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秀儿也不客气,生生受了这句「姐姐」,说:“小王爷帮我来放吧,我去给小柔抓副药去。她这人一上火就牙疼。” 赵拾雨点头。丰秀儿指着天上自己的那个纸鸢,又指了指晏亭柔那个,冲着赵拾雨坏笑,补了一句:“燕双飞,一对儿的。” 天上的纸鸢形形色色,有空中游弋的红金鱼,有生着长尾的蓝蜻蜓,还有一双,黑衣白肚的燕儿,在晴空中显得的格外明显。两只燕子纸鸢离的极近,一同乘着东风,缓缓高飞。 晏亭柔回头,就瞧见秀姐姐的风筝在赵拾雨手中,正好对上了赵拾雨望她的目光,她瞪着赵拾雨,“好好放你的风筝,别看我!” “你若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哦,小柔偷看我。” “赵拾雨!你!”晏亭柔被他说的面红耳赤。 “小柔!”赵拾雨低唤了一句。 “嗯?”她没明白,赵拾雨这人变的怎如此快,这回声音这会怎又低沉如斯。 赵拾雨垂下手,朝着一脸无辜的晏亭柔走来,笑着说:“那两个纸鸢也互相看来着。” 晏亭柔猛然抬头,空中哪里还有两只燕子纸鸢的身影!两人你来我往拌嘴的时候,两个风筝离的太近,丝线搅在一起,从空中落下了。 好在只一个纸鸢断了线,余下一个攥在赵拾雨手里,两人跟着线,朝着东湖边上的林子走去。 “都怪你,原本我放的好好的,你非要来捣乱!”晏亭柔一边走一边责怪。 赵拾雨跟着她,笑涔涔的说:“是拾哥哥不对,这纸鸢若是找不到了,我赔给你一双新的。” “呃……”他这番说,让晏亭柔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 赵拾雨边走边转着木轴,倒着线,两人在一颗颇高的杏树下停了下来,青杏挂满枝头,正是绿叶成阴子满枝的时候,“小柔,你看,纸鸢在上面。” 晏亭柔抬头,她伸手丈量了一下,那高度自己肯定是够不到,随后就看着赵拾雨。 赵拾雨一看便知自己也够不到,但还是学着晏亭柔的样子,也伸长胳膊,比划了一下。他侧头看着晏亭柔,摇摇头,意思他也够不到。 晏亭柔一脸气鼓鼓,“那怎么办?” 赵拾雨抿着嘴笑,他转身朝着四下看了看,说:“这里没人,我抱着你。”
第30章 临江仙·叶低杏青 “啊?”晏亭柔还没听明白的时候,已发觉自己被赵拾雨抱了起来。 他将小柔抱在怀里,然后又颠了一下,让她更高些,双手箍在她襦裙的下摆,刚好这样的高度,小柔伸手就能够到纸鸢。 晏亭柔从未同男子这般亲密过,一抹酡红从她面颊直烧到耳尖,“赵拾雨!你放我下来!” “你伸手试试看……”赵拾雨声音有些喘,“我这样抱你,我也很累的,你快点拽纸鸢啊。” 事已至此,她若还同赵拾雨磨牙这些也是白费力,只好伸手去抓纸鸢。 她觉得自己心上吃了亏,手上就没了轻重,使劲儿扯着纸鸢,也不管枝丫树杈是怎么勾连的,猛一通似生气发泄一般。 不经意就扯下了枝头的青杏,今年的雨水好,每条枝子上杏果都结了厚厚的几层,只听「劈噼啪啦」,小拳头大的青杏如冰雹一般砸下来。 晏亭柔眼快,忙低了头,赵拾雨还仰着头望着小柔,不提防间,被十来个青杏,直砸面上! “嘶!啊!” 晏亭柔一听,不禁背脊发凉。她想着不若快刀斩乱麻,就用尽力气拽了一下! “咔!” 那缠绕在一处的两只燕子纸鸢,随着更多的青杏一起掉落! 晏亭柔直觉自己闯祸了!忙松送了双手,捂住了脑袋! 纸鸢从树枝的细缝里被强拽出来,那树枝被拉得弯曲变形,晏亭柔一松手,树枝反弹回去,整叉的青杏如落玉盘,簌簌坠地! 赵拾雨见晏亭柔捂了头,不知多少青杏要砸向她头,千钧一发之时,他朝后一倒,整个人趟在了地上,怀中的晏亭柔也随着他摔倒,可好在赵拾雨垫在下头,她仍在他怀里。 “嗙!嗙!嗙!”一阵青杏砸在草地的声音,唤醒了躺在地上,抱在一起的两人。 晏亭柔才要起身,赵拾雨一个翻身,将她压住,「咔嚓!」一声,那树杈子折了,树皮藕断丝连着,整个树枝倒了过来! 两人侧面相贴,唇齿皆近在咫尺,赵拾雨抬起了些头,解释道:“树枝压下来了,我怕划伤你的脸。” “哦……”晏亭柔觉得自己如个刺猬团缩在一起,动都不敢动,脸红的快要滴出血来。 她偷偷望向赵拾雨,即便这般狼狈下,他仍是一副骨貌淑清,风神散朗的模样,那剑眉星目,如耀宝石,挺鼻薄唇,近乎玉人,这般离近着看,更好看。 赵拾雨也不自觉的望向她,他已感觉到,只要自己稍稍向前,便可攫取那樱桃红唇上的甜,他有些紧张,又有些害怕。 四目相接之时,公子的唇慢慢的靠近,那羞红的姑娘眼睫颤颤,闭上了眼。 他已经感觉到了她的气息,已经闻到了她的香气,甚至,已经触到了一点柔软。 双唇的轮廓贴合了一个点,如蜻蜓点水,只着了一滴,才要相印,林外传来了脚步之声。 “小王爷!晏姑娘!” 水面涟漪还未泛起,就被这声音破坏,戛然而止。 赵拾雨只好起身,抬手拉起了晏亭柔,声音淡漠,似是自言自语,“又是武同。” 武同已经跑了过来,“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小王爷原来你们在这啊!我找了许久,以为你们掉东湖里了呢!” 晏亭柔见武同那副紧张模样,憋着笑。又想起方才两人那些暖意,忽觉羞愧,忙拍了两下裙摆,朝东湖之滨走去。 赵拾雨跟上她,未曾回头看武同,却撇了一句话:“树枝之下的纸鸢收好。这一树的青杏我看上了,全都摘下来。” 这棵足有两人高的杏树,武同抬头仰望了一下,心道怕不是百年的杏树成精了吧,满树的杏果,压满枝头,“全?都?小王爷,要这许多青杏作甚啊!”武同的声音里满是乞求。 “酿酒!青杏酒!”赵拾雨快步追上晏亭柔,小心翼翼的拉了一下她袖摆,低声唤:“小柔。” 晏亭柔满脸害羞,看着他,“嗯?” 两人望上彼此的眼神,忽都笑了,似一场雨过后,阳光穿破乌云,瞬间照射了许多光来,还射出了霓虹。 赵拾雨不好意思的用手背,揉了揉方才被青杏砸到的额头。 晏亭柔不再强忍着笑,捂着嘴,笑的花枝乱颤,赵拾雨也笑的前仰后合。 “哈哈哈。” “哈哈哈。” 东湖之滨,有两人的笑声此起彼伏。 一行人入了逢楼之门,已近日落之时。 逢楼的一层靠窗处,陆进之正温了一炉茶,坐在那里等人。 他一身玄衣便服,衬的人无比稳重,却丝毫不沉闷,还显得落拓不羁。 他见晏亭柔,就起身,笑着说:“见过小王爷、晏姑娘。” 晏亭柔施了一礼,“陆通判可收到《山海经》了?” 陆进之说:“嗯,正是因这事,在此候你。” “哦,那……”晏亭柔望了一眼赵拾雨,又说:“烦请等我一下,我去换身衣裳就来。” 晏亭柔将那身在草地上压出皱褶的衣衫换了,拿了笔墨下楼。 当她坐到陆进之对面的时候,已见赵拾雨坐在陆进之身边,与她面对面,也燃了一茶炉,等候她多时的样子。 晏亭柔不解,“小王爷,这是?” 赵拾雨老神在在,十分从容,“学习。” 陆进之笑而不语。 晏亭柔只得应和,“那你别说话,好生听着吧。” 赵拾雨斟了一杯茶给晏亭柔,“白毫银针,去火,你不是牙疼?” 晏亭柔「嗯」了一声,一口喝了,然后开始同陆进之聊了起来,“陆通判可看了这两本书?” 陆进之说:“嗯,好在图多字少,我已翻过一遍,有了些想法,就来寻你。” “嗯,你说。”她铺开一卷空白的书页,提笔就要记下。 陆进之将两本《山海经》都展开在桌面,指着书页上的内容说:“这本图好些,文字过少。这本图差些,文字又过多。我觉得两者相结合,把其中这几页拿掉,你看是否可行?” 晏亭柔一一记下他圈出的这几页,又将书拿在手里,“嗯,问题不大。” “我还有个想法,不知是不是有些过于异想天开,想请教一下晏姑娘。” “陆通判客气了,但说无妨。” “这里面的分类,我们可否从新再做?” “你指的是山、海的分类?”晏亭柔眼中一亮,有些期许。 “不是,比如说里面的兽,其实有鸟类、鱼类、兽类之分的,就是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爬的,是明显有差别的。 但是这两本书中都杂糅在了一起。是不是有这种可能,我们将鸟类前后排在一处,鱼类、兽类也是按类划分呢?这样就不容记混。” 晏亭柔笑了一下,“我从前也这么想过,咱们算是不谋而合。” “可行?”陆进之面上尽是被人肯定的喜悦。 “我觉得可行。我们可以尝试着按照方才所说,从新写一本,调整好了顺序之后,手抄一本新版的《山海经》出来,到时给你们官署里的先生们看一下。若是他们觉得可行,那在文字和顺序定下之后,我们找擅长山水鸟兽的画师来画一版新的配图。” 陆进之很是满意,“若是这样,太好了,就是需要多费一些晏姑娘的精力了。” 晏亭柔拿起眼前的杯子又吃了一杯茶,好似赵拾雨这日就是个茶博士,一直在帮她填茶,不知她喝了多少杯。 但好在牙痛之症状轻了不少。她又写下了一下需要注意的事情,回陆进之:“客气,我一直也有从新做一版《山海经》的打算,刚巧有了这样的机会,也要多谢陆通判呢。” 逢楼掌灯时节,楼外天已大黑。月上柳梢。 陆进之临走前,一番客套之后,又问了一次:“不知晏三叔何时来洪州呢?可是到了?” 他好似每次见面,都要问一遍爹爹。晏亭柔有些诧异,并未听说爹爹要来啊,“嗯?我爹爹在临川啊。” 陆进之笑了笑,“哦,那便有缘再见了。”就拱手拜别而去。 晏亭柔一头雾水,有缘再见?是说他与爹爹么? 赵拾雨见人走了,才问晏亭柔:“秀姐姐给你熬得药,方才上楼换衣时,吃了么?” 晏亭柔说:“没有,没来得及。” 他又倒了一杯茶,“那你赶紧多喝一些这个茶汤,许就没那么疼了。” 晏亭柔感谢道:“真没想到,这白茶还有这功效。好似我脸都不肿了,没那么疼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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