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眼魔鬼,食人脑髓。红眼魔怪,吃人心肝。 鱼翔九天,白鹭潜底。 层峦叠嶂,楼台屋宇。 红莲业火,子时入梦。 失魂落魄,无以为终。彼岸花开,不问因果。天降红雨,魂灵笙歌。吾家孩童,且安且静。速速入睡,一觉天明。” “别唱了,别唱了!”沈相夷胡乱扑打着,像醉酒一般站立不稳。 翁吉奴连忙上前扶住,担忧道:“国师,没人唱歌,您是不是太累了,产生幻觉了?” “我知道是你,我知道是你!”沈相夷还在胡言乱语,“有本事你就站到我面前,咱们真刀真枪地干一场!藏头露尾算什么本事!” “呃……”翁吉奴担忧地看着他,又回头看了看紫柰国师,两人都是愁眉不解。 又闹了一阵,沈相夷终于安静了一点,口中却又开始喃喃念叨凌萧的名字。 翁吉奴忙道:“国师放心,朝师已经下去帮忙了,还有阿玥,凌公子不会有事的。” “你不懂……”沈相夷道,“他不能有事,他一定不能有事!” “明白,属下明白……”翁吉奴接着他的话道,“属下一定会把凌公子给您带回来。” “不懂……不懂……萧萧……”沈相夷的声音弱了下去。 翁吉奴给紫柰国师使了个眼色,抬起他的手臂放到自己的肩上,想把他架回洞内。 可还没走两步,沈相夷忽然浑身一颤。翁吉奴吃了一惊,连忙停住,扭头一看,就见他面如金纸。 “国师,您……”一句话还没说完,沈相夷忽然睁开了眼。 “几时了?”他道,声音前所未有得严肃。 翁吉奴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忙看了看天,道:“大概戌时了。” “戌时……”沈相夷盘算了一下。翁吉奴刚要再问什么,他的瞳孔却猛然放大,然后在翁吉奴和紫柰国师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喷出一口鲜血,接着整个人向前扑去,在翁吉奴够到他之前跪到冰冷的岩石之上,然后一歪身子,倒在自己吐出的血泊里一动不动了; “国师,国师!” “红莲业火,子时入梦。失魂落魄,无以为终……” “国师,醒醒!” “彼岸花开,不问因果。天降红雨,魂灵笙歌……” “这样下去怕是要不好,得赶紧出山,找大夫救治!” “鱼翔九天,白鹭潜底。层峦叠嶂,楼台屋宇……” “沈相夷!” “萧萧?”沈相夷嗫嚅着,缓缓睁开了眼。 “呀,醒了,国师醒了!”不知是谁在耳边喊了一声,接着从四面八方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沈相夷皱了皱眉,习惯性地想抬手捂住耳朵,手臂却像是灌了铅,他试了好几次都没抬起来。 身子一轻,一个温热有力的手掌抵在他的背心。有人将他小心地托了起来,又在他背后垫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他抬起头来看了看,忽然瞳孔放大,激动地望着眼前的脸:“萧萧?你没事了?他们把你救上来了?” 托着他的就是凌萧,他满面担忧,沉声道:“先别说那么多话,你的身体虚得厉害。” “切,本国师身体强健得很,你少把那个字用在本国师头上!” 沈相夷迷迷糊糊间也不肯让别人讨了嘴上便宜,可说完这句话他就禁不住喘了起来,胸腔活像个大风箱,「呼哧呼哧」几下才渐渐平复下来。 “萧萧,我好像生病了。”他把头歪在凌萧肩上,楚楚可怜道。 凌萧四下看了一眼,见众人都一脸关切地望着沈相夷,大概是被他这一闹吓得不轻,并没表现出任何古怪的神情,才松了口气,对沈相夷道:“路途辛苦,你没休息好而已,没什么大碍。” “嗯。”沈相夷点了点头,竟是出奇得乖巧,接着他又想起了什么,仰头问他道,“那你呢?你可有受伤?” 说完,他的目光就滑到凌萧的左臂上。凌萧快速把手臂藏到身后,却还是被他眼尖地看出了不妥。 “你的手怎么了?”他道,有些焦急,“快给我看看!” “无事,只是有些擦伤。”凌萧道,语气不善起来,“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让大家省点心?” “嗯?”沈相夷委屈地看着他,“我这是关心你呀,萧萧,你也太不给人留情面了!” “不用你关心,我没事。”凌萧板起一张脸,“现在看来你也没什么大碍了,就躺下好好休息吧。” “哎……”沈相夷的抗议声还没出口,凌萧就又把他放了下去。 沈相夷胸口闷了闷,极力忍住了将要出口的咳嗽,若有所思地追随着凌萧的背影,就见他头也不回地走到了山洞的另一头,离自己足有几丈远,然后背靠山岩盘腿坐下,闭目养神起来。 寒氏月立刻顶替了他的位置,守在沈相夷身边。沈相夷遥望着凌萧的身影,微微侧过脸去问道:“他……咳咳……他怎么了?” 寒氏月的目光有些躲闪:“凌公子并无大碍,国师还请先顾着自己的身子,凌公子说他调息一阵就会好的。” “放你妈屁!”沈相夷在心头暗骂,可望着凌萧倔强的小脸,他又咽下了即将出口的话。 他不是没有年轻过——虽然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但他还记得自己在这个年纪时的样子。十七八岁的少年人自尊心最是要命,受不了别人同情的目光,所以有什么伤痛都是自己忍着。 以他现在的年纪看来,这样的举动自然很是愚蠢。可少年就是少年,他不能强求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有自己的阅历和透彻,更不能把自己认为对的想法强加在别人头上,所以他闭了嘴。 要照他以前的性子,他早就不耐烦地挑破了那层窗户纸,拉过凌萧的手给他号脉,再劈头盖脸地把他数落一顿。 可这一阵也不知是怎么了,可能是老了吧,他居然变得有耐心起来,也愿意去体谅别人。 他望着凌萧苍白的小脸,忽然就生出了强烈的保护欲。他想护着这个少年的心,让他继续纯粹下去,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愚蠢,离成年人的染缸远一点,再远一点; “国师……”耳边又响起一声小心翼翼的问候,他回过神来,不耐烦地看过去,就见寒氏月正关切地望着自己,“您觉得怎么样了?可还有什么地方不适?” “不适,老子全身上下都不适!”沈相夷暴躁道,接着转过身去面向山岩,“我要睡觉了,你们几个小兔崽子没事少来烦我!” “这……”寒氏月愣了神,默默消化了半晌,才勉强将这一顿绝对称不上文雅的训斥咽到肚子里,低声道,“是……” 有了这句吩咐,一行东陵人都老老实实地候在他三丈以外的地方,除了时不时地向他投去担忧的目光,其余再不敢造次。 沈相夷也难得清静,躺了一会儿便支不住又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午夜时分。
第575章 像狐像狗又像鼠 经过一日的打坐调息,凌萧觉得身体大有好转。他并不是成心跟沈相夷闹别扭,而是身上的伤不允许他长久站立。 极寒的冰水刺激着他的肺部,他连呼吸都觉得刺痛,更别提与人一句接一句地打嘴仗了。 昨夜挖掘罹难者尸体的时候,走在他身侧的一个脚夫忽然发出一声尖叫,他猛地看过去,就见他身体失衡,正以一个诡异的姿势陷入雪地。 他眼疾手快地冲过去抓住他,本想着一把把他扔上来,却不料此人看着瘦小,体重却甚是惊人,他拉了几下竟然拉不动。 接着他反应过来,是地底下也有什么东西在拽着他,于是两方便展开了拉锯战。 前后不过须臾,地下的东西与他的体型显然不在一个量级,又或者它们数量惊人。 总之还没等他弄清楚状况,就被一股不可抵抗的大力整个儿拽了下去。 原以为会大头栽在雪堆里,就像雪崩后一样,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和那个脚夫就一先一后坠入了汹涌的冰水里。 那一激灵,把他整个人都弄精神了。他慌忙调整姿势,从水中探出头来,大口呼吸了几下,就意识到自己是掉进了雪坡下面的暗河之中。 河水湍急,在他愣神的功夫就把他冲下去好几丈远。他心中大叫不好,连忙向两侧搜寻可以抓覆的凸起。 可洞里面实在太黑了,与外界的黑夜不同,这是一种完全彻底的黑暗,如有实质。 他搜寻几遍无果,身体也渐渐僵硬起来。就在他万念俱灰之时,忽然撞到了一个柔软的物体上,他心下一惊,连忙伸手摸索,却发现那是一个人,摸着衣料就是同他一起掉下来的那个脚夫。 再绕过他往前摸去,却是一块竖在暗河中间的大石。大石先挡住了脚夫,之后他又撞到了脚夫身上。 大难不死,他忙去拍那脚夫,脚夫却一点声息也无。他摸索着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虽然微弱,但还有,看来只是受惊过度晕过去了。 他便把脚夫拖上了岸,正想原路返回,前方的黑暗里却忽然亮起了几十点绿油油的鬼火。 他瞬间福至心灵,明白就是这些东西把他和脚夫拖下了裂隙。 本来以为一击必中,但由于他的插手,它们没能一击得逞。 但它们也并不急躁,因为它们知道暗河中间有一块大石。 于是它们等在河岸上,等着他们自己从冰冷的河水中爬上来,再在他们筋疲力尽之时将他们一网打尽。 好厉害的猎手,凌萧心下暗惊,不由想起了瀛洲外山林中的那一群山猫。 他伸手向背后摸去,还好,虽然河水流急,却并未把这把忠心护主的剑冲走。 有了紫霄剑的剑芒,就可以看清这些东西的真面目了。想着,他反手将剑拔出。 紫霄剑啸叫起来,紫色的剑芒瞬间镀满剑身,在幽暗的洞内犹如天神之火。 凌萧隐在紫芒之后,定睛一看,却不禁皱起了眉头。原来对面聚了一群狐狸大小的东西,样子也跟狐狸有六七分相似,但耳朵明显小了很多,腿也没有狐狸那么细长。 暗淡的光线下看不清那些东西的颜色,但总体灰乎乎的,像是老人花白的头发。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不知它们战力如何,心里也不甚有底。 对方显然也被他手中的光亮吓了一跳,纷纷向后退了几步,却并不逃走。大概是因为紫霄剑的剑芒只是冷光,没有温度,它们并未察觉到危险。 双方如此对峙了片刻,终于,还是那些半像狐狸半像鼠的东西率先动了起来。 它们训练有素,竟是习惯了群体作战,一只接一只冲上来,饶是凌萧一时也有些应接不暇。 他打退第一拨进攻,紫霄剑剑芒过处无有活口。洞内渐渐浓郁的血腥味终于让对方有了几分忌惮,接下来的几轮进攻都谨慎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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