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已然建得差不多了,”郑无疾放下茶碗说,“我们正商量着除了建仓库之外也弄些吃饭休息的地方,你觉得怎么样?” 徐春春点头道:“理应这样,既然做仓库和码头自然少不了吃饭和休息,犯不上到了那里再进城,来回折腾。何况有的时候是半夜到船,城门又不开。像这种中转的地方,就是图个方便快捷。” “咱们两个想到一块儿去了,不过沈大少爷说想要在那里盖几间酒楼。我却觉得不必弄得太豪华,有几个像样的饭庄,再加上两大排二荤铺也就够了。”郑无疾把剩下的半碗茶也喝了,“项总管的意思是承包出去,免得操心。” “若想省心,自然是租出去。可若想多赚的话,还是应该自己经营。”徐春君慢慢地说,“做水陆码头生意,接待的多是做体力活的人。这些人风餐露宿惯了,第一要吃得快,第二要吃得饱,太精巧的饭食反而不合适。” “这么说你也认同我的想法了?”郑无疾高兴极了,“那我明日再跟沈大少好好说说,争取把这事儿定下来。” 虽然说是几家合伙做生意,可是项内使几乎不露面,只让他的徒弟传话。 于家人不屑在这上头费心思,他们更愿意把路站再多增几个。 因此这事情主要由沈家和郑无疾来定夺。 “沈大少是积祖的富商,自幼没吃过苦,自然要把舒服放在第一位。”郑无疾笑着说,“我若是没在苦力营待过,如今和他的想法必然也差不多。” “所以说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徐春君道,“官人也算是见识过人间疾苦了。” “等哪日天气好,我和你一起过去看看。”郑无疾说,“总是要你看过了,我才放心。” “官人做的就很好,也不必事事都要我插手。”徐春君说。 “不成不成,”郑无疾大摇其头,“你知道我以往在这些上头从来没用过心,如今是摸着石头过河。况且这事情算不上小事,不是我一个人就能拿主意的,还得你帮着把关才行。” “既然官人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吧。”徐春君没再推辞了。 “我一看他们几个什么事都得自己拿主意,或者回家去跟兄弟商量,我心里头就美的不行。”郑无疾得意洋洋地说,“他们都没有像你这样的贤内助,我上辈子不知道积了多大的德!” 快吃饭的时候,思坎达回来了,告诉徐春君:“柯家少爷还没回来呢,不过已经有消息了,说是在城外受了伤。” “怎么会受了伤?重不重?”郑无疾和徐春君都问。 “应该不算重,”思坎达说,“大爷大奶奶别担心。” “今日他回来天也晚了,我明日过去瞧瞧。”徐春君说,“那孩子一直追查他姐姐的下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事闹的。” 第二天,徐春君果然去了柯家。 代明枝知道岑云初和她最亲近,因此也不拿徐春君当外人。 “春君呀,你有些日子没到我们家来了。”代明枝拉着徐春君的手说,“今日来了就多坐坐,吃了饭再回去,也陪我说说话。” “早就想来看看您的,只是一天到晚的瞎忙。”徐春君不好意思地说,“上回来还是八月初,说了改日来吃您亲手做的桂花糕,却不想一耽搁耽搁了这么久,别说桂花糕了,连狮蛮糕都错过了。” “年轻人忙些好,正是过日子的好时候。”代明枝看着徐春君就想起自己的女儿来,心下一阵酸楚,“操持家计,相夫教子,这么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也是福分啊!” “我听说望忱受了伤,赶着过来瞧瞧。”徐春君说,“昨日就听说了,只是天晚没过来。” “好孩子,难为你想着,他没什么事。这孩子就是淘气不听话,从小到大没少让我操心。”代明枝说,“我跟你过去看看他,你也替我劝一劝。” 徐春君随着代明枝来到柯望忱房中,柯望忱一见她就笑了:“徐姐姐,你总算来了。你若不来,我还得叫人去请你呢。” “你的伤不要紧吧?”徐春君走过来问,“你找我有事?” “母亲,我有话要跟徐姐姐说。”柯望忱说,“您回避一下。” “这孩子真没规矩,”代明枝轻斥儿子,“也就是你徐姐姐,换做别人难免要怪你失礼。” “云初的弟弟和我自己的弟弟是一样的,”徐春君笑着说,“我哪里会见怪?” “那成,你们聊着吧!我到厨房去看看,说好了的,春君一定不能走,必要留在这里陪我吃顿饭才行。”代明枝等徐春君答应了才出去。 “望忱,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徐春君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柯望忱的眼神告诉她,有重要的事情。 “徐姐姐,我想请你帮一个忙。”柯望忱说,“这件事关系重大,能让我放心托付的人也只有你了。”
第340章 岑云初回来了 九月末,寒意深重。 城外的无求庵算是众多庙宇里最冷清的一处。 灰色泥瓦上落满了枯叶,几只寒鸦栖息在屋脊上,呆如木雕,被一只跳上房的野猫吓得扑棱棱飞走了。 清晨的浓雾还未散去,一辆马车踽踽而来,乌篷瘦马,赶车的人一副龙钟老态。 马车停在无求庵门前,从车上下来一个女子。 她付了车钱给老者,那夜游神一样的马车便又消失在了浓雾里。 女子身穿一身道袍,轻纱覆面,但依旧能看得出她身形高挑。 露在面纱外的一双眼睛灵动有神,可以想见应是一位绝世美人。 她手里提着一个小小包裹,轻轻地叩响了庵门。 过了好一会儿,里头才有人打开了门。 这女子不知跟开门的人说了几句什么,那人就让她进去了。 太阳越升越高,浓雾也渐渐散去。 快到正午的时候,从庵里走出一个半老的尼姑来,她像是有什么事,急匆匆地进了城。 一般尼姑出门都是化缘的,可是她一路上目不斜视,更不与人交谈,直接来到了承恩伯府门前。 “哪里来的姑子?我们大奶奶早就发过话,你们这些三姑六婆一概不许进门。要化缘,到别人家去吧。”守门的家丁见这姑子过来,连忙驱赶道。 “贫尼不是来化缘的,”那姑子说着递上了一个纸包,“是有位施主托我送个物件给贵府的大奶奶,还说千万要带到。” “谁知道你这是什么东西?这么藏头露尾的,怕不是有什么阴谋。”看门的人不乐意,“走走走,别在这儿故弄玄虚。” “大爷,你就行行好吧,东西带不进去,捎句话总成吧?”那尼姑苦苦哀求道,“只说春来了,天暖了,云彩回来了。” 守门的本不愿意进去捎话,可是实在抵不过这尼姑苦苦哀求。 于是说道:“我替你捎话也可以,不过要是怪罪下来,你可得担着。” “放心,放心,大奶奶若是怪罪,贫尼一力承担,绝不连累您。”那尼姑见看门人答应了,自然是千恩万谢。 看门的可不能直接把话捎给徐春君,他只能告诉二门传话的婆子,让她进去说。 “这是什么话呀?没头没尾的。”婆子听了也不明所以,“那人不是个疯子吧?” 不过虽然这么说,她还是进去传话了。 此时徐春君正在听账房的左先生报账,那婆子不敢上前打扰,老老实实地在一边等着。 等这头忙完了,才上前小心翼翼地说:“大奶奶才刚外头来了个姑子,非要捎句话进来。说什么春来了,天暖了,云彩回来了。” 徐春君听她这么说,立刻问道:“那人是谁?快让她进来。” 婆子没想到大奶奶会如此郑重,连忙出去叫人把那尼姑带进来。 “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怎么像对暗号似的?”门房也是一头雾水。 这尼姑去见了徐春君,谁也不知道大奶奶跟她到底说了什么,因为屋里所有下人都被打发了出来。 后来这尼姑被送走了,但走的不是正门,而是从后门离开的。 这日午后,徐春君便出了府,说是要到霍家去。 的确是到了霍家,只是她进去没一会儿,姜暖也跟着出来,两个人坐了一辆车,直接出了城。 无求庵大门紧闭,不过她们两个到了那儿之后,门就开了。 徐春君和姜暖进去之后,待了很长时间。 一直到太阳都快落山了,她们两个才从无求庵里出来。 看样子明显都哭过了,但又遮遮掩掩的,像是在刻意隐瞒什么。 马车沿着原路返回,先是把姜暖送回了家,然后又回了承恩伯府。 如此又过了一两天,徐春君又约了姜暖一起出了城,这次她们还是来到了无求庵。 别人并没有留意这件事,但躲在暗处的人却像是窥见了什么。 三娘子慵懒地侧卧在软榻上,这么冷的天气,她身上却只穿着薄薄的纱衣。 只因屋子里暖融融热乎乎的,还仿佛是夏日的天气。 “你说的都是真的?”三娘子听了来人的回话,不禁坐了起来,问道,“若是敢骗我,你知道是什么下场。” “小人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骗您,”回话的人二十出头的年纪,生得瘦瘦小小,但一身的腱子肉,“您叫我盯着郑家的大奶奶,我盯了她好些时候,都没发现什么破绽。但那天那个尼姑去了之后,她明显反常得很。” “还是小心些为妙,你再盯着些,最好能够查实那无求庵里住着的人到底是谁。”三娘子雪白的胳膊上戴着嵌宝臂钏和十几只特别纤细的金镯子,稍微一动就叮叮当当作响。 “小人觉得应该就是岑云初无疑了,毕竟那尼姑捎话的时候可是说了。春来了,天暖了,云彩回来了。这明显就是暗号嘛!”那人说,“再说了,郑家的大奶奶可是不信佛的。 她一般都不进庙宇尼庵,怎么忽然就约齐了霍家娘子一起去那个没什么香火的无求庵呢? 而且还一去再去,每一次出来都有哭过的痕迹。难道不是去见故人了吗?” 他的话似乎触动了三娘子的某些记忆,让她愣神了片刻。 随后她笑了笑,脸上的神情让人难以揣测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三娘子,小人……可是说错了什么吗?”那个人开始有些害怕了。 这个三娘子喜怒无常,手段狠辣,他们在她跟前都小心翼翼的。 “你做的很好,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最意难平的事就是等我回来的时候岑云初已经不见了,她可是我最恨的人呐,我多想亲手把她葬送掉!”三娘子眯起了眼睛,仿佛一条美女蛇,随时都准备咬住猎物的脖子。 “三娘子,如果真是那岑云初回来了,咱们是要先对付她,还是按照原计划行事?”三娘子手下人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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