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潜神色不变,摇头道,“不,我依然是来救你!” 齐宽一听这话,冷了脸,“侯爷不必危言耸听,我虽感激侯爷当年出手相助,可若是让我跟朝廷对着干,我自认还没那么大的本事!” 沈熙见他提朝廷,开口道,“齐大人为何会觉得我们就一定是跟朝廷对着干呢?” “你们一路闯进城,杀了几十名官兵,难道还不是跟朝廷做对?” 她哈哈笑了两声,“在齐大人眼里,陷害忠良阴险狡诈之徒竟也成了朝廷代表!” 齐宽冷了眼,“三公子认不认我不管,我只知道他们手里有兵部的官文,那就是代表了朝廷。既然他们要抓三公子,那定然是有必抓的理由,我即便不相信,那也不得不从。” 沈熙听他说兵部的官文,想起金管事拜访尚书府无功而返的事来,眼神闪了闪。 顾潜却轻笑出声,看了一眼齐宽道,“怪不得齐大人在西北多年,却依旧是个小小的守备。只不过,您这般明哲保身,辱了先人英名不说,只怕将来连小命也不得保!” “放肆!”齐宽一巴掌拍到了桌上。 “齐大人不信?那咱们便等着,今日的事一旦散播出去,明日齐大人就会同我们一样成了叛国余党,您即便想要装作毫不知情,只怕别人也不会信。毕竟,想要左右逢源,两边都不得罪,以您如今的身份,还不够格!” 齐宽被他说得满脸通红,却找出不话来反驳。 顾潜叹口气,温声道,“其实您心里也明白昌平候是被诬陷的,若非如此,您也不会这么急着想要出关避祸了。” “我说是来救您,并非虚言,您想一想,既然兵部出了文书,那为何三公子和我又到了此地。” 齐宽闻言,眉头紧锁,半晌,才半信半疑地问道,“您是说?” 顾潜却只笑了笑,并不说话。 齐宽见状,更是确信自己想得没错,不由得心中一松。随即忽然想到什么,立刻高声叫来亲信。 “快去关城门,先前出城的一律给我追回来,不从者,杀无赦!” 最后那一句,果断而狠戾。 亲信浑身一凛,立刻抱拳而去。 接着,他转头看向顾潜,“我这就安排诸位出关!” “如此,有劳齐大人了!” 沈熙一行人换了兵士的衣服,跟在齐宽身后安然出了城门,老余头却留了下来。
第85章 奢望 一行人告别了齐宽, 直直奔出几十里地,这才停了下来。 王充到这会儿都还有些恍惚,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甲胄,“公子, 咱们这就出来了?” 本以为他们就算没被那些巡逻的官兵捉住,也会被守关的士兵拿下,谁能想到,他们竟然跟在齐宽身后, 就这么大摇大摆直接出关了。 沈熙笑了起来,“是,出关了!” 若不是有顾潜对齐宽施恩在前,软硬兼施在后, 他们这会要么还在城中四处躲避,要么逃出城外另谋他法。 想到此, 她朝另一边看过去, 人群之中, 她一下子就看到了那人,一际霞光落在他的脸上, 容颜俊美, 神情柔和,眼里的光却比晚霞还要绚烂,她忽地想起先前他不顾一切飞身救她的情景, 心头一跳, 连忙转过头去。 她身旁的丸二见了, 也跟着回头看去, 见到顾潜一直盯着沈熙,不由得皱了皱眉, 再回头看过去,那目光依旧在,他立刻转身,朝着顾潜走了过去。 “三公子归我保护,你不用盯着!” 墨棋听了这话,瞪大了眼,这傻子显了什么灵通,竟能看出他家侯爷对三公子别有用心? 顾潜收回视线,看向比他还要高上半个人头的丸二,“你家主子没跟你说,他让我来就是为了保护三公子?” 丸二愣了愣,璞玉是说过这话,可他总觉得不太对。至于到底哪儿不对,他一时想不明白。 “你我都是受人之托,当忠人之事,想必丸兄弟定能理解。” 他这么一说,丸二点了点头,这话没错,应了别人的事,自然要做到。 墨棋见自家侯爷三两句话便将那一根筋劝走,心中佩服不已,忽听得对面丸二的粗声再次响起,“顾潜说,他跟我一样,都是受了掌柜的托,来保护你的!” 墨棋一个没站稳,差点儿跌倒,随即朝侯爷看过去,只见他一张脸早黑成了锅底。 沈熙闻言,回头看了一眼,笑着道,“璞掌柜允了你什么好处?” 丸二咧嘴笑得开心,“他说将我欠的帐一笔勾销!” 闻言,她也跟着笑了起来,冲他抱了抱拳,“如此,那就有劳丸二哥了!” 顾潜忍了又忍,终究起了身。 沈熙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一卷纸,一边打开一边问,“这是什么?” “西北地形图!” 一听地形图,王充黄皮等人相互看了一眼,立刻围了上来。 发黄的卷轴打开,上面密密麻麻地标志着山川河流,城池要塞,竟真是西北的地图! 王充当年曾随候爷出征过塞外,虽时隔二十年,可他依旧在上面找到了自己熟悉的名字。 “和林过去就是车车尔勒格,接着就是杭爱山,再往西就到了乌里雅苏台,这边有一大片沙地,没错,这地图一点儿都没错!” 他用手指在地图上一边点着,一边在记忆中搜寻,激动地满脸通红。 刚才他们还叹气,仅凭他们这点人手,想要顺利地找到侯爷,恐怕是难了,不要说他们压根儿不知道候爷到了哪儿,就是知道了,没有熟悉地形的人带领,只怕他们自己都要迷失在这草原上。 没想到,一转眼就有了地图,有了这东西,至少知道了方向,不至于晕头转向了! 沈熙却注意到地图上有个别地方的标记墨迹深浅不一,明显是新近才添加上去的。 她回头看向顾潜,指着其中一处道,“这是什么?” 顾潜倒是没料到她连这样小的细节都注意到了,解释道,“这张地图乃是当年家父所绘,时过境迁,个别地方有所变化,这些记号便是有变动的地方。” 他细细地解释每个记号前后的变化,却没说这新的变化他又如何得知。 他不说,沈熙也能猜到。 她在紫宸殿面圣时,圣上的面前就铺着一张地形图,从她进门到最后出来,圣上始终坐在那张桌案前,细细端详着那张地图。 她心中一叹。 历来不管是武将还是文官,都不得私下存留地形图,他不光毫无隐瞒地将府中私藏的地图带了出来,甚至还冒险去跟圣上的地图进行比对,也不知他到底做了多久的准备。 她转头看向他,想要说声谢,可同样的话她这一路不知说了多少回,再这么轻飘飘地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脸红。 顾潜似乎没注意到她的窘迫与犹豫,开口道,“侯爷是追着大军而去,我们只需找到大军,便定能找到人。” “按齐宽的说法,他上一次接到哨探的消息是半月前,刘能大军奔着旺吉河的方向,算算路上的时间。 若他们的路线没改,这会儿大军应该已经到了旺吉河。但是,依我推测,大军应该不会再往北行进了。” 沈熙看了眼地图,想了想,点头同意。 如今已是九月,关外已是深秋,再往北却早已是寒冬,冰天雪地之中,大军能活下来已是不易,更别说追剿了。 再者,孤军深入乃是兵家大忌,刘能是昌平候亲自点名的老将,他不会犯这样的错。 “如此,我们只要顺着这条线,避开沙地和沼泽,便能最快到达旺吉河。” 沈熙顺着他手指划过的方向看过去,确实是最佳的路线了。但是路线左右的沙地却还是让她皱起了眉。 “放心,大军能过去,我们也定然能过去。” 第二日一早,众人翻过狼山,直奔乌勒草原。 苍茫的草原黄绿交加,起伏的地平线上偶尔跃过几只羚羊,野兔,众人却无暇顾及,只策马扬鞭,扬起滚滚尘土飞扬。 这日傍晚,众人停在了一处浅滩边,一连几日奔波,每个人都灰头土脸,猴子栓好马,立刻脱了衣裳,就往河里冲,丸二见了,也跟了上去。 铁柱见他二人脱得只剩了个裤衩,二话不说,连忙抱着衣服就追了上去,其他护卫见状,也跟着起哄。 沈熙挑了处平坦的地方坐下,看着众人一边哆嗦,一边下饺子似地往水里跳,铁柱拦住了这个,那个又跳了水,左右奔波,却被他们一把给拉下了水,立刻哈哈笑出声来。 笑到一半,忽然视线被阻,她抬头看去,却是顾潜,一张脸铁青,笔直的身躯似墙般堵在了她的面前。 她嘴角的笑更大了,露出一口的小米牙,闪着白光,“侯爷怎么不下水?” 顾潜见她歪头笑,恨不得拿手将她的眼遮住,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非礼勿视!” 她看着他那张夫子脸,渐渐敛了笑。 “不合规矩的事我沈三做得多了去了,真要算起来,我这个娼妓生的私生子就不该来这个世上,那,侯爷是不是也打算杀了我呢?” 顾潜一听娼妓二字,脸上一愣,随即涨红了脸,低低吼道,“你疯了!” 怎么就这么大咧咧地说出自己的身世,怎么能这么歪曲他的意思! “侯爷还没回我的话呢?” 他气得浑身发抖,他恨不得将自己的命豁出来给她,“我怎会杀你!” “那您又为何非要拿那些狗屁不通的规矩礼法逼我就范呢?” “您瞧,我虽是女儿身,可自幼便行的是男儿事,男子能做的,我也能做,男子不能做的,我依旧能做,那为何我就不能同男子一般,自在随心,自由随性?” “还是说,就因为我是女子,生来就注定要守着三从四德,上孝公婆,下管奴仆,相夫教子,做个守着宅门盼夫归的怨妇?” “若是如此,那,沈三还是沈三吗?您是不是也算以礼法为刀,杀了我这个离经叛道之人?” 他看着她起身,直面自己,咄咄逼人,步步紧逼,最后一句话更是如同一把利刃直插自己的胸膛。 他不过是不想让她再看男子的胸膛,怎么又扯到礼法性命上去? 看着她严肃认真的表情,他隐隐觉得,这件事与她与自己至关紧要,可他不明白究竟哪里出了问题,自己又该如何作答。 他张了张嘴,到底紧抿了嘴,只拿着一双眼倔强地盯着她。 沈熙看着他哑口无言,面色惨白,眼里的失望一闪而过,笑了笑,转身走开。 本以为此生有幸,有人伴老,谁知,终究是奢望了。 墨棋看着自家侯爷一人呆在在原地,犹豫了一瞬,终究上前。 “侯爷,三公子她,非一般女子。” 顾潜猛然回头,目光直射墨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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