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了如此残忍的手段,别说其他守军了,连副手和那几个本就是栾昇手下的头领都心有余悸。不过仔细想想,那李铁柱肖想娘娘,实属大逆不道,主子亲自处置也不算过分。 栾昇本就有借着李铁柱立威的意思在,见达到了目的也不多说,只问了一声军医何在,便向着军医去了。 军医平日里就害怕李铁柱,刚刚看到李铁柱在此人手中死的毫无尊严,更加恐惧栾昇,见他前来也不知何事,生怕自己也像李铁柱那样惨死,两只腿都哆嗦起来。 栾昇皱着眉头扫视了一圈,疑惑道:“这几个就是军医?”怎么如此邋遢猥琐,一点大夫的样子都没有。 军医们讷讷点头。 栾昇无法,只得道:“你们随我来吧,务必治好此人。” 他将军医们带到马车前,这才发现,原来里面已经有军医在为兰花诊治外伤了。 兰花眼下乌青,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失了颜色,要是岚儿看见,该多么不好受。 栾昇这样想着,瞧见兰花看见他来挣扎着要起,急忙阻止:“不必如此,快躺下吧。” 兰花眼中有泪落下:“娘娘本来嘱咐了我要早些跑,可我不小心眯着耽搁了会儿,便被李铁柱发现了,都怪我没听她的话!主子爷,您快去找主子娘娘吧,那李铁柱要害娘娘肚里的小主子,娘娘连夜跳车跑了!她一个双身子的人,哪里扛得住啊!” 栾昇一拳下去,差点没将马车底捅个窟窿出来,他此时心中只恨轻饶了李铁柱,没能将他千刀万剐。 定了定心神,栾昇沉声问道:“你可知岚儿往哪个方向去了?” 兰花点点头:“主子娘娘让我与她还有王大夫在铺镇余家沟会合。”她说完后想了想又道:“王大夫背着药箱,看起来非常胆小和纯朴,眼睛不敢看人,您一见到就能认出来。” 栾昇听完便要离开,但是想到兰花是为了救孟岚才成了这般模样,硬生生地驻了足,扔下一句:“你好好休息,不要怕。”后,才匆匆离去。 留下兰花愣在原处,怀疑自己是不是伤到了脑子,主子爷的变化未免也太大了些,还能关心人了。 栾昇没想那么多,简单和副手和头领们交代了下这只兵马的下一步安排,随后又急急忙忙往他早上刚刚离开的铺镇赶去。 快马加鞭赶到了铺镇,栾昇正打算拦住路人问问余家沟在哪儿,就一眼看见了一个带药箱的人在路上到处晃悠,不过不像兰花说的那么胆小,他没遇见一个人都要上去问两句,然后又失望地走开。 栾昇心中隐隐约约有不好的预感,追上那人道:“你可是王大夫?” 那人愣了一下,随即眼神躲闪起来,嘴里也支支吾吾,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栾昇没那个耐心:“我是孟岚夫君,你告诉我,她去哪里了?” 那人一听他是孟岚夫君,情绪差点没崩住:“孟小姐夫君,我对不住孟小姐,我去找人套马车,孟小姐就在这街道上等我,结果等我回来时,她就不见了。” 栾昇听得此言,喉头一甜,嘴角溢出点点血迹来,不过他浑不在意:“什么时辰不见的?你离她等着的地方可远?这镇子上可有人见过她?或是见过可疑的人?” 王大夫道:“辰时不见的,离她不远,问到的人都说没见过。” 栾昇在原地呆了许久。 辰时,他骑马从铺镇离开的时辰,不就是辰时吗?他想起自己那一瞬间的心痛,看来不是因为岚儿出了事,而是因为他有预感,将会失去岚儿。
第49章 新的开始 女儿出生,栾昇登基…… 没有呼救, 行人又多,她一个怀着身孕的虚弱女子,到底是如何离开王大夫视线的? 孟岚不是随便扔下别人的性格, 王大夫看起来这么怯弱, 虽然是个男子, 但离了她还说不准会遇见什么危险, 除非她知道,王大夫已经安全。 想到此处, 栾昇问道:“为何你们要在铺镇余家沟与兰花会合?” 王大夫小声道:“我就是余家沟的人。” 难怪,难怪。 王大夫回到了自己老家,几乎不会再有危险, 她觉得没有后顾之忧了, 就决定一走了之吗? 不知她是提前决定还是临时起意,总而言之, 她得到了一个几乎完美的机会,离开自己。 若是他没有得到书信, 没有那么着急地赶来,说不定得到的,就是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消息了吧。 孟岚是聪明的,栾昇一直知道, 她总是逻辑缜密又随机应变,仿佛什么事都难不住她,什么事都不需要他这个夫君来做。 就算她被人带走, 也还是能靠自己的机灵劲护住自己和身边的人。他来不来, 其实都一样。 栾昇有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她是不会让自己再落入险境的,既然她能果断扔下王大夫离开,这个帮助她的人一定是个她信任的人。 会是谁呢?她行商这么多年, 认识熟悉的人肯定不少。不过栾昇忽然不想再想下去了,反正孟岚信任的人不是他,她只想着离开他。 “她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栾昇收拾好心绪,将嘴角的血迹揩尽:“你不用再担心她了,反正她也已经扔下你了,你担心她有个什么用呢?她不会在乎的。” 尽管他是在同王大夫说话,但这话又好像是他对自己说的。 夫妻是最亲密的关系,既然孟小姐的夫君都如此说了,自然有他这么说的道理。 王大夫也将心放下来一半:“孟小姐可能遇见熟人了吧,忘了与我说一声。她落了脚后肯定会去寻您的,您也别担心了。” 栾昇翻身上马,不再多说,可他心中却在冷笑,来寻他?怕是恨不得藏进地里面,生怕他找到吧。 尽管如此,他还是抛给了王大夫一些银两:“多谢大夫救了我妻儿性命。”说完便骑着马离去了,只剩下王大夫在原地拿着那沉甸甸的银两发愣。 * 转眼间过了九个月,天下初定。 曾渺毓母亲的娘家在鲁郡龙湾镇的庙湾村中,这里地势险要,只有一条路能上山下山,几乎与世隔绝。一个月中,唯有小厮们下山采买时,山上才能得到些外界的消息。 孟岚刚到庙湾村时,焦虑了很长一段时间,一是担心兰花和王大夫还有孟老爷、孟夫人,二是担心战事。 小厮上山时会传来些消息,比如如今义军攻到哪里了,皇帝被先太子撵到何处了,鞑靼忽然和大邺朝一样起了内乱了。虽然这些消息都是许久之前的,可多少也能带给孟岚些慰藉。 孟岚庆幸的是,她从未听到过栾昇身死或者败退的消息。 因为怕自己思虑过重影响孩儿,孟岚强迫自己去做一些别的事情,像种种小花,打些络子,或者是写信。 她给孟老爷和孟夫人写了许多信,可嵩阳很快陷入战火,信寄不出去,她不但不能给父母报平安,反而日日担忧起他们的安危来。 曾渺毓见她情绪越来越不好,便带她去村中自家的医馆里,也算是找些事情做。 说是医馆,不过只有一间草房,一大半都是药柜。来往的村民不多,看的也都是些简单的病症,孟岚在旁边看着看着,也能给最简单的腹泻、发热之症开些药了。 她来了兴趣,同曾渺毓找了一些医书开始看,一边学一边问,有曾渺毓和曾家的两位老爷、老太爷指导着,孟岚的医理知识突飞猛进,尽管比起曾渺毓来远远不及,但完全可以一个人担起小医馆了。 不过她也没有在医馆呆太久,毕竟腹中的孩子一日比一日大了,常常不规矩地闹闹她,有时闹得轻,有时闹得重,多亏有曾渺毓一直陪着她,不然孟岚还不知道怎么挺过去。 孩儿是在一个清晨出生的。她出生的头一日刚刚下过新年的第一场春雨,庙湾村的山头上云雾缭绕,活脱脱就是一个人间仙境,哪怕孟岚在屋中也能透过窗户看到外面萦绕的雾气。 于是先前想的那些名字都没有用上,孩儿的名字定为了霄鸾。 曾渺毓听见这名字时惊讶地咋舌:“孟霄鸾?这名字起的也太重了些,你打算让她去当皇后啊。” 孟岚心里想着,他们的女儿,定能担得起这名字。可她只笑了一笑,没有答话,抱过还在呼呼大睡的女儿亲了一下。 她自始至终都未曾同曾渺毓讲过,那个陪她去医馆的夫君,就是先太子栾昇。 待孟岚终于熬过了难捱的月子,霄鸾的小脸也慢慢从皱皱巴巴长到了白白嫩嫩。给孩儿办了百日宴后,山下传来消息,先太子栾昇已经扫平皇帝旧部,手刃了弑兄弑嫂的暴君,重登大宝,取年号为泰始。 听闻消息后,孟岚抱着女儿在窗边发了许久的呆,不知不觉间,泪已落满脸颊。 小小的霄鸾不知道母亲为何流泪,但她还是伸出自己一点点大的小巴掌,胡乱地抹掉了孟岚脸上的泪痕。 孟岚失笑,忍不住低头亲亲她软绵绵的小脸,心里想道,栾昇已经得偿所愿,她也得偿所愿了,她得到了这个世界上最为珍贵的宝物。 时间又过了三个多月,新帝举直错诸枉初见成效,为政以德,节用而爱人,百姓称赞。 曾家看时局稳定,也不再避难,仍准备回到汴京祖宅,继续悬壶济世。 曾渺毓想带着孟岚一起走,不过孟岚拒绝了:“你在我最艰难的时刻陪着我,多谢二字都不能表明我的感激,这份恩情,我孟岚定会报答。但是我不想去汴京,大邺朝地大物博,我想先带着鸾儿到处看看,顺便也做些我想做的事。” 曾渺毓劝不了她,只得绕了远路,将她送到嵩阳城郊,泪眼婆娑的同孟岚告别:“你不用和我说感激之类的话,你我之间的情谊,怎么能如此衡量,若是日后有事,你仍旧来我家医馆找我,我一定义不容辞。” 孟岚抱着孩子,笑着点头挥手。 同曾渺毓话了别,孟岚首先想回去嵩阳看看父母。 民间并没有听说泰始皇帝娶妻生子之事,孟岚寻思着,栾昇兴许渐渐地把她忘了,待过些日子立完皇后,再迎些新鲜面孔入宫去,更是不会想起来她是谁。 不过孟岚还是想小心些行事,若是栾昇这些日子里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她,她这样冒冒失失回家,不是自投罗网?先前的离开也便没有了意义。 她抱着孩子,在城边头找了户人家,要了一身农妇的衣服,把脸也包了大半,先去了自家的田庄。 鸾儿第一次下山到了平原间,从未见过那些菜蔬作物,好奇地拿着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处张望,时不时地就想伸出手去够她没见过的东西。 孟岚怕她弄脏了手又塞进嘴里,所以分了神照顾着她,随时准备拍掉那对试探着伸出的圆圆胖胖的小手。 每次娘亲轻轻拍掉她的小手,霄鸾也不害怕,反而露出她没长牙的小嘴“呵呵”笑两声,然后向娘亲脸上印上一个带着口水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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