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口视线一扫,却没看到白芷的身影,眉头不由自主地蹙起来。 难不成刚刚把人吓到了,已经走了? 萧远不好确定,便多走了几步,出院门四下张望,毫无意外地在菜地那里见到了白芷。 白芷没想到他会寻来,紧张的手脚无处安放,低着头站在原地,就好像在等着萧远宣判似的。 可怜巴巴的,让萧远感到挫败,明明他啥也没说,啥也没做,怎么小丫头这么一副受欺负的小媳妇模样? 算了,萧远心下无力,干脆也不管她了,扭头就走。 白芷就这么可怜兮兮地站在外面,一直等到暮色四合之时,才鼓足勇气,厚着脸皮走进院子。 “你到底想怎样?” 萧远做事向来果断,最不喜拖拖拉拉,便随手提溜了两个小凳子,递给白芷一个,两人面对面坐下。 他觉得有必要将事情说清楚,不然孤男寡女的,即使他不在意名声,可也不希望惹麻烦。 这两年归隐在此处,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日子,过得甚好,他想一直这么下去,不想生变。 白芷不语,紧张的一直在扣手指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你是哪个村的?家里还有什么人?” 萧远拿她没办法,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些,换了方式询问。 果然,小丫头是个吃软不吃硬的,终于愿意松口了,尽管声音小如蚊鸣。 “我……我是白家村的,家里就剩我自己了。”提到家里,白芷难免会想起已经过世的父母,还有那些个对她虎视眈眈的亲人,“我……我没地方可以去了。” 她抬眼看向萧远,眼眶红红的,有些话没有明说,但她的眼神就好似在问萧远:“我不说,你也能明白我的意思吧?我没地方去了,你不收留我吗?” 事情再次朝着萧远想象不到的方向发展,他缓缓闭上双眼,努力忍耐着,不让自己去看白芷那双眼,继续问:“所以呢?家里的房子、田地总还在吧?” “家里的地,爹爹在世时就租出去了,房子还在,但是……但是我不敢回去。”白芷有些踌躇,不知道该不该与萧远明说大伯三叔绑架自己,想把她卖掉的事。 “你不敢自己在家住,那你怎么敢住山洞?”萧远不明真相,乍一听到白芷这么说,难以理解她的独特的脑回路。 “我……我不是不敢自己住。”生怕萧远误会,白芷赶忙解释道:“是……是因为有人害我。” “大伯三叔趁夜将我掳走,要把我卖给……卖给镇上朱员外做妾……” 白芷心中难掩酸涩,话说到最后,几乎听不清楚了。 “所以你是跑出的?”萧远暗道,果然是个麻烦,继续道:“你可知,按照当朝律法,逃妾与逃奴同罪,若被抓回,是要见血的。” 萧远冷冰冰的话,宛如一把利刃,直扎心口,既让她难堪,又激起了她的不甘。 “我……我不是。”白芷猛地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萧远,倔强的回答:“我不是逃妾。” 这话一出口,小丫头的眼泪就如同开闸的洪水,扑簌簌流个不停。没一会儿,白芷就委屈地放声大哭。
第12章 暂住一晚 面对这一突变,八尺大汉,又向来冷静沉稳的萧远,整个人都懵掉了。 要知道以前可是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哭的,头一回遇到这样的阵仗,还是个打不得骂不得的小姑娘。 “别哭了。”萧远试图阻止,可他活了二十三载,身边几乎都是大老爷们,哪里懂得如何跟小姑娘打交道? “我说,你别哭了。”白芷哭声不小,嚎得萧远心下烦躁,干巴巴地安慰两句仍然不起效果,他便没了耐心,突然站起身,大喊一句:“别哭了,不准哭。” 白芷原本哭的忘我,心里又气又委屈,大哭一场也发泄得差不多了。 谁知萧远突然发作,男人本就高大的身躯一下子站在白芷面前,两相对比之下,差距不是一点两点,压迫感直冲门面而来。 哭声戛然而止,白芷瞪大了湿漉漉的双眼,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双脚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呈害怕防备的姿态。 按理说,烦人的哭喊声停下了,目的达到,萧远应当高兴才对。 可一对上白芷那双眼,以及想哭却又怕他的神情,萧远顿觉心口发闷,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我那是就事论事,你哭什么?”萧远忍不住叹气,双手抬起,用力抓了几把头发,才将焦躁的心抚平,打算继续谈。 白芷没说话,低垂的眼帘遮住了她发红的眼眶。 “你不说话,咱们又如何解决问题?坐下吧!”萧远无奈,尽可能的将声音放软,对她继续道:“你一个姑娘家,住我家也不方便,你家既然还有房子,你不如回家去吧?” “若有什么难处,你也大可说出来,能帮的我都帮你,你看如何?” 萧远是出了名的沉默寡言,能一次性说这么多话,实属难得。 白芷听了萧远的话,意外地抬头看向他。 或许是男人的安慰起到作用,熨帖了她的心,又或许是沉稳的语调让她有了安全感,抑或方才情绪发泄完毕后的冷静…… 总之,这回白芷没有沉默,内心闪过一个念头,也多了几分坚定。 她往前走了两步,在萧远的身边停下,右手伸出,扯了扯萧远的衣角,用哭泣后略微沙哑的嗓音道:“我……我回不去了,大伯和三叔不会放过我的。” “你缺不缺媳妇,我……我十六岁了,我给你做媳妇好不好?” 白芷艰难地仰起头,瞳孔中满是小心翼翼的认真,可她的一番话,却是真真切切地将萧远雷到,当即愣在原地。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萧远毫不留情地扯开小姑娘揪着他衣摆的手,眸光锐利,仿佛想要将白芷内心看穿,“婚姻大事,岂可儿戏?” 白芷没想到会被如此直白的拒绝,顿时觉得无地自容,不知该如何是好,杏眸再度蒙上水雾。 “停。”萧远见不得小姑娘哭哭啼啼,赶忙止住,颇有些自暴自弃地道:“行了行了,老子怕了你了,今晚先住下,有话我们明日再说。” 说完,他也不等白芷回话,长腿一迈,逃离般迅速消失,还顺便带上了寝室的房门,生怕晚一步白芷又跑出去哭似的。 白芷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有些恍惚,像做梦一样,萧大哥今晚不赶她了。 她忽的笑了起来,经此一遭,她对萧远这个人的了解又多了一点。 面冷心热,刀子嘴豆腐心,就这么一直赖着他,或许就很不错。 这一刻,白芷摒除了这些年受过的礼教,成了她自己最看不起的那类人,但此时此刻,在爹爹过世后,她再次获得了安心的感觉。 她想勇敢一把,努力一把,若是萧远实在看不上她,再另作打算也不迟。 下定了决心,又生病初愈,白芷很快便睡下了,一夜好眠,第二日起来时,神采奕奕,消瘦苍白的小脸多了几分血色。 为了证明自己还有些用处,白芷五更天便起身,天还未亮。 八月的凌晨带着霜,就连虫鸟之类的叫声也少了。白芷点了灯,一开房门就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可她并没有退缩,愣是咬着牙完成洗簌。 为了省点灯油钱,白芷只点了一盏灯,小心翼翼地端到隔壁厨房中。 她先淘了米放入锅中煮,又将灶台上腌好的肉分一部分出来,打算一会儿用来焖。 转转悠悠,瞧见厨房角落里放了小半袋面粉,瞧着放了许久还长了虫。 白芷眉头蹙起,猜测萧远是因为不会用面粉弄吃食,这才塞到角落随意放置。 白面可是好东西,这么放着简直就是浪费,白芷瞧着有些心疼,暗暗腹诽萧远败家。 她想了想,还是打算趁现在长虫还不多,挑挑拣拣,用来做馒头,做烙饼,也能吃上好几天。 这么一忙活,天已经开始慢慢变亮,厨房响起锅碗瓢盆各种声音的时候,萧远也醒了,他通过声音,能猜到白芷在做什么,不由心下叹气。 小姑娘太倔强了,他实在拿她没办法,又不想耽误人家。 那所谓救命之恩,于萧远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 他就是个粗人,不懂那些文邹邹的大道理,只是他也明白做人要讲良心,不能携恩图报,趁人之危。 他觉得,自己年长白芷那么多,总该懂事才对。 就这样,两人沉默地用了一顿饭,好几次白芷都试图找话题,希望将两人之间的气氛调动起来,可是都没有成功。 萧远铁了心冷着她,不接她的话,两三回下来,白芷也就没有再开口。 说实话,她心里还挺难过的,觉得自己如同一个急于表现的跳梁小丑,卑微又可笑。 吃完早饭,白芷主动起身收拾碗筷,却被萧远出声打断,用他那淡漠的嗓音对白芷道:“先别忙活了,坐下来,有些事要同你说。” “洗了碗再说吧!”白芷知道他想说什么。 “坐下。”萧远板着脸,那道蜈蚣般的疤痕给他增添了几分威严。 白芷有些憷他现在的模样,便乖乖坐下,粉唇微微撅起,心中无比失落。 “你叫白芷对吧?” “嗯。”白芷点点头,闷声应答。 “昨日我将猎得的野猪运到镇上卖,遇到白二柱了。白二柱你认识吧?” “嗯。”白芷依旧提不起兴致。 “他这几天四处奔波,一直在找失踪的妹妹,这个妹妹就是你吧?” 萧远再次扔出问题,这是明知答案的问题,“为了那些真心对你的亲人,下山吧!” 说完,萧远不再理会白芷,转身回了卧室,将被子、席子之类的统统收拾出来,拿到庭院中洗刷,嫌弃之意简直不要太明显。 看到他这样,又想着二柱哥母子俩,白芷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抬脚走到萧远身边,对他盈盈行一礼,又真心诚意地向他道谢,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萧远只抬头朝门口望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心无旁骛地洗刷他的席子。 …… 白芷从萧远家出来,顺着山路往下走。她清楚自己现在的狼狈,不敢明目张胆的出现,便偷偷摸摸,一路上躲躲藏藏,生怕被人瞧见认出她来。 好不容易到了白家村附近,白芷寻了个隐蔽的阴凉地躲藏。 这会儿午时刚过,阳光普照大地,田垄中满是金灿灿的粮食作物,展示着丰收的喜悦。 乡亲们正在收割稻米,忙得热火朝天,还时不时与隔壁田的人搭话,起起伏伏之间,田中稻米就空了一大片。 白芷看着这熟悉的一幕,心中酸涩不已,一个人躲在附近不敢露面,还要小心翼翼的,生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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