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榜,苏缜缜从人堆里挤了出来,肩膀被人扣住:“哪去?” 苏缜缜回头,是那个阴魂不散的陆白羽,看他唇角带笑,只觉他笑带着嘲讽,苏缜缜抱胸而立,爽利道:“愿赌服输,说吧,什么要求。” 陆白羽拦住她的肩,把她推到一旁角落,俯身在她耳边道:“以后进门,不许看武子傲。” “我什么时候看过武子傲了?”苏缜缜听得莫名起来。 “每次。” 苏缜缜听他说得笃定,把自己进门的情形回忆了一番,武子傲就坐在对着门的窗边,谁进来不转眼都能直接看到武子傲,又不单是她一个人。 不过说起武子傲来,比弓箭赢过了她,不知这次考试成绩如何,苏缜缜从他臂下钻出来,挤到榜前去看,从头一直看到榜尾才见到武子傲的名字,倒数第一。 苏缜缜不禁乐了:“得是什么水平,才能考到这个名次。” 陆白羽揪着她的后领把她揪了出来,按到墙上:“你还看?” “我看个榜单而已……” 苏缜缜笑着抬眼,他的拇指突然覆到了她的唇上,摩挲着,带过一片酥麻。 陆白羽捧着她的脸,低头看着她红嫩莹润的唇,指腹轻轻划过,温热娇软,她睫毛轻颤,像是被人攥在手里动弹不得的小猫,难得的乖巧,让他贪恋,下一瞬便想把这软软的小东西揉进怀里。 看榜的人陆续散了,陆白羽陡然放开她,转身就走,脊背紧绷走得飞快,像是逃离。 苏缜缜背靠着墙,脑子一片懵,唇上残留着他指腹薄茧的触感,看着他的背影走出门外,衣摆一闪,没了踪迹。 这次考试过后,给生员放了三天的休息日,自从进门便没回过家的生员们兴奋不已,早早地回屋里收拾东西。 苏缜缜没什么好收拾的,她磨磨蹭蹭走到门口,瞧见了林草。 林草大老远就在朝她挥手,看到她出来,直接跑了过来:“在里面一切可好?有没有被欺负?人都瘦了,是不是里面伙食不好?” 林草说着,眼圈红了大半,姑娘瘦了许多,看着让人心疼: “这地方也是个折磨人的,不来也行。” 林草欲扶姑娘上马车,姑娘不让扶自己跳了上去,林草讪讪收回手,想起姑娘现在是男装,旁的王孙公子也都是自己上的,他总是不注意,不管姑娘着男装还是女装,他总是把她当女孩子,她本就是女孩子,就该让人伺候着,塞进这身男装里,受了委屈。 林草赶着马车,心情愉悦,想同姑娘说会儿话,又怕她路上累着在休息,侧首看了看帘子晃动,心下便满足了。 苏缜缜一个人坐在马车里,难得的安静,脑子抑制不住地回想他指腹划过她唇的触感。 她觉得自己可能癔症了,用手背狠狠蹭了蹭唇,想要除掉他留给她的感觉,蹭得疼了,起了薄怒,亦不知在恼谁。 赢便赢了,何故轻薄她? 每日不听课,上课不是睡觉就是玩他那个破扇子,整个宣武院,除了总教头,没人敢管他,而总教头又不担文课,是以他的文课一节都没认真听过,有时候干脆连课也不上,有好几次,她旁边的位置都是空空的,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开始的时候,她还想帮他补补课,他总是支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从不认真听她讲,几次之后,她就放弃了。 如此这般下来,考试竟然还比她高了一个名词? 苏缜缜满心的不服气。 “林草。”她唤道。 “哎哎——”林草连声应了,“姑娘可是饿了?” “明日咱们去个地方。” 她要去瞧瞧,他到底是怎么赢她的。 到了苏府,苏居贤同夫人迎到门口把女儿接了回去,嘘寒问暖一通,吃罢饭,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什么都没有提,让女儿先行休息去了。 苏居贤同杜氏商议过了,要抓住宣武院这三天休息时间,好好劝劝女儿,让她死了宣武院这条心,乖乖留在家里,有个女儿家的样子。 因思及之前太强硬,强行逼她嫁人,导致儿子女儿一起反叛造成现在这个局面,两人思前想后,决定循序渐进,以感化为主。 刚到家就让她好休息,感受一下家的温暖惬意,感化工作明日再开始。 次日,天大亮了,苏居贤一早去了户部,杜氏着丫鬟提着装有小点心的食盒,随她一起往东院去了。 刚至东院门口,金子一阵慌乱,丢下手里的绣活迎了上来:“夫人。” 杜氏未察觉异样,问道:“缜缜可在房里?” “小姐说,房里太闷,出去……活动活动筋骨。”金子不善撒谎,艰难说完这句话,出了一层薄汗。 杜氏以为便是在院子里走走,便道:“去叫她回来。” 金子依言去寻,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住,这叫她往哪去寻,回头悄悄看了一眼,见夫人盯着她,又转回去往前走了两步。 “站住!”杜氏自后走上前来,看着金子红透的脸,“她去哪了?” 秋风起,树叶簌簌落地,一片枯叶飘落到高墙下,林草蹲在墙边扎好了马步。 苏缜缜后退了几步,疾冲上来,借着林草的支撑,一跃扳住了墙头,脚下在墙上蹬了几下,爬了上去。 苏缜缜摆手让林草走,林草站在墙下太引人注意,林草不想走远,往前走了几步,到一处墙根蹲了下来,仍能够看到墙上坐着的人。 苏缜缜直直地坐在上面目标太明显,她俯身趴在了墙上。 上次翻定国府的墙时,爬的是那棵临墙的树,那树下有一湾水池,她是记得的,这次特意选了旁的地方,上来第一时间往下看了一眼,是平地,这才稍稍放心些。 她正琢磨着如何下去,听到了清脆又熟悉的声音,是骰子在罐子里摇晃的声音。 这声音听之悦耳,她循声看去。 陆白羽一身银白祥云暗纹锦衣,自廊下走出来,一只手摇着骰子,一手持书,缓缓走到树下。 摇骰子的手突然顿住,拇指轻轻一推,露出里面的骰子来,陆白羽斜眸一瞥,压上盖子又晃动起来。 另一只手食指压住书边,拇指带动书页,翻过了一页。 苏缜缜看得惊奇,不仅能一心两用,还能单手翻书! 这人看得入神,眼眸不曾看往别处,这般专注,她从未见过,全然不似在宣武院那吊儿郎当的模样。不光看书,连赌技也一块练,怪不得,怪不得赌不赢他,考也考不过他,原来是假装不学,背地里偷偷学。 然后再故意跟她打赌,引她上套。 苏缜缜冷哼一声,搜肠刮肚也只想到了两个词,虚伪,卑鄙! 陆白羽突然向墙头看去,苏缜缜陡然对上了他的眼,心里一慌,脚下扑腾着想要下墙,忽而腿上吃痛,紧跟着手背也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 手吃痛一缩,腿也用不上力,苏缜缜从墙上滑了下来。 “陆白羽,你个卑鄙小人——” 不仅卑鄙,还偷袭。 苏缜缜正骂着,忽然发现自己没有落地,一双手臂把她给圈住了,她抬头对上了陆白羽的黑眸,眸中一抹笑。 第22章 苏缜缜又羞又恼,脸颊绯红还要强装厉色:“放开我。” 陆白羽看着小猫儿在怀里扑腾,明明又惊又羞,还偏偏要亮出爪子来装凶狠,让人忍不住想要揉捏一番,着实有点舍不得放手。 陆白羽回头虚看了一眼,低声道:“别乱动,有人来了。” 苏缜缜吓得一缩,双手揪着他胸前的衣服,猫在他怀里,气息都不敢出,恨不得缩成一个球,被他胸膛挡得严严实实的好。 看她乖乖贴在怀里,陆白羽眼尾眉梢都带了笑。 停了一阵,苏缜缜没听到什么动静,抬起头来,一双眼眸澄澈清明:“走了吗?” 陆白羽放她下了地:“走了。” 苏缜缜往他身后看去,一个人影都没有,刚刚到底真的来人了吗? 陆白羽捡起地上的书,放到不远处的石桌上。 苏缜缜跟着走了过去,看到封面上写着“行军记录”,不禁好奇:“这是谁写的?” “我父亲。”陆白羽听她提及此书,顺势把书递给了她,“曾驻守西南边境,你可曾听说过?” “没有。”苏缜缜摇头,翻看了起来,上面琐碎地记载着每日气候、行军路线、所遇敌情等等,阅之好似跟随军队而行,所闻所见皆如身临其境,比之先生所讲的兵法战略,更真实更细腻详尽,不禁看入迷了去。 陆白羽观她神色不似有假,应是不知父亲身份,可父亲既赠了她小木剑,甚至还向她传授过几招陆家军的招数,为何没有告知她真实身份? 是来不及讲,还是说,这个身份说出来易招来其他变故? 苏缜缜连翻了几页,看到兴奋处,想指给陆白羽看,抬眸却见他对着这本书频频蹙眉,想来自己这么大咧咧地直接看别人的书,有些不大礼貌。 苏缜缜轻轻合上书,双手规规矩矩地把书放到了石桌上,将卷起的封面展平,讪讪笑道:“看着挺有意思。” 陆白羽从思绪中抽离出来,见她笑得歉意,抓起书塞到她手里:“喜欢就拿去看。” 苏缜缜惊喜不已,却又故作矜持推脱了一番:“这,不大好吧?毕竟你父亲留给你的书。” “哦。”陆白羽挑眉,“那算了。” 陆白羽一只手抓到了书的一角,苏缜缜眼睁睁看着他要把书拿走,两只手抓着不舍得放。 陆白羽轻轻一提:“嗯?” 苏缜缜哭丧着脸,抓着书不撒手,眼里尽是哀求:“你就……你就不再让让吗?” 陆白羽绷住笑,拉平了唇角,把苏缜缜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书,不大好吧?” 苏缜缜清了清嗓,一本正经地道:“既然是您父亲流传于世的,我们理应将其发扬光大,才能对得起他老人家不是吗?” 陆白羽松开了手,转过身,笑意爬上眼角:“言之有理,你拿去看吧,看完记得还我。” 苏缜缜喜滋滋地把书页展平,收到了怀里。 定国府门口的守卫王三,急急地往这边跑,苏缜缜见有人过来,忙往桌子底下藏。 陆白羽见她藏得着急,朝王三喊道:“别过来,站那里回话。” 王三只得远远站定,抱拳回道:“爷,门口有个小厮闹着要进来寻人。” “赶走便是。” 若是一般的小厮,王三直接就赶走了,哪会上赶着来讨国公爷的嫌,只因这小厮他曾见过的。 “正是上次来咱府里那位苏姑娘的小厮。” 陆白羽回头看去,苏缜缜听得王三说林草在门外闹,从桌子低下探出半颗头来,正对上陆白羽的眼眸。 苏缜缜朝他招了招手,又指了指自己,口型说着“我的人”。 陆白羽会意,转身时敛了笑,朝王三道:“赶走!” “是。”王三领命走了。 苏缜缜巴巴地看着王三走远,抱膝坐在桌子底下不出来,她今日出门穿了一件碧青色男装,上面压着金线,绣着团云图案,活脱脱一个富贵公子,缩在石桌地下不出来,一个受了委屈的富贵公子。 陆白羽弯下腰看她:“怎么不出来?” 苏缜缜不大乐意:“我说了是我的人,你还赶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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