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哎?”姜暖瞪大了眼睛道,“你不用美男计,给我们看那个妖精做什么?” “还说呢,自始至终都是你一个人自说自话,”岑云初羞她,“我看是你被美男迷了心窍,所以就想着我会用美男计对付孟乔。” “这么说你不打算用美男计了?”姜暖问她,“那你要做什么?” “未成之事不宜多言,”岑云初饮尽一杯酒道,“我只能告诉你,我这法子也是偷春君的。” “你是说你跟徐姐姐学的?”姜暖又开始挠心挠肝地好奇了,“徐姐姐是女诸葛,她的妙计可多了,你说的到底是哪一个?” 岑云初却打住话头不肯说了,只说,“你且喝酒吃菜吧!这菜都要凉了。” “徐姐姐……”姜暖见岑云初不肯说,便转身去央告徐春君,“你告诉我吧!” “云初说得对,未成之事不宜多言,我也不知到底怎么办,咱们姑且静候消息吧!” 番外 云(一) [郑重声明]这组番外绝不是为了凑字数,也绝不是没稿了拿来充数的。而是因为它关系着前后情节,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并且有很多很重要的伏笔,不做交代不行。 如果不在这个时候放出来,读者对于整个事件的理解会不全面,也会影响后续的几个高潮情节。 四月初一,京城紫阳街永安侯府前车马盈门。 今日是他家太夫人的寿辰,亲故都来拜寿。 老侯爷岑安巩已经薨了十几年,只剩太夫人卢氏健在。 老侯爷四个儿子:岑周、岑同、岑冉、岑冈。 岑周是庶长子,因此爵位便由二爷岑同袭了。 只是这位岑二爷天生的落拓不羁,不喜为浮名牵绊。袭爵不过几年就上表将爵位让给了三爷岑冈,自己只留个散骑侍郎的虚职,带着独生女儿四处游历,一年当中也没有多少日子留在京城。 因为太夫人生辰,故而提前数日回来。 今年的寿宴比往年更热闹一些,因为四爷从柏州调任回了京城。 柏州距京城两千多里,往年太夫人过寿,四爷都是派人送寿礼来京,今年一家都回来了,自然格外喜庆。 好容易寿宴结束,送走了客人们,岑家人也个个神疲力乏,都回各自的屋里休息了。 到了晚饭时候,老太太房中的丫头过来请二爷。 “老太太说了,请二老爷过去用晚饭。”丫鬟说。 “可请了小姐?”岑同只有一个女儿,且爱如珍宝,事无巨细都要过问。 “老太太说单请二爷过去,有事商量。”丫鬟是得了吩咐的,不叫小姐过去。 岑同一听便知母亲有话要同自己说,且是要避着女儿的。 他在心里叹息一声,站起身出门去。 虽然已经将近四旬年纪,但岑二爷身姿挺拔,气度超逸,毫无疲老之态。 太夫人卢氏今天过六十二岁寿辰,身上穿着一件佛青色满绣流云蝙蝠的实地纱裙袄,头上戴着棠梨褐嵌珍珠抹额。 坐在寿山石官帽椅上眉尾低垂,面相隐隐透出几分严厉。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正跪在脚踏边给她捶腿。 岑同进来向母亲请安:“老太太今日见了许多客人,想必有些乏了。儿子带回来的茯苓粉最是温和补养的,可叫她们拿羊乳冲上些,早晚吃一盅。” “你的孝心我知道,只是到了这个年纪,每日里便是什么不做,身上也常是酸痛的。”卢氏说着自己抬手捶了捶肩膀,一旁的大丫鬟连忙过来替她捶着。 “不知母亲叫儿子来,有什么话要吩咐?”岑同问。 “你这次回京便不走了吧?”卢氏看着儿子的脸问。 她的前两个孩子夭折,岑同是她的第三个孩子,也是侯府的嫡长子。 卢太夫人对这个儿子是寄予了厚望的,只可惜世人都逃不过事与愿违这四个字。 “天门山风景独绝,云初还一直没去过……”岑云初便是岑同的独生女儿。 “一个女孩子家家,天南海北的跑什么?”卢氏打断了儿子的话:“何况她今年已经十六岁了,你难道就不该操心操心她的终身大事么?” “儿子想着再迟两年……”岑同陪着笑说。 “我如今年纪大了,很多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卢氏轻嗽了一声,旁边的下人便立刻退了出去:“可云丫头这事不能再耽搁了,十五六岁议亲,光换名帖来来回回就要半年多,留一年准备嫁妆,十七八岁也该出阁了。” “母亲说的是,”太夫人说要和他一起用饭,可岑同自从进门一口茶都没喝,更别提吃饭了:“这件事须得先问问云初的意思” 此时卢太夫人脸上的不悦已经遮掩不住了,说道:“自古以来,男婚女嫁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让她自己拿主意的?!你把这丫头惯得也忒不像个样子!” 不要说在京城,就是古往今来的这些闺秀们,也找不出一个像岑云初一般的。 闺阁女子讲究的是贞静温雅,以针指女红为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偏偏岑云初三岁启蒙,五岁成诗,七岁属文。且五岁起便随父亲四处游历,针指未做过半件,却是读了万卷书,行了万里路。 因此,在一众侯门千金中实属异类。 “我们岑家这辈只她一个女儿,又到了这个年纪,除了你这个当爹的不着急,谁不着急?”卢氏手里的拐杖敲着地:“过了正当年纪,可还能嫁得出去吗?就算嫁出去还能找到好人家吗?!” “儿子没说不成亲,只是说要先听听她的意思。”岑同还是没松口。 “你是诚心要把我气死?!”卢氏再也忍不住了,声音猛的提高:“我知道这么多年,你心里一直恨我!爵位不要了,甚至不愿留在我跟前!” “母亲言重了,儿子绝没有怪您。”岑同说着跪下来:“这大喜的日子,您千万保重!” 卢氏一边捶着胸口一边哭道:“你当我真的老糊涂了吗?我只是装糊涂而已!外人都说你是因为天性散淡才不愿意做官,实则我知道,自从你同那个女人和离,你便心灰意懒再无宦意。这么多年,你守着个孩子,连个弦也不续。你哥嫂弟弟劝你多少回,你都不肯回头。她有什么好?!她不过是个离经叛道的女人罢了!” 岑同的原配代明枝是当年京中有名的才女,更兼风姿卓绝。 两家也算门当户对,初成亲时,当真是琴瑟和谐,一对璧人。 只是渐渐的,代明枝因为性情孤僻,不为公婆所喜。 再加上她自从生育岑云初后便再难生育,在岑家的日子着实不好过。 她终究是个有风骨的,不肯瓦全苟活,自己提出了和离。 起初岑同是无论如何也不答应的,哪怕父母不喜,哪怕不能生育,他都不在乎。 可终究不忍心代明枝日渐憔悴,心事重重。 他能给予的一方乐土太过逼仄,如同把一只飞鸟的羽翼裁去,关进狭小的笼子里。 更何况父母以死相逼,他只好与代明枝和离。 此后不久,代明枝便嫁给了如今的川南节度使柯玉堂。 老侯爷去世后,岑同袭爵,但服丧期满便将爵位让了,带着女儿离京,四处游山玩水,以排遣幽情。 “我行将入土,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卢氏的情绪平静了些,语气哀戚:“便是我有些不是,你看在我生了你……” “母亲如此让儿子无立身之地,”岑同上前扶住卢氏,声音也哽咽了:“是儿子不孝,儿子该死。” “我的儿!娘知道你是个最孝顺的,听娘一句劝吧!女子无才便是德,云初也该收收心了。” 番外 云(二) 卢太夫人见儿子松了口,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拿帕子擦了擦眼泪,语重心长地对儿子说道:“云初这丫头,模样才情都是一等一的。只是这些年常不在京,与各家往来稀疏,这便是咱们吃亏的地方了。” “母亲考虑得极是。”岑同点头,说实在话,提到这些家务事,他还真是摸不上头绪去。 老太太的性情严厉了些,可为儿女的这片心确是没有半丝掺假。 之所以不待见代明枝,主要是觉得她不是常人眼中的贤妻良母,对儿子的仕途毫无助益。 且因为她,儿子整日留恋闺房,全无建功立业之心,这实在要不得。 天底下没有几个母亲愿意自己寄予了厚望的儿子只贪恋妻子,将振兴门楣抛诸脑后。 卢太夫人年纪越来越大,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岑同和岑云初这个唯一的孙女。 “这些年我物色着,着实有那么三两家的孩子不错,”卢太夫人道:“可咱家小辈儿只她一个女儿,自然是金尊玉贵,万万马虎不得的。” 卢太夫人虽然不喜欢岑云初的生母,可对这个孙女却并不掉以轻心,虽然不似一般祖孙亲近,但要紧的地方一点也不含糊。 “那依着母亲的意思,咱们该如何做呢?”岑同问。 “这件事我也考虑好久了,平白的托人去探口风,倒叫人觉得咱们心急,上赶着不是买卖。”卢太夫人道:“今日我过寿,来的人自然也都看到云丫头了,有几个人问她的年庚,只可惜这几家我都没看中。不过就算这样,我们岑家小姐的品貌也必然传扬出去了。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不知母亲说的东风究竟是什么?”岑同继续问道。 “这几年京中来了个奇人,名叫左正青。如今是京城里头最有名的相士,人都说他是许负、管辂再世,王公贵族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凡是有些头脸人家的姑娘,择亲之前都要到他那里看个相。”卢太夫人道:“得他一句称赞,必然是要高嫁的。就比如去年周家的姑娘,他爹不过是个五品官,那丫头也未见有什么出挑的地方,不过就是皮肉还白净些。左先生便说她有旺夫相,果然今年初与户部员外郎家的三儿子结了亲。” “母亲的意思是叫云初也去左先生那里看相?”岑同有些迟疑:“这丫头是从来也不信这些的。” “就说你太惯着她!去看个相而已,信与不信,有什么打紧?不过是得个好彩头,有人信不就得了。”卢太夫人的言下之意是拿这个做敲门砖,给自己的孙女增些光彩。 好让有意的人家快快来求亲,也算是个计策。 “我可跟你说,回头你跟那丫头好好地说说。叫她务必过去,不可牛心左性,耽误了自己的大好姻缘。”卢太夫人是真着急,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孙女步了她生母的后尘:“既做了爹娘,总要好好地为儿女打算吧?她又不能不嫁人,为什么不趁着好时候放出眼光来择一门如意亲事呢?” “母亲说的对,儿子一会儿就去同她说。”岑同知道,在这个世上,女子最后的归宿就是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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