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 从安还想再劝,谢迁已卷着被子转过了身背对着他,将脑袋埋在了被褥中,这是他拒绝再沟通的姿势,从前谢老太爷过世的时候他也是如此。将自己躲进被褥里,几天几夜不起,不吃不喝,最后还是谢迁让人压着他灌了一碗粥下去才把他灌清醒。 从安道:“二公子,您好歹喝些粥吧,厨房里煮了你最爱吃的八宝莲子粥。” 被褥里毫无动静。 从安心知此事劝不住,他哀叹一声,只得退了出去。 在他离开没多久之后,被褥里响起一道极尽压抑之后的仍是不慎泄露了的哭噎声。 * 兰庄内,谢逐半夜策马奔出兰庄的时候,便已惊醒了众人,温尧从睡梦中醒来得知此事,默然思考了会儿,起身去了阿桃的屋子。 屋外,他轻敲房门低声问:“阿桃,还醒着吗?” 屋子里阿桃带着哽咽的声音响起:“爹爹,刚刚谢逐来找我了。” 隔开房门,仍能听见小姑娘的伤心。 “他是来同我道歉的,他说他错了,以后再也不那样待我,他让我跟他回去,不要同他和离,我……”说到最后她有些抽噎:“我应该答应的,可我还是拒绝了,我觉得我应该没错,可我,可我为什么还是这么伤心?呜呜呜呜……” 小姑娘再也难忍,大声哭出了声。 那是她只一眼便喜欢上的少年啊!她今夜拒绝了他,他转身离去,他们以后,应该再也做不出夫妻了吧。 温尧听罢,饶是沉稳如此,此刻听着阿桃的哭嚎声也有些手足无措,想要进去安慰,可有碍于已是深夜,他到底是男子,不好进入女儿的闺房中。 要是阿兮还在就好了,有母亲的柔软怀抱,女儿可以放肆扑入母亲的怀中诉说女儿家心思,向母亲寻求安慰与帮助。 温尧在她门前坐下,开口道:“阿桃别怕,你还有爹爹,还有兰叔,咱们黑风寨的人,都在这儿。” 阿桃听罢,只觉心头一暖,心中的难过痛楚也退去了些许。 她哭了将近整夜,情绪泄出,虽然还是难展笑颜,但全身竟轻松了许多。 爹爹说的对,她还有爹爹,有兰叔阿财叔,她不应该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难过里。 * 书院已经接连将近七日不见了谢逐与阿桃的踪影了,那日阿桃生病,谢逐还来了书院为阿桃请假,但当日回去后再也没来过。 齐容施三人还以为是因为阿桃病得厉害,谢逐在府里照顾她来不了书院,可这几日又隐隐的听到了另一个消息。 消息自然是从徐香她们那几人堆里传出来的,说官匪联姻的这桩婚事不成了,谢逐与温桃已然和离,那土匪娘子人都已经搬出了谢府了。 容道听完气得直想削她们,这群长舌妇没事就喜欢凑在一起瞎胡说,东家长西家短的,跟他们巷口那群老妇人似的,急性子要冲上去跟她们理论,明明他们见到的是谢逐与阿桃互相喜欢情真意切。 齐广平拦住了他这蛮猪,又指挥施盛道:“你人缘好,你去寻她们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施盛得令当即朝那女孩儿堆里凑了过去。他年级小,生的也嫩,功课好,平日里老老实实还热爱助人,颇得书院学子的欢迎,却也令他们怎么也想不通这样一个乖学子怎么就跟那三个纨绔凑在了一块儿? 三言两语,施盛便将话套了出来:“亏你还成日里同谢逐玩在一处,你连这都不知道?” 一个女学子八卦道:“我表姑的表哥的娘子那天打算去布店买料子,正从谢府门前过,就看见谢府大门外面停着一辆马车,有人从谢府往外搬行李进马车,没一会儿就看见那土匪娘子被人扶上了马车,那马车都被箱子塞满了,你们说这不是和离了是什么?” 刚好这几日谢逐也没来书院,说不定正在家里难过呢! 另一个男学子凑了过来:“对了,我还听过那不可一世的谢二公子病了。” 施盛忙问:“病了?可是真的?” “比珍珠还真!”男学子打包票道:“我昨天听我那外家表哥说,他前两天在大街上看见谢逐骑着马,整个人跟游魂似的,就算睁着眼,眼里连光都没有,要不是青天白日的还有太阳,只怕还以为他是当鬼去了,我表哥跟了他几步路,看见他到了谢府外头,连眨眼的功夫都没有,那人就直接从马上栽下来了,吓得谢府的门房大喊呢!” 众人闻言,皆当谢逐是因为和离之事伤心难过,想不到那看着不可一世的谢小爷居然还是个情种,众人一阵好笑。 施盛却急忙起身,赶紧告知了齐广平容道这个消息。 三人一合计,立马于散学后去了谢府探望。
第33章 重振旗鼓 谢府内,从安得知齐容施三人来探望,当即好似看到了救星般,迫不及待地领着三人进了小院。 这几日谢逐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哪儿也不去,整个人意志消沉,半句话也不与他人说。 头两日他还在屋里酗酒,喝得神志不清,谢迁看的满眼愤怒,直接让人把厨房里的酒坛子全砸了,从安送去的饭食也一概不碰,要不是谢老夫人进屋哭着劝了他一回,怕是会颗米不入。 三人进屋,正屋并不见人影,屋里空空落落的,好似许多装饰被人搬走后并未再让人添置,从安领着他们绕过屏风来到卧室。 谢逐便躺在床上,双手环胸抱臂,一双长腿则搭在床柱上,长袍落在地上,沾着尘土。 他双眸闭着,眼下带着青黑,几日不见,脸颊竟削瘦许多,连那婴儿肥都不见了,下颌上则满布青茬,整个人看着颓废至极,完全不见之前的朗朗少年模样。 他似乎并未睡着,听见动静,他睁开眸来,看见是齐容施三人,也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无波无澜,复又阖上了眸子。 齐广平原本想跟他调笑两句,笑话他不就是个女人嘛,何至于这么颓废?但现在见他这副样子,话堵着开不了口。 施盛先是担忧问他:“谢兄,你现在可还好?” 容道接道:“你没事吧?弟妹真的要跟你和离?” 谢逐这才又幽幽睁开了双眸,“你们来做什么?” 齐广平也不摇他的玉骨扇了:“我们,来看看你嘛。” 谢逐呵了声,不想理会他们。 三人无奈对视,从安在旁道:“齐公子,你主意多,求你开解开解我们二公子吧。” “让他们出去!”谢逐侧过身面朝内。 容道讪讪道:“要不,我们还是出去吧?” 齐广平摇动起他的玉骨扇,见谢逐这副为情所伤的模样,看得是无奈又恼火,挥手道:“别急,我同他说说话。” 从安退下,齐广平见谢逐还是面朝里不理睬人的样子,转脸朝容道使了个眼色:“去把他拽起来!” 容道力气与谢逐不相上下,两人常常比掰手腕,此时谢逐已经颓靡多日,哪里有力气挣开容道,当下就被他直接拽了起来,险些一把拽下地去。 谢逐烦躁地抬腿踢他,直接将容道踢出三步远,他扶着腰起身,龇牙咧嘴道:“嘿!你这人!难怪弟妹要跟你和离!” 几人来时已经听从安说了那日的事,自然,他们虽都觉得谢逐做错了,可做错了道歉便是,最多闹上几日别扭,怎么也想不到竟闹到要和离的地步。 谢逐冷眼剐他,在床上坐直了身,面色不善道:“有什么话就说吧,说完赶紧滚!” 齐广平搬了条圆凳来在他面前坐下:“我知晓你现在心情不好,但遇见问题总是要理清的,账面要算平,你跟弟妹吵架和离,总也有个原由不是?” 谢逐默然。 齐广平又问:“弟妹当真是因为那日你害她跪佛堂的事生气,才跟你提的和离?” 谢逐想应声自然,转而突然想到此事之前,因为那什么云悠柔的事,阿桃已经和他冷战了大半个月,可那时他明明也是与她解释清楚了的,也不知是否还有这个原因在,他实在不明就里。 齐广平见他沉默的样子,当即肯定道:“一定还有因为其他的原由,弟妹才伤心难过,受不了才同你和离的,看来你得去好好同她解释解释了。” 谢逐偏过头去道:“她都不愿见我,不想同我说话,我怎么跟她解释?” 齐广平闻言直想一扇子敲他额上。 “既如此,那你便什么都不做,由着弟妹与你和了离,你们两个从此以后成为陌路人?” 他自然不愿,可是他又该如何做? 说到底谢逐同样也是情窦初开,少年人不识情滋味,心上人气了恼了,他只会一味的去哄,去劝,根本不知该如何去探究背后原因,哄不好劝不好了,他也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该如何。 到底还是齐广平年岁更大些更稳重些,见谢逐那副痛苦难舍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道:“唉,咱们既然身为男子,就该脸皮厚些。” 谢逐抬头,不解地望着他:“什么意思?” 齐广平:“这男女之情,就跟我们做生意是一个道理,讲究有来有往,你情我愿,谈的好了,卖家买主皆大欢喜,谈的崩了,这卖家卖不出物品,买家又买不到心仪的东西,若想买卖成功,讨得买主欢心,心甘情愿买下,这还得讲究一个嘴皮与脸皮的功夫。” 施盛一针见血道:“就是要厚着脸皮去哄人开心,无论如何都不气馁放弃。” “哦~~我懂了。”容道拍掌道:“我爹惹我娘生气的时候,他还被赶出屋子不准进屋睡觉,我爹就趴在门板上一个劲儿的夸我娘,说她美得像个天仙儿,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媳妇儿,人美心善,又贤惠又勤快,他都喜欢死爱死我娘了,这辈子都不能离了她,我娘被哄开心了,嘿!大半夜都把他拉回了屋子。” 齐广平哈哈笑道:“也就你爹把你娘当天仙。” 容道不服气:“还有我呢!” 谢逐忍不住嘴角抽搐,难道他也要去阿桃的房门外趴着,对她,对她说那些话吗? 似看出了他的犹豫,齐广平一拍他的肩:“想要媳妇儿,就得舍了你那谢小爷的面子,俗话说烈女怕缠郎,她再生你的气,要跟你和离,你就天天厚着脸皮缠着她,缠到她离不开你,不想和离为止。” 好似,确实也是这个道理。 反正他谢逐在阿桃面前,也差不多早就把面子里子丢尽了。 似乎又瞧见了希望,谢逐眸中光亮一点一点又聚集起来,他精神重新振奋,抓着齐广平忙问:“那我要怎么缠着她?” “那这可得好好探讨探讨了。”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胜过诸葛亮,他们三个连女子手都没牵过的臭皮匠凑在一块儿给谢逐出主意,窸窸窣窣了将近一个时辰,还真给谢逐弄出了几条法子。 * 兰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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