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亭柔将手递给了赵拾雨,赵拾雨向前一步,将人拦腰从山壁上横着抱了下来。 就让人圈在自己怀里,他故意抱了一会儿,对上她微红的眼眸,问:“以后还这般淘气么?” “放我下来!”晏亭柔忙四处看,好在山间已无外人。 “拾哥哥问你呢?”赵拾雨摆出一副不回答,就不放人的架势。 “下次不了。” “还有下次?”他那表情,摆明在说,不答应我,就在在我怀里待着吧。 “没有,没有了。快放我下来!” 赵拾雨看着她满脸绯红,笑了笑,才将人放到地上站着,“带你去吹风。” “嗯?”晏亭柔从害羞中还未反应过来。 赵拾雨看了她一眼,朝着舞鹤亭点点下颌,示意她跟上。走到凉亭中,坐在石凳上,调了调琴弦,手指抚在琴上,弹了一曲。 那琴曲如泣如诉,声音袅袅而过,传的悠远,缥缈随风散入山间。 听得晏亭柔愣住了,看得自己好似也痴了。赵拾雨这日一袭白衫,端坐亭中,仿若谪仙人间,而那琴弹的好听极了,曲中似带了过山流水,濯净了耳朵。 “好听么?”赵拾雨笑问。 晏亭柔对上他那瞧着甚是多情的眼眸,慌了一下,忙看向远处山川,扮作不经意的问:“嗯,什么曲子?” “广陵散……” 忽听鹤唳之声传来,好似在附和着琴声。两人望过去,只见武同抱着一只受伤的仙鹤,“晏姑娘,小王爷,果真如你们所料,有一只小仙鹤,卡在刺槐间了,腿上受了伤。” 晏亭柔小心翼翼瞧了那鹤的伤口,道:“听我师父说,这群鹤三月间应是已经北飞了,估计这鹤是落在后头的。小可怜,还伤着了。” 赵拾雨安慰她:“没关系,方院监说了到秋天之时,那鹤群还会飞回来的。” 晏亭柔摸了摸白鹤的头,有些遗憾的说:“可怜的小东西,就剩你一个孤零零的。” 赵拾雨见她眉毛微蹙,竟同那白鹤的可怜模样有些相似,不觉也想去摸摸她的头,才要伸手,抬眼又见武同抱着白鹤,怯怯的将手背回了身后。 丰秀儿本去拿茶点,此刻走了过来,看见武同抱着受伤的白鹤已然明白,就笑说:“小王爷若是有空,不如去孙府的院子里吃杯茶,顺便我们给这小鹤包扎一下。” 给仙鹤包扎好伤势时,日暮已迟,天色暗暗。 赵拾雨在孙宅的院里已经坐了好久,可他仍舍不得走,就想多赖一会儿,就扯谎说:“据说山里夜空星河浩瀚,这里地势比书院高,我看一阵星河再回去。” 贫贫道人走过来,笑着拆穿他,“这里雾气湿重,见不得星河啊。要到秋日才好。眼下不过初夏。”他摇着扇子,忽闪忽闪。 赵拾雨瞬时有了想法,“那我在此乘凉一会儿。” 晏亭柔也想同他多待一会,忙去屋里拿了团扇,“今日秀姐姐在山上采了好些果子,冰在溪水里。你等着,我让她取来,吃过再回去。” 众人都晓得两人有心,便也不打扰,将一院子的竹风清凉留予两人。 他们坐在竹椅上,不聊风月,不聊情,只将这几日没问的事,没说的话,好好讲来。 好似就这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些无用的事,都觉得好生甜蜜。 小仙鹤被包扎好了就放在院中,一瘸一拐的来回走,赵拾雨就问:“不关起来么?” 晏亭柔说:“它本就生在山里,为什么要束缚呢?” “那晚上呢,就让它在这里跑么?” “嗯,门开着,来去自由。” “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家,住的院子开着门?不行!太危险了!书院里头全是男子!” 晏亭柔见他为自己担心,就逗他,“你可知我拜在贫贫道人门下,学的什么嘛?我同师父学用剑的。” “我记得百里了峻舞剑很是好,想来小柔也可以。但是这还是不行。若夜里有采花贼,怎么办?”赵拾雨仍是坚持。 晏亭柔心道,若此山中有采花贼,舍他其谁。她捂嘴笑,“很是惭愧,本是学剑的。奈何我六艺不精,舞不行,耍剑也不是那块料。” “那还学了什么?” “我同师父学了许久,不过一般见面都是喝茶看书聊聊天。统共就学了三招,用剑、下毒、防身。我有一柄霜阿剑,借着剑的锋利,不靠剑术,一般人呢应该是打不过的,对付一个、两个没问题。多了就不行了。我往常出去办事,都会带着剑的。” “那我没见过,下次让我瞧瞧,一品小柔的英姿。下毒和防身是什么?” “就是遇到坏人投蒙汗药,遇到采花贼防身啊。”晏亭柔有些不好意思说,自己这师拜的真是有辱师门。 两人不禁对视一笑,她想了想,“那我同你说了我的秘密,你也要告诉我你的。” “从小我父王就说,我们这一辈子不能身居高位,所以让我将六艺习遍。我娘觉得这样不好,会变成纨绔公子,怕我成了祸害,辱没门楣。然后我娘从小就练我定力,我就得了一种绝技。”赵拾雨抿着嘴,就等小柔问。 晏亭柔果然好奇的紧,“定力?练什么?绝技是什么?” “坐怀不乱。”赵拾雨强忍着笑。 “胡说!”晏亭柔晓得赵拾雨又在闹她,嗔怒着:“你,你就总这般轻浮孟浪。” 赵拾雨笑出声来,“是真的,我见过勾栏瓦舍里的所有女子,都脸不红心不跳。” “胡说上回你见我就脸红了。”晏亭柔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是吧……” “是什么?” “旁人我都能坐怀不乱,就你不行。” 晏亭柔才明白过来,又是拿她寻开心呢。就攥着手里团扇要去打他,赵拾雨一把接住扇子。 两人双手之间只距离着一柄扇子的距离,一只纤纤素手握着扇柄,一只节节竹指抓着扇边。他才要去捉她手,晏亭柔忽然起身,“你,你该回去了,太晚了。” “嗯。不该待太久的,只是许久没见你了,想同你多聊几句。”赵拾雨起身,“那我去了。” 那只小鹤好似懂得人语,一瘸一拐的跳着跟在晏亭柔身后去送人。 赵拾雨想伸手摸摸晏亭柔的头,才举起手,见晏亭柔不自觉的躲了一下,他顺势伸手摸了摸仙鹤的头,若有所指的说:“你不是被别人抛下的那个,你只是在慢慢的成长。我做那个等你的人,好不好?”
第35章 临江仙·送君诗 五月初一,白鹿洞书院后的孙宅里,已经渐显端午节的气息,有仆人从山间拔了艾蒿扎成草人挂在门框上。 晏亭柔才出房门,就迎来闻言良,她看了看,只他一人,“小王爷呢?” 闻言良说:“此前有位德高望重的先生外出了,一直没见着。今日回了白鹿洞书院,小王爷要去拜会一下。特让我来,同晏姑娘讨个东西。” “讨什么?” “百索……”闻言良笑着补充道:“小王爷说,从前有一年端午,见你师兄百里了峻胳膊上系着一条五色百索,还坠着什么小珠子,好看的很。 小王爷晓得那是你送的,讨要了好久,百里公子都不肯给,说虽然不爱戴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可是师妹脾气大,若是弄丢了,肯定被师妹一顿好揍。”【1】 晏亭柔看着闻言良一本正经的说出这些话,臊得脸都要绿了,“你……你家小王爷这么说的?” “嗯,小王爷还说,百里了峻不识货,他晓得那东西的好。也请晏姑娘送他一根百索。” 端午节有绑百索的习俗,可那不过是给小孩子玩的,如孩童要系上五毒肚兜,以祈祷「五毒不侵」。 用五色彩线拧成麻花状或者编成一条手绳,系在手腕子上或者脚脖子上,也是祈福的意思。 晏亭柔稍微有些印象,许是很多年前了,那时她才晓得这东西的含义,师兄百里了峻整日往山里跑去,她怕遇到蛇、蝎之类的毒物将师兄害了,就送了他一根百索,还千万叮嘱要系好了,别弄丢了。 竟没想到,那时就得赵拾雨惦记了。不过一根绳索,竟然还这般在意。 她明白赵拾雨的意思,想着今日他有事忙,许是见不到了,就托闻言良带话:“你告诉他,我师兄那个是十文钱买纸葫芦的时候送的,想着不要浪费,才绑给他的。小王爷的,我,我编一个给他就是了。” 闻言良笑着说:“言良定一字不差告知小王爷。” 丰秀儿从院子外走进来,看闻言良要走,就伸手一点,意思让他等一下。 她同小柔说:“方才我姨夫从洪州派人来传话了,说有急事,让咱们速速回去。” 晏亭柔问:“可说了何事?” “没有。我过来时巧碰见贫贫道人要出去钓鱼,你师父说那就不送你了,让我传话给你,百里了峻邀他去汴京呢,有缘自会再见。” 晏亭柔看着闻言良,“那就再同他多说一句吧,我们有事先回洪州了。” 丰秀儿明知故问:“他是谁?” 晏亭柔看着丰秀儿,低声讨饶,“姐姐……” “好,好,好。我不问了,我送闻公子出去。” 虽然是旅居在外,日常的物件应不多,可等丰秀儿将在白鹿洞住的这些时日一应物件收拾齐整时,已近正午。 阮六郎又来叫人时,晏亭柔还趴在窗口往外望着,丰秀儿将一个梅红的锦盒递给她,“拿着,走吧,这个时候肯定同那老先生进餐呢,赶不及送你了。” 晏亭柔知赵拾雨无暇来送,可仍是等了许久,最终失落的接过盒子,“秀姐姐,这是什么?” “你不是要学编百索么?路上时间长的很,正好编来打发时间。” 马车出庐山,从孙宅起,必经过白鹿洞书院。车才走了没多久,忽听阮六郎勒马之声,马车停了下来,“小姐,有人找。” 晏亭柔赶忙打起车窗的帘子,就见赵拾雨站在白鹿洞书院门口,朝她走来,他将手里的一本书递给她,“之前在公使库看见的那本盗版的《景德传灯录》,白鹿洞书院里头也有,我问过了,他们还是批量入的。但是眼下还没有头绪,待我问清楚了,再告诉你。” 晏亭柔接过书,放到身侧,眼睛就没从赵拾雨身上挪开过,“那,我回去了。” 赵拾雨笑着看着她,“你等我几日,至多三日。我忙完这里的事,就去洪州找你。” 两人就隔着车窗互相看着,也不再说话。那种不舍,不必言语,周遭人都瞧得见。 闻言良等了半晌,终是熬不过,就提醒道:“小王爷,那头还在酒席上呢,出来太久不合适。” 原来赵拾雨是在午宴席上跑出来的,他嘴边微微一笑,“小柔,唤我一声。” 晏亭柔看着他,“拾哥哥。”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62 首页 上一页 32 33 34 35 36 3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