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春君给岑云初准备的礼物除了几件自己亲手做的精致针线活儿外,还有十二本古籍。 这十二本几乎都是孤本,饶是岑云初博览群书也不曾见过。 “这也太难得了,都是无价之宝,”岑云初见了立刻爱不释手,“真是多谢你!” “依我看送礼没有贵贱之分,要紧的是投其所好,这些东西若给别人,人家只怕还嫌寒酸呢!”徐春君笑着说。 姜暖道:“我是个粗人,送的东西也直接。一共十二个丫鬟仆妇,个个手里有绝活儿。如此便包揽了针线、厨艺、茶道、养花、按摩、梳头等等你平日里用得上的,保你过得舒舒服服。” 岑云初听了向徐春君笑道:“你听听,她还得意呢,给我送来十二张嘴,这不是要吃穷了我?” 姜暖道:“少来了,十二个人能花你多少?莫说用不上你自己的嫁妆,陈七公子随便出个诊,就够这些人吃用两三年了。” “和你玩笑呢,实则我满意得不得了,”岑云初稍稍正色说道,“你可真是有心了。” “算你有良心,”姜暖摇头晃脑道,“这也就是你,若是换成别人,我早叫万妈妈她们去打理了,才懒得自己操心呢!” “瞧瞧她这娇懒样儿,活脱儿王摩诘诗中所说的君宠益娇态,君怜无是非。可见你是真让霍公爷宠得不像话了。” 姜暖红了脸说:“没有的事,他也不过是迁就我。” 岑云初呵呵笑道:“的确够迁就的,听说景平伯夫人和端宁县主去拜访你都不见。” “我和她们又不熟,不知道说什么。公爷说了不用理会那些人,他平常也不搭理他们的。”姜暖忙解释。 岑云初朝徐春君抿嘴笑道:“就这样,还不叫宠呢!瞧你鲜嫩的得跟雨后海棠花似的,可见过的是何等舒坦的日子。难怪老人们都说女人如花草一般,呵护得好才长得好。” “徐姐姐就不是啊,她不用谁呵护不也一样好吗?”姜暖道。 “这不一样,春君不是花草,她是树,是顶梁柱。”岑云初纠正道。 岑云初又问徐春君郑无疾近来怎样。 徐春君轻描淡写道:“读书呢。” “徐姐姐真厉害,能让浪子回头。”姜暖忍不住赞叹。 “离回头远着呢。”徐春君笑,“哪儿有那么容易。” 几个人又聊起近况,徐春君把安家的事说了。 姜暖也将前日她继母被抢白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岑云初叹了一声说:“你们倒好,有事情做才有意思,不像我忙乱颠倒,简直琐碎死人了。” 姜暖听了就笑着推她一把道:“他没找你吗?” 岑云初问谁,但立刻就会意,知道她说的是陈思问。 说道:“好好的找我做什么?” 姜暖道:“自是问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呗?” 岑云初道:“他们家的婆子早过来问了,他便是想问也容不住空儿来。他哥哥在我们成亲后就要去颍州,家里头还要分出人手来收拾行装。” 姜暖听了不免叹气道:“小陈大人帮了咱们不少呢,他可真是个好人,这一走不知道几年才能回来了。” 随后岑家老太太打发人过来说道:“我们老太太说了,一定要二位留下来吃饭。” 徐春君和姜暖起身,笑着应了。 岑云初院子里的紫藤花开得正好,三个人就在花架下摆了一桌。 岑云初坚持要了壶酒,对她们二人道:“你们趁我未出阁多来几次吧!等嫁了人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姜暖点头道:“知道知道,你成亲后,我们先不去打搅。还不至于那么没眼色,等什么时候你们成了老夫老妻,我们再去。” 岑云初气得拧她的脸,说道:“胡说什么呢?” 姜暖便笑着往徐春君怀里躲。 几个人闹了一气,又吃过了饭,徐春君才说:“我们来了大半日了,可该告辞了,你也歇歇。等到大婚之日,我们再来送嫁。” 谁知她们还没等走,曾念曾慈姐妹两个就到了。 徐春君和姜暖少不得要留下来。 “你成亲的时候,我们不在京中,生生错过了。”曾念拉着姜暖的手说,“虽迟了些,也恭贺你找到意郎君。” “怎么能怪县主呢?是我成亲太匆忙了。”姜暖红着脸说。 “自古姻缘天注定,何况你这是一桩大大的良缘,我听着都替你高兴。”曾念实在是个温和大气的姑娘。 她因为身上有残疾,到现在都没有成亲。 可她从来也不怨天尤人,永远都是这样一派温温柔柔的态度。 徐春君和姜暖又说了会儿话,方才起身告辞,说道:“我们早起就来了,这会儿也该回去了。两位县主好容易来,千万多坐坐。” 曾念曾慈姐妹也说:“你们许久不到我们家里去了,等闲下来也要来做客才是,不要身份生分了。” 从岑家出来,姜暖拉着徐春君的手说:“徐姐姐,我知道你忙,家里头离不开你,可你要保重自己,更要常常来找我玩儿。” 徐春君笑着点头:“放心,我若得了空便去找你。你家公爷不在家时候,你也来我家逛逛。”
第286章 母女重逢 平明时分雨敲窗,绵绵脉脉到清晨。 岑云初早起晨妆,隔着湘竹帘子嗅到了最爱的雨中丁香。 雨打过的丁香无复恣肆浓烈,变得清幽泠然,那是与空谷兰花不相上下的雅香。 扶岚拿了件夹袄过来,说道:“姑娘今日出门穿厚些,天气湿冷,需防备着凉。外头车马备好了,跟着的人也都候着了。” “不过是上个香,不要太多人跟着吧!”岑云初道。 “二老爷不放心的,”临溪笑着说,“大不了叫他们在门外侯着,不叫跟着是不成的。” 岑云初也知道,自从那回药王庙的事后,父亲格外在意这些。 “普渡庵在城里,大可不必担心。”岑云初起身换了衣裳道,“那里如今的主持净凡师太是春君的故旧,很正直的出家人。” 虽是这么说,岑云初也知道,她父亲就是不放心。 雨还下着,细细密密的,扶岚撑开伞,临溪扶着岑云初走出门上了马车。 岑云初跟家里人说想在出嫁前去拜一拜菩萨,这本是旧例,自是无人反对。 等到了普渡庵,雨丝变得如牛毛一般,沾衣微湿,已不必撑伞了。 “你们就在门外等着吧,不必都跟着。”临溪对其他下人道,“免得闹哄哄坏了清净。” 除了她和扶岚,还有两个婆子两个小丫头跟了进来。 净凡一身灰色僧衣,见了岑云初单手行礼,岑云初双手合十还礼。 “师太好,我来拜菩萨。”岑云初说。 “施主请进,佛殿无人,可去顶礼。”净凡转身在前头带路。 到了大殿门口,那几个婆子和小丫头留在廊下,只有扶岚临溪跟着进去了。 岑云初请了香,拜了菩萨,起身向净凡道:“我想四处瞻仰瞻仰,可使得吗?” “施主自便,贫尼就不随喜了,偏殿里的弥勒法相庄严,施主切莫错过。”净凡微微一笑退了出去。 岑云初漫步庵中,但见青石苔痕,古树落花,的确透着出尘况味。 来到偏殿门口,岑云初微微侧脸,两个丫鬟就退了下去。 她迈步跨过高高的门槛,风吹起佛相两侧的杏黄帐幔,香火气混着湿冷的味道,飘散得到处都是。 岑云初又走进几步,偏殿的门缓缓合拢。 香案上的佛灯变得更亮,琉璃盏晶莹剔透,不染瑕秽。 从里头走出两个人来,一男一女。 男子出尘超逸,如玉成精。 那女子三旬上下年纪,眉眼与岑云初有五六分相似。 虽非青春年华,却依旧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阿初,”那女子定定看着岑云初,脸上笑着,眼里却含着泪,“你和我想的一模一样。” 这女子便是岑云初的生母代明枝,她旁边的男子就是柯望忱了。 代明枝母子这次进京,是特意为岑云初送嫁的。 柯望忱去年离开时就跟岑云初说了。 “母亲,你这么多年都好吗?”岑云初伸出手去拉住代明枝,“这一路辛不辛苦?” 代明枝的眼泪滚落下来,坠珠迸玉一般:“这么多年,你一点都不怪我?” 她与岑同和离,岑云初只有一岁,尚且不记事。 一个女孩子,自幼没有母亲在身边,辛酸可想而知。 如果岑云初怪她,她也是毫无怨言的。 毕竟和父母比起来,孩子才是最无辜的。 “我只是常常想你,”岑云初的眼睛里也含着泪,“这么多年,父亲带我走遍大江南北,却从未去过川南。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岑同心里一直放不下代明枝,否则也不会连个妾都不纳。 可他也知道,二人缘分已尽,再不能强求。 藕断丝连只能徒增伤感,更添烦恼。 听了岑云初的话,代明枝柔肠百结,把女儿搂进怀里,泪如雨下。 她和岑同已经十七年未见,可看着端妍灵秀的女儿,就知道这些年他付出了多少心血。 他把女儿好好养大,教她读书识字,带她四处游历,更是教会她不恨自己。 代明枝心里又甜又苦,除了哭泣竟一句话也说不出。 柯望忱在一旁站着,等她们两个哭够了才说道:“姐姐不能哭得太狠了,不然回去叫人看见,又得追问。” 代明枝虽然是岑云初的生母,可她如今的身份很尴尬,岑家人不会让她进门,她也不能堂堂正正地送岑云初出阁。 所以才会选择在这里相见,既避开了耳目又能说体己话。 “母亲,你和望忱都来了,那柯伯伯呢?”岑云初问。 “他今年也该进京述职,但得到入秋的时候,我们先来,各样都安顿好了,他到了也方便些。”代明枝如今的丈夫柯玉堂是川南节度使,对代明枝爱护有加。 他年近五旬,这次进京就不想再到地方去了,毕竟柯望忱也已经十七岁,无论亲事还是前途,都不能再耽搁了。 “母亲,你们现在住在哪里?”岑云初问。 “柯家在京城的宅子,这么多年一直有老家人看管,我们回来虽然还是住在这儿。”代明枝说,“家具大多还齐备,再添些家常物件也够了。” “你这些日子没胡闹吧?”岑云初笑着问柯望忱,“这回来京城常住,该适当收敛些,比不得你在川南,没人治得了你。” “一路上母亲已经说过我多少回了,你还说我。”柯望忱叹气,“我就猜着我到京城没好日子过,要不是为了看着你嫁人,我乐得在川南做我的闲云野鹤。” “别的都还罢了,只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千万少惹风流债。”岑云初道,“京城这些贵家女子若是看上了谁可是不要命的,你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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