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番话使得安家人一起点头,认为十分有道理。 丫鬟过来把众人的茶碗都续上,徐春君和郑无疾低头品茶,听着安家人轮番提条件,眼皮都不眨一下。 陆夫人也不急了,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们夫妇俩。 方氏最大的优点就是不爱操心,她早把管家权交给儿媳了,自然得徐春君拿主意。 郑月朗的眼泪流干了,她算是看清了安家人的嘴脸。 他们对自己没有半分情意,没有一丝留恋。 自始至终考虑的都是利益。 郑月朗毫不怀疑,如果有人说自己的肉可以卖钱,他们绝对会毫不吝惜地把自己按在砧板上,一刀一刀割下来卖。 还会嫌自己太瘦,不能给他们赚更多的钱! 终于,安家人已经口干舌燥,再也想不出什么来了。 安太太喝了口凉掉的茶,润润嗓子,之前的恼怒早已不见了,笑得比之前来郑家赴接风宴还要喜庆:“郑大官人、大奶奶,我们家就这些条件,你们若是都兑现了,我们就和离,绝不推诿。” “姐姐,你都听清了吧?”徐春君问郑月郎,并没有搭理安家人。 郑月朗死死咬住下唇,缓缓点了点头。 “那你可死心了?”郑无疾也回过头问她。 郑月朗又缓缓点了点头。 “成了,那就快写和离书吧!”郑无疾抬起下巴,倨傲地对安平说。 “大官人,可不是这样的,得你们把房契、银票还有股金都给我们才成。”安太太忙说。 “还有我们家老爷升职、平儿候补,两个孙子读书的事儿都得安置好了。”安老太太也说,“咱们先小人后君子。” “我劝你们别做梦了,都醒醒。”郑无疾鼻子里哼了一声,像看蠢猪一样看着安家人,“你们家可真是让我开了眼界,我原以为我就够不要脸了,没想到跟你们相比逊色多了。” 徐春君抬手掠了掠鬓边的头发,淡淡地说道,“我们也不是不近人情,那院子你们可以再住一个月,一个月后就得搬出去。 大姐姐的嫁妆我们也不要了,这么多年算下来也是一笔烂账。 刚刚摔碎的那块砚台,是歙县古砚,三千两银子没处买去。 若是今日写了和离书,我们便不追究。否则你们也是要照价赔偿的。 若是你们执意要到衙门见官,我们也奉陪到底。 脸面这东西,能顾的时候当然要顾。可如果实在顾不及,那也就只好撕破脸,没什么大不了的。 况且真要把事情从根捋起来,摊开说明白,还指不定谁丢人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耍我们?!”安平一下子就蹦起来了,像戏台上跳桌子的小丑一样,蹦起来有三四尺,他再也受不了任何刺激了。 思坎达带着几个年轻下人立刻喝止道:“再放肆就把你们捆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既然起初就硬要和离,又为什么假惺惺地让我们提条件?!”安老爷恼羞成怒,他本来就已经松动的后槽牙真的让他咬断了一颗,呸地一声吐在了地上。 郑无疾看了徐春君一眼,两人都笑了。 “当然是想看看你们家人到底有多贪。”郑无疾翘起了二郎腿,笑得格外猖狂。 “我们只说让你们提,可没说你们提了我们就得答应。”徐春君笑意浅浅,就像三月的风。 她这样做,更多是让郑月朗看清安家人的真面目,从心底做个了断。 在她看来,最要紧的不是安家人的态度,而是郑月朗能不能真正放下。
第277章 往前看 安家人知道自己遭了戏耍,自然是不甘心的。 但不甘心归不甘心,郑家如今豁出去,他们的底牌也就不管用了。 真要闹到公堂之上,他们当然是没有胜算的,搞不好还要赔钱。 再看郑家的这些下人,一个个凶神恶煞,不像家丁倒像恶棍。 郑无疾更是发话:“安平你个王八蛋!要是不写和离书来,我就叫人打折了你的腿!让你这么多年折磨我姐姐,非叫你也尝尝挨打的滋味儿!” “识时务者为俊杰,快写了吧。”陆夫人也说,“一别两宽,各家过各家的日子去。” 安家人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叫安平写了,又画了手押。 安平写完了,把笔狠狠一摔,眼睛里像藏着两条毒蛇,恶狠狠地盯着过来按手印的郑月朗。 这个蠢女人,真是让他恨透了! “把你两只狗眼低下去!”郑无疾出言警告道,“现在我姐姐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别找揍!” 安平满肚子气,又不敢真动手,明摆着动手就要吃亏,他看着郑无疾,冷笑一声:“姓郑的,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我为什么不得意?我姐姐脱离火坑了,我还要放爆竹庆祝呢!”郑无疾全无正经,笑嘻嘻地看着安平说。 “你比我也好不到哪儿去,”安平恶狠狠地道,“你娶妻纳妾也好多年了吧!怎么也没个一儿半女呢?是不是你也没种?” 郑无疾知道他是在故意激自己,当然不生气,摸了摸鼻子道:“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赶紧到街上找找合适的住处,可别露宿街头。生孩子这种事有什么好着急,反正我还年轻呢。” 安家人走了,郑月朗只觉得身心俱疲,灰塌塌地说:“太太,姑姑,我先回房去了。” 徐春君忙说:“我陪你回去歇歇。” 方氏叹道:“安家怎么是这样的,当初我可是瞎了眼了。” 郑月朗这门亲事还是她娘家亲戚帮着牵的线,当时说得千好万好。 她看着也是不错的,谁想竟是一窝狼。 “人心难测,不遇事看着谁都像好人,”陆夫人道,“左右这事也过去了,朝前看吧!月朗只怕得难受一阵子,好在家里有春君,必然会劝慰好她的。” “咱们也回房歇歇吧。在这儿较了大半天的劲,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方氏起身说。 “我得回去了,家里还有事呢!”陆夫人不打算留下。 “别呀姑姑,怎么也得吃过午饭再回去。”郑无疾笑嘻嘻地说,“今天多亏您老人家在这儿镇着,不然还不知要吵到什么时候。” “你小子,这些日子有长进啊,”陆夫人看着郑无疾,眼里含笑,“跟春君一唱一和的,不烦人家了?” 郑无疾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这不是有些日子不出去胡闹了么,脑子也清醒多了。” “早就该这样,”陆夫人是真疼这个侄子,见他收敛了,从心里头高兴,“快好生着吧!春君多不容易啊,你可得好好疼她。” 方氏扶着小丫头往外走,说道:“妹妹你留下吃了饭再走,反正还得去看看老太太不是?” “我是得去看看老太太,”陆夫人随着嫂子出了门,“有几天没来了。” 这边徐春君还在宽慰郑月朗。 郑月朗只是默默垂泪,不说话。 “大姐姐,你有什么好伤心的,那安家不是福地,你离了他们往后才有好日子。”徐春君把自己的手帕递给她说。 “我是为这些年委屈,”郑月朗边哭边说,“你不知道,我这些年过得是什么日子。能说出来的都不足三成,真是越想越委屈。” “往后就好了,”徐春君说,“经过这些事,你也看清了真假人。” “我只是觉得拖累了娘家人。”郑月朗说,“谁家乐意嫁出去的姑娘再回来。” “你可别这么说,这就是你的家,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徐春君真诚地说,“你心里万不可存这样的想头。你只管心安理得地待着,有我们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 “春君,真是谢谢你,”郑月朗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今天你和无疾这么回护我,我真是……真是……” “大姐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们不帮你帮谁呢?”徐春君笑了,“放宽心,抬起头,好好过以后的日子。人生一世,总要为自己活不是?” 郑月朗点点头,努力撑出个笑来。 这时丫鬟过来说姑太太要回家去,徐春君忙说:“我去送送。” 郑月朗也要起身,徐春君按住她道:“你就先别去了,改天咱们一起去姑姑家串个门。” 徐春君出来送陆夫人。 陆夫人拉着她手道:“春君啊,你真是我们家的福星。月朗胆小心窄,你要多开解着。” “我知道,姑姑放心。”徐春君含笑答道。 “无疾如今也好多了,这都是你的功劳,”陆夫人又说,“还得说我没看错你。” 送走了陆夫人,徐春君回到自己屋里,刚要歇一歇,只听阿笠在外间说道:“大爷来了。” 郑无疾一挑帘子进来,徐春君便站起来了。 刚要问他来做什么,柳姨娘也从后面跟了进来。 “大奶奶,”柳姨娘向徐春君见礼,“多谢您这些日子的照顾,我来跟您告个别。” 徐春君听了很是意外,问她:“你要去哪里?” 柳姨娘微微笑了笑说:“大奶奶不计前嫌,我也想明白了。我稀里糊涂地活了半辈子,往后想清净安稳地过活。我之前就跟大爷说了,安家的事完了以后,我就离开京城了。” 徐春君顿时明白,之前给安平设陷阱时,柳姨娘必然就提出了离开郑家,而郑无疾也一定应允了。 “既然你和大爷说好了,我也没意见。只是还要多问一句,你以后打算去哪里安身呢?” “我想去桐州投靠姐姐,我就剩这么一个亲人了。”柳姨娘说。 “桐州里京城不算近,你和你姐姐这么多年都有联系吗?”徐春君问。
第278章 难得 柳姨娘说道:“去年还通了信的,她一直没嫁人,如今经营着一间绣坊,日子还过得去。” 柳姨娘出身还算不错,他父亲是当地的乡绅,只有这两个女儿,没有儿子。 大约也是因为没有儿子的缘故,使得她父亲无心生计,每日醉生梦死。 等到他们姐妹两个长到八九岁的时候,家道便中落了。 后来他父亲病死,母亲带着两个女儿回了娘家。 可是娘家的爹妈都不在了,兄嫂又不待见。 她母亲带着她们两个想要到贺州求亲,走到桐州就没了钱。 恰好当地有个裁缝铺,夫妻两个无儿无女,就把她姐姐买了下来。 柳姨娘和她母亲拿着他姐姐的卖身钱继续赶路,可也没走到,半路上他娘就病倒了,没几天就病死在了客栈里。 恰好有个戏班子也在这客栈里落脚,那班主见柳姨娘模样不错,便跟她商量,说替她葬了母亲,让柳姨娘跟他们走。 柳姨娘当时也不过才十一岁,人生地不熟的,又遇上了这事。 那班主说要帮她,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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