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一定不喜欢自己的母亲,因为姜印之看孟氏和姜晴姜晖姐弟的时候,和看自己全然不一样。 “我今日赴徐姐姐的约去游湖,禀过了母亲的。”姜暖小声道。 姜印之听了冷笑:“你的意思是怪你母亲让你出去了?” 姜暖摇头道:“不是,是我莽撞。在清平湖的时候,宗天保总是嘲笑我,我一怒之下便推了他一下。” 姜暖不想说细节,因为那会让她难为情。 姜印之冷声打断她道:“推了一下?你把人家推到哪里去了?!” 姜暖知道姜晴必定早已经告了自己的状了,便把心一横道:“他踉跄了一下,掉进了湖里。紧接着崔家少爷便上来要教训我,陈大人出手制止了他。他不肯干休,于是便和陈大人打了起来。随后他妹子崔明珠过来还要打我,我又没招惹他们,连宗天保都说是他自己不小心摔下水去的,与我无关。他们兄妹仗势欺人,我凭什么任由他们打骂?” “所以你竟动了手?”姜印之的声音如乌云压顶,沉闷压抑,又随时可能爆出雷声。 姜暖道:“我不动手就会被他们打死,何况还有徐家姐姐呢!况且就算我不动手,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 姜印之气得站起来,拿着戒尺走到姜暖面前便要打她。 桑妈妈扑上去,护在姜暖身上。坠子和铃铛也都死死地护住姜暖,哀求道:“是奴婢没照顾好小姐,老爷打死我们吧!” 姜印之冷笑道:“别忙,你们一个个的都跑不了,今日我必要将你们一一发落干净!” 姜暖道:“父亲,是我惹的祸,则罚我就是了。她们从来都劝我别胡闹,只是我性子急,她们劝不住。” 姜印之道:“我就不该生你!处处给家里惹祸端还不知悔改!” 说着便打了几戒尺下去,多数都被坠子和铃铛给挡住了。 桑妈妈哭求道:“老爷别打了,看在我们姑娘从小没了娘的份儿上。多疼疼她吧!” 姜印之怒不可遏,哪怕是桑妈妈提起了亡妻,也不能让他对姜暖生出半分怜爱来,恨恨道:“她母亲多亏去世得早,否则也迟早被她气死!你瞧瞧你弟弟妹妹,哪一个像你这般粗疏无礼?!叫你读书学画,你不是瞌睡便是偷跑。给你择了一门亲事,你还挑肥拣瘦,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只是去外头玩儿比谁都在意。闯了祸,为什么不立刻回来?!又跑到哪里去了?!还嫌不够丢人么?!” 姜暖先前还哭,但听他如此责骂自己,眼泪就再也流不出来了。 只是答道:“我随着岑姑娘的车陪她去吃饭了。” 姜印之听了气得直笑:“好不要脸!还有心思吃喝,我姜印之前世造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么个一无是处的孽种!” 边说边挥动戒尺打她,姜暖心里难受得要死,并不觉得身上有多痛了。 原来她在父亲眼中是如此不堪,她只配嫁给病痨鬼。继母生的弟弟妹妹是天上的云,她是脚下的泥。 想到这里便推开桑妈妈和铃铛坠子,向姜印之说道:“父亲,你也不必过于忧心。到时候只需把我捆着送到宗家和崔家赔罪就是了。我只会给你丢脸,如果我死了能解气,就让他们杀了我好了。” 她这么一来,只会更加激怒姜印之。 他嘴唇发抖,指着姜暖骂道:“好!你这混账东西敢用死吓唬你老子,看我不打断你的腿!看你还到处乱跑惹祸不了!” 说着就叫人拿大棍来,要亲自动手打断姜暖的腿。桑妈妈哭嚎着恳求也于事无补,眼看棍子要落下来,桑妈妈死命抱住了,哭道:“使不得,使不得!老爷你怎么这么狠心呢?我们姑娘不到一岁便与你分开了,这十多年你从未进过父亲之责。我们姑娘有错,你也不能如此下狠手。大不了将我们赶出门去,从此不认她就是了。反正这么多年,我们姑娘也早就习惯了没爹没娘的日子。 “你个悖晦老货!这样的话居然都能能说得出来!别以为你有几岁年纪,就能倚老卖老!夫人好性,纵得你们一个个不知天高地厚!来人啊!把她们给我拉出去各打三十大板,再叫人牙子进来都卖了!” 姜暖见此情形当真要急疯了,原以为自己一个人担着,如今看来是不成了。 她苦苦哀求。 孟氏见闹得差不多了,方才从后头走过来,柔声劝解丈夫道:“老爷快消消气吧!” 姜暖知道在此情形之下,只有孟氏能劝动父亲。 她跪爬着走过去,哀求道:“夫人,求你劝劝老爷吧!我以后再也不敢胡闹了!” 孟氏知道,姜暖以后一定会老老实实听自己的话,并且有这三个下人牵制着,她更不敢轻举妄动。 何况经过这件事,姜印之已经完全对姜暖失去了好感,自己以后要怎么摆布她都轻而易举。 于是便向姜印之说:“明日我带着阿暖去各家赔罪就是,咱们家一向善待下人,又何况她们几个服侍了阿暖许多年。” 姜印之此时越发觉得妻子实在贤惠,疲惫地说道:“这个孽障,实在是给你添麻烦了。陪了罪就把她关在家里吧!再不许她出门去。”
第047章 宗家人来了 第二日,孟氏正准备带着姜暖去宗家和崔家赔罪。 谁想管家婆子急慌慌地走了来,向孟氏说道:“宗家夫人和她家的二小姐来了。” 孟氏一听,不由得心惊,敢则这宗夫人是来兴师问罪的不成? 便问:“他家小侯爷可一同来了没有?” “只这两位来了,并没见小侯爷。”李妈妈道。 “你看她们脸上的气色怎样?”孟氏一边往外走一边问,虽然心里头打鼓,可是在礼数上丝毫也不怠慢。 “是他家丫头下车说的话,老奴并没见到宗夫人和他家小姐。”李妈妈也脚步不停地紧跟着孟氏。 嘴里还不忘抱怨道:“这大小姐和真够能惹祸的,万一人家小侯爷有个头疼脑热,岂不叫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现在说这些也无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孟氏知道是祸躲不过的道理,她早做了最坏的打算。 宗夫人的年纪比孟氏稍大一些,孟氏来到门前的时候,她刚好下车。 她丈夫百祥侯宗焕章如今官至兵部侍郎,颇得圣眷。 宗夫人一共生了三个孩子,大女儿宗玉缃,嫁给花侍郎家的二少爷,已成亲二三年了。二女儿宗玉维,如今也已定准了许翰林家的长孙,明年就要过门。小儿子宗天保年纪最小,是府里唯一的嫡子。 以姜家的地位须得仰望宗家,平日里交往不多,因此今日宗夫人亲自来到,明摆着来者不善。 孟氏心里筹备着说辞,面上打叠起笑容,走上前欲亲自搀扶宗夫人下车。 “不知夫人和二小姐大驾光临,实在是失礼了。”孟氏态度亲热,但又不显得巴结。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宗家夫人本就是好友呢。 宗夫人秋月般的一张圆脸,看上去就和蔼可亲。他家二小姐的长相倒不怎么像她的母亲,精精细细的一张小脸儿,滴珠儿般的大眼睛。 “姜夫人莫见怪,我们不请自来,实在有些唐突了。”宗夫人极自然地握住孟氏递上来的手说。 孟氏连忙说:“您说的这是哪里话?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说着话便一同走进府去,孟氏跟前的丫鬟有机灵的,早已经去请姜暖了。 落了座,上了茶,孟氏先夸奖了宗玉维一番,才引入正题:“今日夫人不来我们家,我也要到您府上去拜访的。” “这么说我是来对了,免得你劳碌。”宗夫人笑起来眼角的鱼尾纹很重,显得她越发慈爱。 孟氏微微收起脸上的笑容,十分过意不去地对宗夫人说道:“那我有话就直说了,本来我今天准备带着我们家女儿到您府上去赔罪的。昨儿在清平湖,阿暖实在有些失礼了。害得你们家小侯爷落了水,也不知有没有受伤?那孩子傍晚时才回来,我们才知道出了这事。可天色实在太晚,就没好意思前去打扰。” “哎呦,姜夫人,我正是怕你们为难,所以才一早就来了。”宗夫人打断孟氏的话,“天保这孩子打小就淘气,我自己生的我是知道的。他以前出去必要惹祸,如今年纪大些倒还好。昨日他回家去,已经同我说了这事情。一点儿怪不得阿暖!都是他轻狂淘气,自找的。” “这……您可不能这么说,错的确在我们身上,怎么能怪令郎呢?”孟氏万没想到宗夫人会如此这般。 先前她见宗夫人态度和气,知道多半不会争吵。但起码也会理论几句,或是旁敲侧击地说一说。 可宗夫人一开口,居然将所有的过错都揽了过去,因为太出乎意料之外,倒让孟氏一时无所适从。 “姜夫人千万不要客气,我今天来,绝不是兴师问罪的。一来是要跟你们说明,这件事皆有我那不孝子引起。我们已然同崔家都说过了,切不可再找你们家的麻烦。二来我也是要见见阿暖,这孩子我已经许多年没见过她了。压根儿不知道她已经进了京,要不是我那孽障回去说了,我们还不知道呢!” 听宗夫人如此说,孟氏才恍然大悟,想起来宗侯爷若干年前曾在登州任职。 只是因为姜暖从未提起她外祖家与宗家有什么交情,故而孟氏根本没往那上头想。 原来宗焕章年轻时在兵马司任职,出了一宗军械失窃的案子。 当时姜暖的外祖父余老将军是他的上司,将此事责任全部揽到了自己身上。 幸得后来此案侦破,众人都无罪。 宗焕章是个知道感恩的人,便一直把余老将军视为自己的恩人。 后来余老将军战死,他去登州任职。知道余老将军的夫人和女儿都在登州,便时常去拜访。 因此姜暖和宗天保自幼就认识,葛氏夫人也是见过的。 正说着,姜暖已经到了门口。 孟氏心思电转,连忙笑着起身,走过去拉了姜暖的手说道:“你这孩子怎么才来?还不快见见你宗伯母和姐姐。” 姜暖自然是认得宗天保的母亲葛氏夫人的,只是不太熟悉他家的二小姐。 因为当初宗侯爷到登州任职的时候,把两个女儿都留在了京城陪伴祖母,只带了小儿子宗天保和夫人一同到登州去。 姜暖走过去向宗夫人见礼,葛氏一把将她拉起来,说道:“好孩子,免了吧!” 之后便紧紧拉着她的手道:“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天宝那个小猢狲,你别同他一般见识。昨日回去,他父亲和我已经狠狠地训斥过他了。叫他以后且不可再惹你,以后他若是再有唐突你的地方,你只管告诉伯母,我一定教训他。” 姜暖听葛氏如此说,自己也十分过意不去,说道:“宗伯母,你千万别训他,实则是我莽撞了。我不该那么不小心的,这多亏是夏天,没出什么事,否则追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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