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见此事瞒不下,只得罚太子禁足东宫一个月,好好思过。 一场风波尘埃落定,人还未出宫,消息已经传到了定国府,苏缜缜听到消息,总算松了口气。 事情既然结束了,有些帐,也该算算了,苏缜缜取下弓箭,出门去了。 周玦被叫去东宫,太子把书房的东西砸了个遍,怒气未消,周玦掀了帘子进来,太子想要发作,又思及这些年周玦立功不少,往后还得依靠他,生生把怒气咽了下去,只是抱怨道:“好好一个计策,原本就要成了,你怎么如此不小心!” 周玦来之前已经将上午的情形问了清楚,知道今早问题的关键在其中一张不起眼的书信上,周玦先是行了一礼,才不紧不慢地道:“殿下觉得周某会犯这种简单的错误?” 太子愣了,以他对周玦的了解,周玦从来都不是这么粗心的人。这封信不是周玦放进去的,那会是谁呢? “这封信是谁放进去的,先生可有思量?” “此事是周某之过,是周某识人不清,害了殿下。” 太子没那么恼了,如今此事已成定局,对方已经警惕起来了,再想用类似的招,已经没用了。太子觉得累,周玦识趣地告退。 自东宫出来,周玦绕道去了一条小巷,早已侯在此处的细作,塞了张纸条在他手里,而后离去。 周玦展开看了,不是他想要的消息,把纸条收好,准备离开。 甫一转身,一根箭直直地对着他,箭尖几乎贴到了他的眉心,周玦全身的感官迅速放大,全身的血液都翻涌着向上,凝聚到了眉心这一点,巨大的恐惧笼罩之下,他脸色煞白,指尖微凉,头皮发麻,这酸麻的感觉细细密密地传遍全身,竟自皮肤下,又生出一丝快感来。 对于习惯于掌控一切的周玦来说,生命掌控在别人手里,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仿若心脏被人握在手心,只能依赖别人而活。 沿着箭身向后,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紧抿的唇,拉弓弦的手,关节发白。 周玦第一次发现,苏缜缜有不同于别的女人的英气。 苏缜缜拉着弓弦,已经顶到了周玦的眉心,她只要一松手,只要这么一松手,就能提外公报仇。 可她也明确地感觉到,她身后有两个人正在渐渐朝她靠近,她若杀了周玦,势必要被这两人抓住,一命抵一命不划算。 后面两个人是练家子,而周玦不仅不会武,而且身体孱弱,她若此时回头,先解决了后面两个,再回头杀周玦,似乎来也得及。 苏缜缜打定注意,先处理后面的人,她回头的同时,一支箭就放了出去,放倒了一个人,然后她悲催地发现,后面根本不是两个人,少说有七八个人,拉开了架势,脚下又极轻,她才没能听出来。 现在计算全乱,保命要紧,苏缜缜两箭放倒了两人,打开一个缺口,逃了出去。 后面的人正要去追,周玦摸了摸眉心,刚才冰冷的箭尖抵住额头的冰凉触感,似乎还在,“不必追了,由她吧。” 苏缜缜从巷子里逃出来,正遇到来寻她的陆白羽,陆白羽斗篷撑起,将他护在怀里,带她迅速离开了此处。 回到定国府,陆白羽语气带着点恼意:“怎么不在家乖乖等我回来?” “宫里的消息出来得早,说你无碍了,不仅自己没事,还反把太子拖下水了,这一招真不错。” “为什么要去找周玦?” “外公死于他之手,我要去报仇。” 陆白羽沉默了一阵,捏了捏她的鼻子:“以后不要独自行动,万事记得跟我商量。” 苏缜缜觉得不自由,正要分辨,陆白羽又补充道:“我是你的夫君。” 苏缜缜辩解的话在喉间打转,最后,只说出来两个字:“好吧。” 陆白羽见她如此乖觉,甚是满意,有心逗她一逗:“你记不记得,我先前一直说,有事情要同你说。” 苏缜缜歪头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去大牢认领尸首的那天,他说有事情要跟她说,叫她在家里等着,结果那天被突然发疯的林草带到了不知哪里的院子里。 后来外公出殡那天,他也说有事情要说,但苏缜缜早有计划在前,去寻了周玦。 故此一直耽误至今。 “什么事?”苏缜缜问道。 此时无人打扰,陆白羽反而卖起关子,说起旁的事来:“岳父的辞官申请已经批下来了,不日便要回绫州了,我们该去送送。” “不用你说,我肯定要去的。” 想起父母,苏缜缜觉得愧疚,父母此番进京,主要是为了她的婚事,折腾这一遭,最后还要辞官,全是因为她。 陆白羽看她难过,宽慰道:“眼下形势不明,他们回去也好,你若想他们了,我常带你去看看,听说绫州景色宜人,我也想去游玩一番。” 说起绫州,苏缜缜话多了起来:“那是自然,绫州有山有水景色美着呢,等你哪天去了,带你上苍劲山。” 转眼到了,苏家人启程这一日,苏缜缜同陆白羽将父母送到城郊,杜氏抱着女儿反复地叮嘱,怕女儿照顾不好自己。 若是以前,苏缜缜早嫌她啰嗦,听不进去了,今日却觉得这声声叮嘱暖着心,不舍得放手。 苏幕影已经上了车,打起帘子道:“娘,你都说三遍了,快上车吧。” 杜氏回头:“你这孩子,坐在车上也不下来,怎么不来看看你姐姐?” 苏幕影看了一眼,眼眶润湿,放下帘子,谁也没看出来。 杜氏以为他在置气,叹道:“别跟你弟一般见识,他就是这个样子。” 苏缜缜摇头:“不会。” 依依不舍地拜别了父亲母亲,苏缜缜亲自将二老送上车,打眼却见到管家李忠旁边立了一个人。 李忠向来是跟账房先生坐一车,可今日他旁边的人不是瘦瘦小小的账房先生,而是宽肩阔背的一个人,戴着斗笠,看不到脸,瞧着瞧着,竟还有点眼熟。 苏缜缜不自觉朝那边走了两步,陆白羽牵起她的手,往李忠那边马车走去,到了马车前,交待李忠道:“路上就有劳你操心了。” “哪里话,这是份内的事。” 苏缜缜眼睛落在李忠旁边的人身上,那人缓缓抬起头,一双深眸对上了苏缜缜的目光。 苏缜缜几乎惊叫出来。 外公?! ----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码完字,电脑突然连不上网了,一直折腾到凌晨一点多也没修好,最后实在困得不行了,就睡了。 这会儿终于能连上热点了,太难了。 ------- 外公没有真的死,有没有人猜出来…… 第46章 “你是在周玦之后去的大牢吗?” 送别了父母,苏缜缜同陆白羽坐在十里长亭的台阶上,看着远处天高地阔,想到外公尚在人间,憋闷了许多天的心情,畅快不少。 苏缜缜又问:“周玦不是已经得手了吗?你是怎么把外公复活的?” 她看着远处寒山,陆白羽看着她,见她心情尚好,自己也跟着弯起了唇:“下手的是我的暗线,虽然没有下狠手,但为了不被周玦的人看出来,当时也是实打实把外公勒晕过去了。” 苏缜缜摸了摸脖子,应该很疼吧,“后来呢?” “后来,等周玦一走,就赶紧把人弄出大牢,救了过来。” “那天去领的尸体是谁的?” “是一个病死的死囚,刚死两天,不细看瞧不出来。” 苏缜缜想起那天的反常,父亲本来说要给外公洗冤,结果一回苏府就要立即钉棺,还说要辞官。 “我爹回苏府的时候就知道了!” “嗯。”陆白羽摸了摸她的头。 苏缜缜有一种被人戏弄了的感觉:“出殡的时候,只有我在认真磕头!” 陆白羽笑着不语。 苏缜缜转念一想,“那人虽然已经死了,但替我外公挡了灾,给他磕个头也是应该的。” 陆白羽担心石阶上凉,拉着她站起身来:“回去吧?” “外公还活着真是太好了。”苏缜缜扑到他怀里,将他整个抱住,轻轻说道,“谢谢你。” 夕阳西照,地上洒向一片金黄,马车停在道旁,陆白羽同苏缜缜并肩走去,相互扶着上了马车,车夫勒马调头,回城去了。 雪化了,寒冬散去,柳条出了嫩叶,日子一天天变暖。 春闱渐进,各地的举人陆续聚集在京城,街上一扫市侩俗气,入目尽是书卷气息,人们喝酒畅谈时,不聊那些高门大户传出来艳闻奇谈,都聊起了各地名士,榜落谁家。 一向占据茶馆酒楼谈资的定国公,也受了冷淡,没人愿意提及,只因这纨绔似乎自成亲以后就变了性子,老老实实在家里守着媳妇,花楼赌坊一该不沾。 偶有人提及他,只剩替他惋惜。 绫州那三个混日子的纨绔,本就是哄着爹娘说来考春闱的,待春闱结束就要返程了,趁这些日子,更是肆意过活,结交了一帮不求上进的狐朋狗友,尽日里喝的昏天黑地。 他们有时候也想去叫苏老大一起出来玩,但又怯于定国公,是以只敢偷偷摸摸传信进去,一个月只能出来聚个一两次,难得的机会,不去赌坊就可惜了,于是次次都让苏老大带他们去赌坊,赢个满场。 苏缜缜开始还乐呵呵地跟他们出去玩,但每次都去赌坊,渐渐就觉得无趣,再喊也不去了。 陆白羽为了让夫人乖乖留在家里,费了不少心思,家里专门留了一间房,里面筛盅投壶样样不缺,长公主见不得人玩骰子,给那门上又加了把锁。 陆白羽无奈,只能在院子里教夫人射箭,没料到效果奇好,夫人天天在家练箭,绫州那仨纨绔来喊都不出门了。 家里呆久了怕她闷,外面春光尚好,街上热闹,陆白羽带着苏缜缜一同出府逛逛。 马车行在道路上,比往日慢得多,苏缜缜打开帘子,路上三五成群的读书人,聚在一起,来来去去。 苏缜缜看着他们,羡慕不已:“我小时候,曾想要考状元呢。” 陆白羽环上她的腰,把她拉到身旁:“好巧,我也这么想过。” 两人看着对方,一个因性别不能考,一个因家族功勋震主不能考,两人均笑了。 苏缜缜攀上了他的颈:“若真能考,状元该是你的。” 同样的不能考科举,同样的境遇,她放弃了,他却丝毫没有懈怠,状元该是他的。 “该是夫人的。”陆白羽捏了捏她的俏鼻,“我这般模样,怎么也得是个探花郎。” 苏缜缜被他逗笑了,扯着他的脸皮骂道:“老腊肉还想当探花郎,不知羞。” 马车在醉香楼前停下,两人下了马车,陆白羽道:“叫小二领你上楼,我去取个东西就来。” “什么东西?”苏缜缜不解,“遣个人去不就好了?” “先前定的东西,靠他们传话怕表述不清,需得我自己盯着才放心。” “神神秘秘的。”苏缜缜抱怨了一句,便自进门去了。 陆白羽另骑了一匹马往北去了。 苏缜缜一进门,掌柜的就忙抽身亲自迎了过来,店里热热闹闹,厅堂几乎坐满了,苏缜缜便叫他去忙,不必亲自作陪。 掌柜走后,苏缜缜抬脚踏上楼梯,忽听身后有人唤道:“缜妹!”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54 首页 上一页 39 40 41 42 43 4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