到,直接快步往山下走。 祁盏喊:“不冥哥哥——”她快要疯掉了。若此人不跑,她还不会这般确定。 但他…… 祁盏心中无限惊悚,她无法想象,这人竟然还活着。 “不冥——”又一声大喊。 公孙不冥心道不好,是璟谰的声音。不可啊……若是被发现的话,他该暴露了…… 他立刻就能追上自己。公孙不冥抬脚就要快跑,只听璟谰大喊:“别让七妹妹追了!她怀有身孕!” 果然一声,公孙不冥戛然所有动作。 下一刻,衣袂飞翻的声音。 璟谰飞速追赶来,抓住了他手腕。 “呃……”看到公孙不冥后,璟谰生生没说出话来。这太过诧异了,就像是梦中一般。 祁盏捂着肚子也追了上来。 “不冥哥哥……果然是你啊……”祁盏痛哭。“不冥哥哥……”她也什么都说不出了。 公孙不冥眼眶温热。“跟你们说……你们……就当时一场梦吧,就当没遇见过我……”他也极为澎湃。天知他有多想念他们,想得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 祁盏抓住他哭着道:“不要……” 璟谰问:“这到底是?” 祁盏抽泣:“我在看到你,就知道……哥哥定没让你死成了吧?定是舍不得你死……” 公孙不冥落泪。他尽量冷漠,“若瓷,你说得对。皇上的确是设计把我送走了……我……我用了一年半的日子才走出来,才想开放下。我知道止安寓意何为,我不会怪罪他,更不会让他心乱了。” 璟谰一下子明了。“那今日……” “今日是意外。我没想到你们出游……若儿,你听我一句,我不在了,止安才能放开拳脚去闯。我不会计较,更不会惋惜……的确,江湖天下才是我家……”他句句磨心,看祁盏哭的不能自己,真是比杀了他还难捱。 璟谰含泪:“不冥……” 祁盏哭道:“我不要再失去你……我不要……”老天在她身上夺走的太多了。 这话彻底令公孙不冥心痛,他伸手抱紧祁盏。“你是最最坚强的姑娘,我信你定能放下……你就当是场梦……能再次见你,我死而无憾了……” 他咬牙推开祁盏,“若儿,别了。” 他看看璟谰,璟谰道:“她怀的是我的孩子……没错……” 公孙不冥释然,破涕为笑。“我还去了耀国找你,得知了双生子传闻,后传说你跟若瓷不见了……我回大瑞得知公主驸马叫祁佑,还去你们府街道边偷看,发现是你们才安心……如今,我无意难平……” 他转身就走,祁盏心知他不可能跟他们走,故而哭的伤心欲绝。 璟谰追上公孙不冥。 “不冥……” 这一声唤,乃是思念至极。 公孙不冥含泪转身:“璟谰……”二人不顾其他,伸手相拥。 “不冥……你是我最好的挚友……”璟谰哭道。 公孙不冥也哭:“我真的想陪在你身边……我真的想陪你们每个人……罢了,我都放下了。璟谰,能再次见你,我无憾了。” 璟谰拭泪,仍不死心,“就不能同我们保持联系么?” 公孙不冥摇头,“当我死了吧。璟谰,我啊,永远都站你这边,无论我在天涯海角……” “不冥……我也永远都站你这边。你定要好好的,活下去……”璟谰看他转身,一步步飞快。他知此人不会回头了。 果然,爱恨两难。 祁盏被璟谰抱着失魂落魄回到寺庙。 祁祜正欲带人离开,见祁盏回来,不禁吓了一跳。 “若儿?这是怎么了?方才去哪儿了?”祁祜质问璟谰。 璟谰冲他使了个眼色,祁祜明了,立刻屏退宫人侍卫。只留下了祁苍,宗南初。 宗南初给祁盏拭泪,“姥姥啊,驸马爷你欺负她了?” 璟谰闷声道:“我哪敢……” 祁祜看两人不对,他也不多问,等着两人说。 祁盏转而问祁苍:“上思哥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不冥哥哥没死?”祁苍尴尬一刻。 宗南初瞪直了眼,“你们遇上他了?”他刚说完便被祁盏瞪了一眼。 “合着你们都知道,就只瞒着我对么?就只不告诉我……”祁盏落泪。 祁祜面色深沉。 “止安……”祁苍尴尬看他。 祁盏哭着道:“哥哥你心好狠,你舍得放不冥哥哥在江湖漂泊?你这般把他伤得遍体鳞伤,当初还不如就让他走!” “他死了!”祁祜厉声道。“以后别再说了!” 他许久没这般吼过祁盏了。剩下三人皆被吓到。 祁盏大哭:“我恨你!” “呃……”祁祜错愕看她。“好,那不活了……”他起身就往外走。 祁盏哭着抱住他:“呜呜呜……” 祁祜回抱住祁盏:“你别叫哥哥活了。”他闭眼,恐自己情绪外露。 “我再也不说了……哥哥……我错了……”祁盏趴在他怀中抽泣。璟谰在一旁淡然。 宗南初小声对祁苍说:“又犯病了?” “嗯,间歇着疯。”祁苍点头。 傍晚时,祁祜带众人回夏宫。 众人上行船,不少村民百姓出行观望送行。 璟、苍二人扶祁盏上船,宗南初转而对祁祜道:“你今日定不安。但过了这一段,或许就好些了。”他知祁祜坚强不屈,却也有柔软之地。 祁祜讪笑:“嗯,别管朕了。朕心中有分寸。”当年他既敢放手,如今就敢不再回头。 宗南初上船,身后百姓沸腾,高呼:“万岁!” 祁祜转身冲百姓点头,“朕今日只是出游,无意叨扰各位,众子民散了吧……” 百姓仍不愿走,纷纷上前磕头。 祁祜无奈:“众子民平身……”他抬首间,似被人被扼住咽喉。 人群中,站着那个……清冷英俊的消瘦身影,他一眼便认出。 “呃……”祁祜死死咬牙。数日在心中作祟的苦痛,折磨一并迸发。可他不似年少,不会表露出半分心迹了。 他远远看着那人,离他很远。 那人似是没看见他,转身而去。 祁祜急忙转身。深吸口气,不敢再想。梓粟一直在他身旁,看出父亲难过,他只是伸手牵住他的大手,父亲好似在隐忍。年幼的他,自然不懂。 公孙不冥转身瞬间,泪已不受控。 原来…… 祁祜是真的狠心不要他了。 公孙不冥又哭又笑,多年挂念,今一重逢,也彻底放下了。 船型湖面,祁祜抱梓粟立船头吹风。 “父王……” “嗯。”祁祜出神。 梓粟道:“您是怎么了?” “你看出来了?”祁祜抱紧他。梓粟道:“儿臣不想看父王如此难受……” 孩子这番话,令祁祜欣慰,他抱紧孩子道:“儿啊,等你长大后,如果遇上那个让你爱恨两难全的人,你记住,千万别放他走。” 梓粟虽听不懂,但也点头应和:“是……” 祁祜长叹口气。 月有盈亏花有开谢,想人生最苦离别。转身相望,空余独身。再登画楼,无鸿雁归巢。 三月后,祁盏诞一男婴。普天同庆。 回皇城后,宗南初带话,公孙不冥往普陀寺捐了一大笔香火,留一句话挂菩提树上,此后再无人见过他。 祁祜闻言,也只是左拥右抱,毫无波澜。 再十年间,风调雨顺。 梓粟已成人,为官管理,独当一面。 “父王,您怎么想着跟儿臣一起微服私访了?”梓粟扶着祁祜问。 祁祜手持折扇,过繁华街头道:“近日无大事,便想着看看你的成绩。果真不错。不枉你师父的一番栽培。”梓粟只是低头笑。 “父王怎不带母亲和姑父?禾总管也不带。”梓粟上街随手给祁祜买了一支冰糖葫芦。 祁祜道:“朕想着跟你单独走走。禾公公年事已高,就让其歇息吧。”他并未高调,也只是带了三四人保护身周。 “梓粟啊……” “是,父王。”梓粟连忙听从。祁祜道:“咱们去一趟……普陀寺可好?” 梓粟沉默一刻。 十年来,他也十八。有些事听姑姑姑父讲过,师父也会讲一些。他不是不懂,而是装作不懂。 “是,来人,备车。”梓粟安排。 正值午后,到普陀寺时,快近黄昏了。 梓粟跳下车:“父王,请——” “梓粟。”祁祜面色凝重,抓着他道:“父王有一事需要你做。” “父王请说便是。”梓粟恭听。 祁祜深吸口气,他双眸不如年少清明,却也亮如明星。“孩子,你帮父王去……去寺里的菩提树上瞧瞧,有无一个叫「公孙不冥」的人留下的字,看罢了,来同父王说说写的什么,可好?” 梓粟瞧父亲一看,顿时心酸。“是……” 不多过问,他直接快步进入普陀寺,上了一炷香后,他来到院子,一个飞跃上树,一条一条找红绸。 终在太阳落山前,他找到了「公孙不冥」的落款。可他怔住,不知该如何对父亲说。 红绸上赫然写着“此生无缘。” 他恍惚一下,撕掉红绸,跳下树,在出寺庙时,将红绸丢进了门口香炉。想起父王近年也生了几根白发,他心中酸酸涩涩,一呼一吸都有些扎心。 祁祜与儿坐车,他踌躇一下,还是开口:“儿啊,找到了吗?” “找到了父王。”梓粟双眸无神。 “那,写的什么?”祁祜眼神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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