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白羽眼尾带着笑,看着杜氏,不看她。 夜里,陆白羽随苏缜缜在东院住下,苏缜缜推开门,一阵甜腻腻的香,扑面而来。 “金子,谁让点的香?”苏缜缜皱眉,她素来不爱焚香,屋里从来没有这么浓的味道。 金子小心地回道:“是夫人让点的。” “赶紧撤了。” 金子不敢怠慢,将香炉移了出去。 苏缜缜去开窗,陆白羽抬手按在了窗上:“既是岳母的好意,何不享受一番?” 想起这个就来气,苏缜缜转身靠在窗前的桌沿上:“你是不是诚心跟我作对?你明知道我想回去。” 陆白羽摇头:“我不知道。” “你精得跟猴似的,你会不知道?”苏缜缜一根手指戳在他的胸膛上,“你难道猜不出来,我娘为什么要让咱们留宿?” 猜是猜出来了,但要死不认账。 陆白羽懵懂无辜,解释着:“我初来你家,生怕做得不妥当遭岳父母厌烦,自是事事小心,处处留意,我一门心思都放在怎么哄他们高兴了,顾虑不周全也是有的。 所以,岳母为什么要让咱们留宿?” 问题又抛了回来,把苏缜缜噎了半响,思来想去,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若真是如他说的那样,自己倒有点无理取闹了。 索性不开窗了,苏缜缜去吹灭了桌上的红烛,她瞧着那对红烛扎眼许久了,这屋里显然是被精心拾掇过的,桌上摆着点心,床上挂着红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洞房呢。 陆白羽由着她去,自己闲逛了起来,将她的闺房参观了一遍,除了那红帐子,屋里没有有半点女儿家闺房的样子,书桌前摆着的不是笔墨纸砚,而是一把剑,墙上挂着的不是字画,而是一张弓。 这弓他认得,上次他翻墙进来,坐在外面那颗梧桐树上,她就是从屋里拿出了这张弓瞄着他。 陆白羽将弓取下,拉弦试了试,韧性还可以,手握处感觉有个凸起,他好奇压了一下,竟按下去了,弓上突然弹开一个小盖子,露出来一个四方中空的洞,洞里面有一张纸,陆白羽放下弓,取出纸来。 苏缜缜听到声响转头,见他取了弓里藏的纸,飞身过来抢,陆白羽反应敏捷,单手背后,另一只手捉住她的手腕顺势一带,将她两只手举过头顶按在墙上。 苏缜缜手不能动,抬脚就要踢踹,陆白羽欺身上前,将她压制住:“乖,别乱动。” 陆白羽单手抖开那张泛黄的纸,上面用炭笔写着两句诗:“但叫心坚志气高,禾雀亦可冲云霄。” 陆白羽手上力道松了,苏缜缜冲上去抢回了纸,细心按着折印折了起来。 “你别以为我会这么轻易原谅你!”苏缜缜气恼不已。 纸上的东西虽然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也是她珍藏了许多年的念想,这十几年来,她学过文,学过武,又当了好几年的纨绔,可兜兜转转这么些年,总也摆脱不了女子身份带给她的禁锢。 她想将这些念想,藏在最深处,最好能藏一辈子,让她带入棺中。 偏巧今日被陆白羽翻了出来,她又气又羞,少不得要遭他调笑一番。 陆白羽却没有似往常那般,带着戏谑般的笑,而是正色问道:“这是送你小木剑那个人写的?” 苏缜缜以为,任谁从她这个纨绔屋里翻出来这种励志的诗句,都该嘲笑她一番,可陆白羽却没有。 “你怎么知道?”他为什么猜的这么准。 “这是我父亲的笔迹。” “父亲?”苏缜缜抬头看向陆白羽,眼里是毫不掩饰的震惊,“从你看到那把小木剑的时候,你就猜到了?” “那时还未完全确定。” 苏缜缜低头看着手里的纸,她知晓老定国公当年回京五年后就去世了,如果她十岁那年遇到的人真的是老定国公,他身体伤得那样重,这五年应是备受折磨着走的。 “不然这个……”苏缜缜把纸推了出去,“你留着吧,当个念想。” 陆白羽没有接,而是问道:“为何会用炭笔写?” “因为,他住在山洞里,能用到的只有未烧尽的木棍。” “他乃一品定国公,率军驻守西南边境,当时已经大破异族,理应凯旋而归,为何会住在山洞里?”陆白羽手心紧紧攥着,指关节发白。 苏缜缜从未见过陆白羽这么强烈的情绪,不知该如何安慰他,踟蹰了一阵子,上前抱住了他:“有人害他,我不知道他是谁,那人我只躲在草丛里见过一面,但我若能再见到他,一定能认出来。” 陆白羽将她紧紧抱住,把头埋进了她的颈间。 苏缜缜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父亲这五年都没同你说过吗?” 陆白羽声音有些哑:“他什么都没说,只告诉我不要锋芒太露。” 苏缜缜抱着他,轻轻抚着他的背。 是因为父亲的叮嘱,所以他才当了这么多年的纨绔吗? 当纨绔也当得刻苦,看书的同时还不忘练骰子,你本该是个勤勉向上的人吧。 这一瞬间,苏缜缜把什么事情都想通了,为什么他明明是个纨绔,却什么都会,擂台比赛探不透他的虚实,上课明明连靶子都射不准,夜里却能在操练场教她一弓三箭,甚至于她翻墙去偷看他时,他还在练骰子…… “以后不必这么辛苦了。”苏缜缜说道,“起码在我面前,不用再装了。” 陆白羽缓缓抬起头,双手捧着她的脸,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含着心疼,是心疼他吗? 他见她的第一眼,就想把她带回家,她像是一只突然闯到他世界里蝴蝶,让他黯淡无光的世界有了一丝光彩。 往后每每想到她,他就会不自觉地笑,如果能把她绑在身边就更好了,可他不愿强迫她,想让她自由,又不想让她飞得太远。 如此小心翼翼地陪着她,直到周玦使了诡计,让他后怕,他才如此急切地想要给她定国公夫人的名分,让她真真切切地站在他身后,即便冒着很大的风险。 “缜缜。” “嗯。” “你不要怕,万事我都会护着你。” 苏缜缜把脸贴在他的胸口,环着他的腰,听着他的心跳:“我也会护着你的,我一定会把那个人找到。” 陆白羽抚着她的发,低头朝发上一吻。 桌上的红烛虽然灭了,屋里的温度却也不比洞房花烛夜低多少,墙边的两人互相拥着,抱着彼此就再也不想要什么了。 外面不合时宜地响起了敲门声,金子在外面喊道:“小姐,姑爷,洗澡水备好了,夫人说天冷了,各屋都把水桶抬到屋里洗。” 苏缜缜好似瞬间从天上跌落到了清醒的人间,推开陆白羽,整了整头发,朝外唤道:“进来吧。” 陆白羽唇角带着笑,站在她身侧。 金子推开门,命人抬了水桶进来,放在了里屋靠床的地方,桶里的水冒着热气,微微荡漾着。 金子识趣地低着头,目不斜视地带着人出门去了,不忘顺手带上门。 屋里又归于平静,苏缜缜在自己屋里自在许多,伸手撩了下水,转头道:“温度刚刚好,你来——” 话说了一半,生生将后面半句吞了回去。 屋里只有两个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谁先洗都尴尬。 陆白羽走了过来,接着她的话问道:“我来,然后呢?” “然后,然后……你洗吧,我刚好有点事,出去一下。”苏缜缜说着就往外走。 陆白羽拉住她的胳膊,眉眼笑着:“哪有夫人没洗,我先洗的道理。” “这是在我家,你是客人,你先洗是应该的。” “即便在你家,你也是我夫人,我的规矩就是夫人先洗。” “别来回推了,一会儿水凉了。” “说的也是。”陆白羽把她拉进怀里,在她耳上轻轻咬了一口,声音魅惑,“那就,一起洗。” 苏缜缜的耳垂肉眼可见地红得透亮,脑子里一团乱麻,胡乱想了一通借口:“我习惯让金子伺候,我找金子去另烧一桶水,你自己洗吧,不必等我。” 陆白羽不放手:“我们既然成亲了,这差事便该归我。” 第34章 天亮一早,杜氏在门前站着,远远瞧见金子过来,忙朝她招手。 金子疾跑了几步,向杜氏请安。 杜氏将手搭在她的胳膊上,把她拉近了悄声道:“昨晚上如何?” 金子刷地脸红了,支支吾吾半响,只说道:“早上去屋里收拾的时候,桶里的水洒的地上都是,床沿的单子半干着,应是昨晚也沾了水。” 杜氏面上显了喜色,又问道:“小姐和姑爷……你瞧着如何?” 金子低着头,只道:“我进去的时候,小姐靠里睡着,还没醒,姑爷去老爷书房了。” 杜氏长舒了一口气,喜道:“成了。” 今日午膳,两人较昨日亲密的多,举手投足不经意地靠近,看得杜氏心花怒放,只要杜氏高兴,苏居贤就会跟着乐,桌上唯有苏幕影吃不下去。 看着姐姐和姐夫两人相视而笑,贴耳说着悄悄话,腻歪地他一口都吃不下去,一顿饭还没吃完,苏幕影就撂下筷子,推说身体不舒服,回房去了。 午后,姐姐和姐夫俩人回府,他都没出来送,杜氏笑着解释:“幕影这孩子脾气怪,你别同他一般见识。” 陆白羽在袖下勾着苏缜缜的手指,笑道:“不会。” 俩人辞了父母,往定国府去。 车上陆白羽环着苏缜缜的腰,把她拉到腿上来:“可还疼?” “你说呢?”苏缜缜想起就恼,偏过头去,“我都……都求饶了,你还不停。” 昨夜陆白羽看她眼尾泛红,娇哼着欲哭,兴起上头,便说求饶了就放过她,苏缜缜遭不住,哼唧唧求饶了起来,那声音娇媚,直喊地陆白羽浑身充血,抑制不住地更疯狂起来。 苏缜缜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恢复了元气,起床以后已经没那么难受了,但被陆白羽一问,想起昨夜的事,又恼了起来。 陆白羽耐心地哄着,再三保证以后不这样,又逗弄了她一阵,才平息下来。 回府以后,接连几天,陆白羽都老老实实,夜里搂着夫人睡觉,半点不逾矩,苏缜缜放下心来。 这夜,陆白羽又故技重施,苏缜缜连声求饶,仿似火上浇油,将他身体里的火烧的更旺,连同她一起成了灰烬。 风平浪静之后,苏缜缜故意往里一卷,把被子全部卷到了自己身上,留陆白羽一个人光着膀子躺在外侧,不理。 陆白羽不恼,翻个身,将她连人带被一同抱住,睡了过去。 苏缜缜听他呼吸均匀,知道他睡熟了,犹豫了一阵子,还是不忍心,把被子拉出来,分给他一半。 陆白羽突然睁眼,眼尾尽是笑:“多谢夫人体恤。” 苏缜缜气恼,又被他耍了! 这次再也不心软了,苏缜缜使劲想把被子拉回来,被角被压在陆白羽身子下,怎么拉都拉不动。 苏缜缜哼了一声,扔下被子,翻到最里面,索性自己也不盖了。 陆白羽长臂搭上她的腰,把她捞回了被窝,苏缜缜忽然贴到了某处,吓得不敢动弹。 陆白羽着实累了,这次没一会儿就睡熟了。但有了前车之鉴,苏缜缜不敢肯定他是真的还是装的,动也不敢动,任由他抱着,不知不觉便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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