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霆才半日不在府里,一到书房,看到的就是与往日不同的场面。 无处下脚的他只能站在门口,没让人通传,看着背对着他的崔樱正跟婢女探讨,怎么游说让兄长认真对待自己的昏事,好好从中挑选合自己眼缘的女郎相看相看。 因为讨论得太过沉迷,崔樱都没发现他,还是长大了许多的太孙,爬到门槛对着他吐口水时,崔樱想起孩子才转过身。 刚好看到这一幕。 贺兰霆单手拎起短手短脚,小小一团肉乎乎的儿子,动作不大,看得出来是有收敛地向她挑眉示意,“想保他周全的话,就用你自个儿来赎他。” 说罢他提着对他不服,踢动小腿抗议的贺兰昭昭就往内宅去了。 崔樱顿时放下画像,“都收拾了吧,刚才看的那些,就把家世相当、年龄相配的给阿兄送去,他要是再不满意,就说我也瞧不好了。” 对着父亲吐口水,贺兰昭昭免不了挨了一顿打。 还是被扒下裤子那种,肉肉的小屁股被一把团扇的扇柄敲木鱼似的,来了几下。 崔樱对贺兰霆拿着自己的扇子惩罚儿子的行为颇为恼火,她一把抢过去,扬起手像是要把贺兰昭昭挨的揍都还到贺兰霆脸上。 贺兰霆身形不动如山,眼也不眨地盯着她,已经做好准备了,只要崔樱动手他肯定能在顷刻间钳制住她。 然而香风扑鼻,崔樱只对他凭空扇了扇风,就将扇子砸进他怀里,“他还小,什么都不懂,你欺负他作甚。” 崔樱让人把挨了揍,哭得泪眼带花的贺兰昭昭抱走,自个儿也准备离开。 椅子上贺兰霆踩住了她曳地的裙裳,威风堂堂,冲面露惊讶的崔樱轻佻地勾唇,“不欺他,欺负你吗。” 崔樱很有危机意识地扭头想跑,她太熟悉使坏时候的贺兰霆是什么样。 “那就子债母偿。” 贺兰霆跟她争夺她的裙裳,拔河似的,崔樱天生平衡力不行,一个趔趄就被拉拢到他怀中,他在她秀颀白嫩的脖颈处深嗅。 再抬眸眼神叫人腿软又害羞,“你好香,你擦了什么这么香。” 贺兰霆对人的气味同他对相貌一样挑剔,但在崔樱身上,他能接受她的美中不足,及所有的一切。 她人站在他面前,哦不,出现在他视野中就是香的。 就像一开始他们相遇,那时他见了崔樱,才知什么是“露浓花瘦”般的美色。 崔樱挣扎,她被贺兰霆说的“子债母偿”给羞恼到了,在被贺兰霆扛在肩上,往床榻走去时还在拍打他的肩膀后背,“放我下来。” “现在不成,不能做,妙容同我约好下午到府上来做客。” 她要是跟贺兰霆厮混,不到夜里都不会停,那今日跟贺兰妙容就要失约了。 贺兰霆不为所动,他把崔樱丢到榻上时,像在按一条打挺的鱼,“妙容?你胆子不小,还敢见她。” “怎,怎么不能?” 贺兰霆在她脸上轻啄,不吊胃口,大发慈悲地跟她说:“你为崔珣择妻,她喜欢你兄,你还要见么?” 崔樱到现在都不知道崔珣跟贺兰妙容到底怎么回事。 说他们有什么,这二人在京畿里从未当众一起出现在过人前,私底下就更没人清楚他们是不是对彼此有意。 说没有什么,很早之前贺兰妙容就透露过看中崔珣的意思,可过去这么久,二人不热络,旁人也就没把握。 “他们,他们……” 崔樱被亲得神志模糊,想要问什么都忘了,声音都被贺兰霆尽数吞进肚里。 “别想其他人,想想孤吧。” 贺兰霆吻技从来都非常高超,崔樱舒服得浑身柔软得像只不会说话,只会露出腹部求抚的猫。 她隔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被贺兰霆的迷魂汤给迷糊了,“从明日起,你搬进宫里,陪孤上朝。” 贺兰霆不断地在她耳旁倾诉,“你知道孤长宿在议政堂的吧,夜里想你想得身上都疼了。你操心旁地为何就不操心操心我?” “这样,白日你陪孤,夜里孤陪你。” “这桩买卖不亏你,是不是很划算,嗯?” 崔樱费尽心神才得出个说不出口的答案,哪里划算,按照贺兰霆说的不管是白日还是黑夜,不都是跟他在一起。 比贺兰昭昭难对付,花心思花时间话体力,是亏本生意。 崔樱想拒绝,脑子却跟被灌水一样,成了被支配的东倒西歪的人偶,尤其贺兰霆从她背上贴上来,手穿过指缝和她十指相扣的时候。 崔樱面若芙蓉,气若扶风。 贺兰霆荤中夹杂着情话跟她说:“你当初,你跌坐在孤怀里,知不知道孤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孤被你坐得动弹不得,你好厉害。压着孤的‘把柄’,是不是好厉害?” 他来回几个夸赞的“好厉害”让崔樱头晕脑胀的快羞过去。 “别说了。” 崔樱想堵住他的嘴,手掌心却被紧紧扣住。 她偏头,贺兰霆贴着她的脸,眼睫似乎都相抵,“要说的,不说你怎么才知孤以前怎么想你。” 爱本身浓缩了情感与欲,然后化身成崔樱。
第137章 崔源拉开门走进去, 看到伏在桌上痛哭的崔玥。 他头疼地背着手叹息,踱了几步,想走还是转了回来, “阿姐,别哭了,姐夫亲自来家里请你回去,你再三天两头往母家跑, 人家真的就不要你了。” 崔源以为兄弟姊妹中这辈子最没出息的长姐居然做了皇后,到头来他跟他阿姐才是最平平的那个。 崔玥及笄后嫁得比较晚,在外头看来, 崔家一时没了崔晟做顶梁柱, 由崔珣顶上,以及她还有个长姐做皇后, 那她也是身份非凡的。 所以在她的亲事上, 冯氏一拖再拖。 拖到最后她已经成了晚嫁的那一类贵女了, 而且只要稍微打听下崔家,就知道她跟皇后的关系并不是闺中好姐妹,她自个儿也就是继室所出的嫡女。 她嫁过去后不说过得不好, 开头当然都是好的,但她的性子就不是好相与的那种。 时间一久,就与婆家人生发生了几次矛盾。 人家看她是皇后幼妹忍她让她, 直到她没有缘由的,逼得夫君妾室落了三次胎,她自己一直无所出, 对方终于不想忍了。 正室对妾室当然怎么样都行, 但子嗣好歹是夫家血脉, 她要是不喜欢让庶出的做个仆人都行, 不至于没生出来就弄死。 三次,回回都是在足月之前落胎,这就已经触及底线了。 她的丈夫收了她的掌家权利,命下人不许再帮她做危害妾室及子嗣的事,她的婆母还曾到崔府诉过苦,冯氏跟崔崛因为她颜面都不大好看了。 崔玥倍感丢脸,再跟丈夫动手以后,从夫家跑了出来。 她哭声不断,从书院结业,正准备科考笔试,要与寒门子弟一较高下的崔源实在没多少耐性再劝她。 在崔源走到门口时,崔玥抬头抽噎地在他背后道:“为,为何我命这么苦?” 崔源顿住,匪夷所思地回头,他好笑问:“阿姐,你在说什么,你出去同平民女子比比,你过着人上人的日子,到底哪里苦?” 崔玥不甘道:“你懂什么,我嫁了人,过得却不如在闺中的时候。” 崔源听着听着就明白了她想说什么。 她又在怨天尤人了。 “为什么有的人位居深宫,最该有的三妻四妾却没有,为什么我却遇不到好郎君对我一心一意?” 崔源忽然打断她,“阿姐你疯了,不怕遭罪,你还敢说这种胡话?” 崔玥被崔源的表情吓到了。 她赫然想起背后非议不该谈论的人的下场,脸色灰败又恐惧起来。 崔玥:“我,我……” 崔源瞪着她半晌,似乎觉得她近些年活成这种模样,是越来越可怜,叹了一声:“阿姐,各人自有个人命,当初,我们都不知道她能得那位青睐。你啊,还是不要再同她比了。” 那位对他们长姐,可以说是圣宠不衰。 谁能比,怎么比,谁敢比呢。 贺兰晸在书房上课,都过去半个时辰有余了,贺兰琂即使打瞌睡,还要等在窗沿下。 侍女怕她跌下去,一个给她当靠背,一个揽肩扶着她的头,好方便她安睡。 贺兰晸勾勒完最后一笔,写好的文章让侍人交到了陆秉峣手中:“隅中了,老师吃些茶水再阅吧,别累着了。” 陆秉峣犹豫,“可太子,时辰还未到……” 贺兰晸似笑非笑看着他,“已经到了。” 他有一双很明媚又清冽的双眼,笑如清雪,干净清朗。 乍一看上去同皇后娘娘神似,实际上他才十一岁,身量就与十五六岁的少年郎一样高了。 和他不可轻提的父亲往往相反,贺兰晸总是笑,他是贺兰氏里最爱笑的,会让人轻易以为他还是贺兰氏最好相处的。 然而他说一不二的做派像极了一个人。 贺兰晸没有真的不把来教学的臣子不当一回事,尤其陆秉峣还是他大舅舅的学生。 他还是有那么一丝看在眼底的,“阿琂来了,孤不想让孤的妹妹等太久,今日就到此为止吧。”他视线扫过来,陆秉峣同他对视不到片刻,便在那丝笑容中感受到严峻的压力。 比起肖似皇后,贺兰晸更得圣人言传身教。 这种出身帝王家的威严,到了房外他人跟前又不同了。 “殿下。” 贺兰晸手指比在唇上,将还打算把贺兰琂叫醒的侍女拦下,他说话声不重,独有一种少年郎的温和清脆,“让她睡,孤来管她。” 贺兰琂一被抱到他怀里,是有几分苏醒的迹象,但更熟稔的是,在她熟悉的胸膛里寻一个最舒服的姿势。 她松开贺兰晸的衣襟,习惯性地摸他脖颈,迷迷糊糊,声音稚嫩,“阿兄……” “嫦娥女,孤带你回寝宫。” 贺兰琂努力睁开昏沉的眼皮子,最后以失败告终,胡乱蹭了几下贺兰晸的下巴,摸完他的脖颈,又去抓他耳朵,“好阿兄,谢谢阿兄。” 身后的侍女侍人亦步亦趋地劝说:“殿下抱了一路了,让奴婢等替殿下代劳吧。” 贺兰晸:“用不着。” 他所说的寝宫既不是他的,也不是贺兰琂的,而是崔樱的。 “嫦娥女,我们到了。” 贺兰晸放下贺兰琂,替自己跟妹妹都整理好衣裳才走进去,结果被拦在寝室的外头。 贺兰琂抱着他的双腿,揉着惺忪的眼皮听贺兰晸跟守在外面的侍女官交谈。 然后就听贺兰晸笑意顿失,颇为挫败地低头垂眸,兄妹二人四目相对。 贺兰晸很失落:“嫦娥女,母后现在不得空。” 他嘴角垮下来,才如一个普通正常的世家少年郎一般,明明气度作派得了贺兰霆的真传,实际上极为恋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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