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日也要去白鹿洞书院的……”赵拾雨眼中一抹欣喜,猜测这是晏三叔给自己铺了捷径,忙解释,“去看那书院的布局,还有那里的书和制度。是,是国子监的监丞安排的事情。” “嗯……”晏亭柔心理有些开怀,尽量压着声音不表现出来。 “我们同去,一路,好不好?”赵拾雨忽觉得即便陆进之好,也没所谓,因为小柔好似对自己同旁人,很不一样。 “好……”她忽然不想躲了,她想看着自己的真心。 闻言良和武同各拿了一根树叶梗,在玩斗百草的游戏。两个叶梗交叉相拉,叶梗断的就是输了,反之则赢。 见晏姑娘走了,两人才敲门入了房门。赵拾雨脸上的笑挡都挡不住,“今日去打探了?怎么样?” 武同低着头,蹙着眉,一副及其不情愿的样子,“王爷我斗百草,输给闻言良了。” “嗯?” 闻言良笑了笑,“我们来对比一下,这样让王爷看的更清楚些。”“好。”赵拾雨拽了拽衣衫,等着两人说。 闻言良说:“论出身,小王爷是怀王嫡长子。” 武同对:“陆进之是前朝陆尚书的长孙。” 闻言良声调洪亮,很是自信,毕竟他说的是小王爷的优点,“论官职,小王爷是国子监监丞,从八品。” 武同声音低沉,他很是担心今日夜里又要被小王爷罚些什么,因他所说是陆进之的长处:“陆进之是洪州通判,从四品。” 赵拾雨抬头望着两个人,“优势呢?” 闻言良说:“小,小王爷,被退婚。” 武同附和:“陆进之丧偶。” “小王爷今年二十有一。” “陆进之二十有九。” 赵拾雨无奈,“这算优势么?” 武同默默不敢出声,他犹记得半夜跑城中卖酒、打了一日青杏的苦累。 闻言良只好安抚道:“晏姑娘心中、眼中都有小王爷,我们都瞧得出。她对陆通判,是无意的。” 赵拾雨方才在晏亭柔那里讨来的一点欢心,眼下已被打击的七零八落,所剩无几,他有些没了底气,“我觉得怎么好似我没什么胜算呢。两厢比较,我确是没他好似的。那日见他和小柔,两人一起说《山海经》,我心里就难受的很,好似他们才是般配的一对。” “王爷不必妄自菲薄,方才我见秀儿姑娘拿了一篮枇杷走,还拎着一个包袱,说是晏姑娘的衣衫,要带回晏府洗,你猜为什么?” 赵拾雨无力的盯着地上的莲花石砖,“为何?” “秀儿姑娘说,是晏姑娘讲的,那枇杷果的茸毛她有些不舒服,要将接触过枇杷的衣衫,都换下。” “她也起了风疹么?”赵拾雨很是关切。 “秀儿姑娘还说,晏姑娘从小最是爱吃枇杷,今日还吃了七八颗呢,怎么突然就对这果子不舒服了呢?” 赵拾雨无暇细想,脱口就问:“什么意思?” 闻言良一笑,“自是怕那茸毛沾到隔壁某些人脖子上呗。”
第32章 临江仙·说相思 从洪州出发去白鹿洞书院,需路过彭泽胡,穿入庐山之中。 若识庐山真面目,就必得入了白鹿洞书院。因这白鹿洞书院在庐山群山中的五老峰山之间。 五座山峰呈环合之势,中有一溪,名做贯道溪,若是能登高俯瞰,便觉五老峰之间似是贯道溪注入之穴,因似洞穴,才有的「白鹿洞」之名。 这白鹿洞书院虽隐逸在山间泉上,可并不阻碍它在当朝的影响力,多少名人志士都出自这白鹿洞书院。 因晏宣礼让晏亭柔给她师父贫贫道人带了许多礼物,这趟白鹿洞书院之行,她与赵拾雨分作两辆马车。 山高水远,此行不大好走,马车最快也要行两日。总归路上时间长,她和丰秀儿就在车上置了沉水香,摆了果子,权当是春游了。 丰秀儿入了洪州就一直在收拾晏府,都没来得及和小柔好生聊聊,看眼下车里闲散,外面日头正长,就问了起来:“小柔,这车厢里就咱姐妹两个,咱们好好说说体己话啊。” 晏亭柔笑了笑,“你有什么好同我说的?不过是想套我话罢了。” 丰秀儿见她贫,也打趣起来:“这嘴厉的!往后嫁人,得找个什么样的夫家!” “谁说定要找个夫家的!我见秀姐姐这样不是也好?” “我是被人休了妻,才赖在你们晏府上的,有什么好。小柔可不要像我,要找个顶好的人家才是。” 晏亭柔拉过了丰秀儿的手,靠到姐姐怀里,撒娇道:“秀姐姐,你别这么说。” 丰秀儿全然不把自己过去当回事,她笑着推开晏亭柔,望着她眼睛,“你且同我说说,你和赵拾雨是怎么一回事?” 晏亭柔有些害羞:“什么怎么一回事?” 丰秀儿道:“离开临川的那日,从酒楼淋了一夜雨回来。上了云丘,在姨母坟前,信誓旦旦的说你瞧上赵拾雨了。但是在人家赵母坟前,又抛弃了人去。这些个事情,我可是都晓得的。别跟我这骗傻子!” 晏亭柔一听,这都什么话,嗔怪道:“秀姐姐哪里道听途说来的!全是断章取义!竟把我说成负心汉了一般!我怎么就看上他了,又抛弃了他!这!冤的很!定是我爹爹,自己听个一知半解,在你这编排我!” “哈哈哈!那你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好让我瞧瞧,你是怎么没负了赵拾雨去!” 晏亭柔沉了半晌,又不知从何说起,好似秀姐姐说的也都在理,想了想说:“我离开临川之前的时候,遇到高水阔了。你也晓得,高水阔和陆小小那一双夫妻,好好的日子不过,天天到我这里找茬。 他当日误会我和赵拾雨有情,我当时烦闷的很,就把话说的狠绝一些。顺带把赵拾雨也回绝了。他三年前要娶我的事情,我算是彻彻底底放下了。” “而后呢?” 晏亭柔说:“什么而后?我不就来了洪州!” “别骗我了!就你瞧赵拾雨那眼神,他看你那模样,仿若天地间都没别人了,旁的都是野猪熊瞎子,就你两个仙人下凡一般,互相都活在彼此眼神里。”丰秀儿说完,先把自己逗笑了。 晏亭柔又气又恼,同时还觉得好笑,“怎么旁的人都成野猪了?熊瞎子了?姐姐最近是同什么野人聊天去了!这般泼辣!” “别岔开话题,快说,来了洪州不过月余,怎么你就瞅着他顺眼了呢?” “没顺眼!别瞎说!我,我,我不过就是,就是我那日在江里救人,他不顾安危去水里拉我,还有那日我给他拨了枇杷,他吃了之后起了风疹,我觉得过意不去,就多有照顾罢了。” 丰秀儿打趣道:“他一个旱鸭子,还去水里拉你,没把你拖下水吧?” 晏亭柔想起那日赵拾雨关心的模样,冲着她怒吼「别人死不死,和你有什么关系」,那一刻觉得他是如长辈般责骂,后来想想应是心疼她,舍不得她吧。 她想着,脸上就不禁笑成朵花,“那日我下水,给他吓坏了,说怕把我弄丢。” 丰秀儿不禁捂嘴偷笑,“柔情蜜意的,真是甜。” “秀姐姐,别笑我。” “就这,就动心了?若是高水阔知道你这般容易心软,上次在韩县令府上,让陆小小推你落水不就好了?这样高水阔跳水救你,英雄救美一回,你定芳心暗许啊!” 晏亭柔羞的面都红了,“还拿我寻开心,你再笑话我,我不说了。” 丰秀儿拍着她手,“说吧,说吧,姐姐毕竟是过来人,帮你瞧瞧。” 其实晏亭柔不知怎的,也想同姐姐说一说。讲讲自己因赵拾雨而凌乱的心情,好似这般将心事倾诉出来,就能缓解她如小鹿乱撞的心,“我也不知道,总之就觉得赵拾雨本来是个极聪明的人,小时候就是混世小魔王,上天入地的,可在我面前,他将那副样子都收起来了,反倒,啧,怎么说呢。 反倒觉得他在我面前就同个傻子一样。比如那日我两个一起吃饭,因我约了陆进之说那童书的事情,他就生气了,等了我一夜,就吃了一口我离开他之前给他夹的豫章酥鸭,饿了一个晚上。” 丰秀儿评价着,“这是生气么,这是呷醋了。” “比如他明明知晓自己吃枇杷会起风疹,见我剥了给他,就生生的吃了。傻愣愣的。” “这是傻么?我倒是觉得,赵拾雨对你,很是真心。是个痴人。”丰秀儿由衷说着。 “还有好些事情吧,就在我这里,他执拗的同个小孩子一样。”晏亭柔说道此处,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赵拾雨了,“我以为他三年前不辞而别,还与旁人订婚,是他负了我。可他说他有给我写信的,只是不知为何,没有收到罢了。我一直躲着他,见他就想逃,但是他好似怎样都不会生气,一直还在默默的守着我。” “那你可想好了?” “想什么?” 丰秀儿看着晏亭柔,不再笑了,如长姐在交代大事情一样,一脸认真的同她说,“陆进之同你求亲这事,其实我和姨父聊过。虽然陆进之是续弦,但是他家世清白,人又年少有为,温润有礼,其实是个良配。 我同人也打探过了,他也没有妾室,与先前的亡妻是自幼一起长大的,十六就成了婚,不过那娘子是个没福气的,早早就亡故了。 陆进之自己一个人,过了近十年,也很是情深了。我的意思就是,其实陆进之是个良配,赵拾雨待你的真心,我们都瞧在眼里。这两个都可,关键是,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晏亭柔很快就有了答案:“我与陆进之,不过是偶然相识而已。我对他全然无半点儿女私情。赵拾雨……他在临川曾和我说,往事不可追,不若从头来过。我想和他从头来过,就当我们是在临川今年才相识。” 丰秀儿一脸长姐般慈目望着她,不住的点头。 “怎么?”晏亭柔不解她为何点头。 “你已经做了选择了,姐姐替你开心。” 晏府的马车后头,是武同架着马车,赵拾雨和闻言良对坐在车里。 闻言良本想着眯眼歇息一会,就听赵拾雨隔三差五就换个动作,似翻来覆去,他睁开眼睛,望着赵拾雨,“小王爷,可是风疹还没好,难受的紧?” “没有。言良……”赵拾雨有些难以启齿的问:“我们在小柔他们的后面么?能不能超过去,到前面?” “此处驿道颇为复杂,阮六郎更熟悉路线。小王爷可是哪里不舒服?” “不是,我就是随便问问。” 过了半晌,赵拾雨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又问:“我们走了半日了,路上没有驿站么?没有茶寮么?没有凉亭么?” “小王爷可是饿了?渴了?”闻言良随手拿起车厢中小方桌上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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