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腰带被人解开。 崔樱凑近,额头贴到他怀中,柔声引诱,“别说那些了,带我换个地方吧,大人。这里好黑好冷。” 贺兰霆心中明白崔樱是故意转移话题,不想他再计较她失约的事,更担心他会粗鲁地惩罚她,于是提前摆正自己的姿态,乖顺而刻意地蛊惑他。 他都明白,但在这一刻,他只想叫崔樱什么叫自食恶果,物尽其用。 “换哪。这里正好。” 贺兰霆又把她重新抵到墙上,抬起一条腿,深深地盯着她,向上一顶,“本官会让你热起来。” 崔樱隔了多个时辰出来,腿脚都是软的。 在此之前,最后一回,她瘫卧在坠落的衣裳上平缓气息,贺兰霆则站在她身旁整理袖口,做完了那种事情,他明显有种炜如神朗的光彩。 他话音也软和不少,不是之前跟她怄气冷硬的姿态,“崔珣把那些礼都带回去给你了?” 崔樱还一时还不能从那事的韵味中挣脱出来,回应都慢了不少,低沉缓慢地吟了一声,惹得贺兰霆神色微顿,朝她看来。 她如醉酒般娇丽的面容一下勾住了他的目光,纵然戒律房里蜡烛燃尽,只剩灯盏,她还是白得像羊脂玉一样,温软生香。 这一刻贺兰霆仿佛意识到,崔樱来这世上,就是按照他的心意长的。 哪怕她跛了,也有一种残缺的美,无人欣赏她,只有他能领略体会,这种感觉足够让人上瘾,不可自拔。 发现贺兰霆在摸自己的脸,指腹摩挲她的嘴皮,崔樱下意识地以为他们还在韵事中亲昵,于是轻轻咬住他的手,雾黑温润的眼眸偏头静静地望着贺兰霆,试探地舔了下他手上的扳指。 “阿奴。” 贺兰霆眼神暗沉地问:“你阿兄有没有把孤给的好东西都带回给你。” 好东西……崔樱玉臂勾住贺兰霆的脖子,慢慢清醒,声音里透着一丝懒洋的道:“有,阿兄都给我了。阿玥很不高兴,跟父亲告状,问同样是妹妹,为何阿兄偏心我,事事好处只想着我。” 崔珣是光明正大地让人把箱子抬去崔樱院子的,打开后下人们都看见里面装的什么,下人背地里闲聊几句,被听到传到崔玥耳朵里也是正常的事。 只是崔樱没想到崔玥会因此看不顺眼,而找上崔崛说些阴阳怪气的话。 后来崔珣被叫了过去,不知跟崔崛在书房里谈了什么,看在同为崔家子孙的面子上,派人去外面买了些胭脂水粉送过去。 名以上是安慰崔玥,实际上也还是崔珣瞧不上她,用一些不值钱的东西敷衍彼此之间微薄的兄妹情分。 崔樱这是第一次在情事之后跟贺兰霆诉家常,她还以为贺兰霆会不耐烦听,结果贺兰霆把她从地上连着衣裳都抱了起来,从刚才转动的门后进去。 半刻钟后,崔樱恍惚地看着坐在一旁为她套上鞋履的贺兰霆,心里还残存着微微的震荡。 她身上的衣服都是他帮她亲手穿的,之前怎么一件件脱的,现在就一件件的套回去,就连罗袜也是。 他这个做派,简直不太像一个太子,也不像平日里经常袖手旁观态度漠然的他。 他能盛气凌人斤斤计较,也能不拘小节随性洒脱。 有时崔樱的心,就是在他这样出其不意的举动之中逐渐迷失的,贺兰霆猜不透她了,她又何尝不是看不透他呢。 给她不经意的温柔,给她区别于其他人的待遇,给她心里有她的错觉,崔樱不信,身为储君,贺兰霆还曾这样伺候过她以外的人。 “冯家中等世家,与崔家联姻是高攀,冯氏女子作为填房为你父亲生下一女一男,其后家地位在京畿中跟着水涨船高,若外孙子能再成为下下一任崔家家主,只有百利无一害。你父亲继室想让你那个弟弟取代崔珣,不过利益之争,也属正常。” 贺兰霆顺了下她衣裙上的褶皱,在崔樱被触动时淡淡道:“但崔珣已经入仕,冯家、你父亲的继室都很难再动他,至多在其他地方与他为难。你是崔珣的弱点,是其中之一,后宅有利益相争的女子勾心斗角的多,他们也只能时不时骚扰你让你不厌其烦。若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就让你身边的婢女传话过来,孤会帮你。” 他这话无异于是向崔樱表明做她的靠山,只是不知这靠山能依靠多久。 “我知了。” 崔樱想自己不过是无意的提起因他送的礼,带来的一些列后果和发生的小事,没想到贺兰霆会听进心里,还给她做了担保。 这莫非就是他们私会下来哄好他的好处? 贺兰霆:“下回想见孤,还打算再玩什么花样。” 崔樱面上一臊,推开他,从椅子上起来,“不知,下回你何时有空谁又能说得清楚。”她走了几步,发觉贺兰霆正盯着她还酸胀异样的地方,脖颈瞬间爬满一片粉雾。 “我走了,你,你以后别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吓唬我了,传到我阿兄耳朵里了怎么办。” 贺兰霆被她最后那一声娇嗔,嗔得许久没有回神。 等眼前的人倩影消失不在,才回味的舌尖扫了下嘴角,他们之间若不是名义上的身份不可能在一起,怕是会被误以为,是一对郎情妾意感情深厚的野鸳鸯。 她说的,鸳鸯成双。 崔樱走出京兆府,就跟重见天日般浑身松懈下来,侍卫引她上了马车,落缤早已被放行一直在等候她出来。 光是看几眼她身上的衣物,落缤就察觉到了不同之处。 崔樱主动相告,暗示道:“不用问了,是他做的。回去吧。” 落缤识趣地说:“女郎这里未整理好,奴婢再帮你修整修整。九公主那,是不是派人去说一声,报个平安。” “要的。” 不过崔樱打算亲自去,她换了套车里备用的衣裳,直到看不出来问题才让马夫驱车去了城央园林。 日暮尚早,天边霞光正盛,意料之外的四方露台上除了之前的贵女宾客,还多了位坐在贺兰妙容身旁,看向崔樱的不速之客。 “阿樱,你回来了,案子查得如何,京兆府的人可有为难你。” “让公主担心了,已经查清了,是虚惊一场的误会。”崔樱目光从桌上放的帖子滑过,向樊懿月问好。 樊懿月:“崔娘子,不必客气,许久不见,你看上去气色好极了。” 在她眼中,崔樱面若桃花,眉眼如春,步履虚浮,浑身骨头都透着疏懒娇媚之意,经过人事又眼色敏锐的樊懿月略含刻薄的猜想,要不是知道她去的是京兆府,还以为她这副色如春花的样子是被人怎么了。 崔樱不失礼数地微笑了下,“樊娘子过奖了。”她才该讶异,樊懿月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她可是受了很重的伤,回来京畿后崔樱很少到处走动,根本不曾碰到过她,今天还是第一次见。 谁知看上去已经康复的樊懿月忽然示意婢女,给她也递来一张帖子,“我来这是为了邀请妙容参加宴会的,隔些时日是我生辰,往年我爱清净不曾大办,今年请人算了一卦,说我犯小人,须得借着生辰大办一场,用热闹的气运将小人压住,后年才能得个安稳。没想到崔娘子也在,也不用我多跑一趟了,届时我生辰宴上,还请崔娘子赏脸啊。” 崔樱接到手里,上面果然如樊懿月所说,是封生辰用的邀请帖。 可是她和樊懿月的关系,绝对没有好到受她这种邀约的地步,生辰是关系好来往密切的人才去祝贺的,她和她……没有敌意就算好的,她为何要发帖给自己。 难道还缺她区区崔樱的一声祝贺。 “崔娘子?” “既然是樊娘子相邀,又是这样一件喜事,樱却之不恭,届时一定登门……只是我也是第一次拜访,不知忌讳,担心会有不妥的地方。” 崔樱收起神思,朝她微笑道。 她最终还是决定收下,樊懿月当着贺兰妙容的面亲自递帖子给她,她要是无缘无故不答应,怕会使她下不来台阶,弄僵面子。 她答应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想要交好樊懿月,而是为了避免两人进一步交恶。 她知道樊懿月在怀疑她跟贺兰霆是否有染,但她没有证据,就像她此刻坐在她面前,樊懿月根本不会知道,就在不久之前,她刚与贺兰霆私下翻云覆雨过。 而这种背德的罪恶感,正逐渐在她心里变质,她会情不由衷地感到一丝突破压抑的快乐。 从赤侯山上活下来起,里里外外,她就已经坏掉了。 贺兰妙容:“阿樱到时和我一起吧,不用担心,表姐没什么忌讳,一切照旧。” “好。” 崔樱腼腆地笑了。 回去路上,落缤询问崔樱的意思,“女郎真要去吗,我看那位夫人盯着女郎的眼神,精明得很,奴婢发现了,她那眼神瞧着根本不喜女郎,为何还要请女郎赴宴。” 崔樱:“你怎么发现的?” 落缤:“我们走的时候,奴婢想替女郎看看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就看到那位夫人回头盯着女郎,奴婢说不出来,就像,就像女君有时看女郎一样,透着算计。” 她神色愤怒,崔樱拍了拍她的手腕,“好了,不要说了,她不喜欢我也是应当的。她心中牵挂的人,是不可说的那位。” 崔樱其实可以理解樊懿月的心情,换作是她,曾经与贺兰霆有过旧情,怀疑他身边出现了新的女子,又不知道是谁,也会内心嫉妒得犹如蚂蚁在爬一般。 她也会觉得膈应,只是,她不会像樊懿月一样,在成了婚后还跟其他人来往,就算心里有人,也会斩了那根不该出现的情丝。 杜绝所有意外的发生。 崔樱回了府,门口撞见同样出游了的崔玥,被她冷哼一声推开,抢先走在前路。 她这些日子,似乎想找崔樱麻烦,又迫于家中大人跟崔珣在,已经憋了很久的气没使出来了,正难受得不行。 崔樱对她的举动习以为常,不像以前那样去想崔玥为什么老是针对她,黯然伤神或是委屈了。 “女郎。” “我没事,她还小,再长大些就该懂事了。” 时隔数日,大半月过去,樊懿月的生辰宴却临时改了地方,不在家中举办,而是在皇家园林的阆苑里。 据崔樱所知,阆苑所属贺兰霆,而平常也不是一直闲置的,除了贺兰霆本人使用,会租借给财权都有的富裕世家,用来举办各种宴会,或是私人游园玩乐,只要递交相应的费用就行了。 亲兄弟明算账,刚刚开春时贺兰妙容与贺兰妙善在这里举行花会比试蹴鞠活动,邀请世家贵子贵女参加,也是交钱了的。 崔樱不合时宜地想到,所以贺兰霆的家底应该颇为殷实丰厚? 只是不知道,依他跟樊懿月的关系,他会不会收这位樊娘子的租赁费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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