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声若蚊呐的两个字传至谢屹辞的耳畔时,让他唇角微抽,脸上瞬间浮现不可置信的表情。 她便是他的妻子。 不是吧,怎么可能呢? 谢屹辞眸色微顿,凝神苦思,总觉得其中定然有些问题。温若见他迟迟不说话,只得瑟瑟抬眸,试探般轻问:“你不认识我了吗?” 闻言,谢屹辞神色复杂,却又不得不出声应道:“娘子。” 伴着冷风吹过,温若打了个哆嗦,她咬咬唇,努力换上平常的语气:“夫、夫君。” 她凝着谢屹辞的眼眸,心中忡怔。他的失忆症也太没有规律了,压根就不是每回都忘嘛......不过他的望着她的眼神陌生,想来只是记得她的名字,对她的容貌都不甚记得。 “你我怎会在此?” 又来了又来了,又是新一轮的发问。温若不禁抬头望天,心道老天爷可真会与她开玩笑。可这一瞧,便看出东方的朝阳渐渐升起。 ——再耽搁不得了! 温若一咬牙,急急拉过谢屹辞的手,说:“边走边讲!” 为了避开那片血海,返回寒韶寺的路自然得换一条。温若边走边解释,虽是长话短说,但不一会儿仍是气喘吁吁...... “要不要我背你?”谢屹辞沉声问。 “不用!”温若的话被倏地打断,“你先听我讲完。诶,刚刚讲到哪儿啦?” 顿了顿,温若不悦地拧起眉心,脱口而出:“都怪你,我都想不起来说到哪儿了......” “说到我出了意外在寒韶寺休养了两年。” “对对!”温若点点头,继续讲下去。重新将事情经过与谢屹辞讲一遍,她注意避开了会惹他怀疑的部分,将整件事说得更加天衣无缝,“......所以,我就在寺里陪了你两年。” 言罢,两人正好走到寺外。温若原本打算拉着谢屹辞去寺院后门,然而一向没什么人的正门外站了好多人—— 是从宫里来的人。 为首的李禄全眼睛尖着呢,略瞥了眼便瞧见了两人的身影,他怔愣一瞬,赶忙堆起笑脸带人迎了上去。温若心道不好,他们明明应该在寺内,如今自外面回来,简直是被抓了个正着。 李禄全伺候宫里那些金贵人儿多年,性子自然是精得很。他见进寺禀话的僧人迟迟未出来,心中隐约便觉着不对劲。现下瞧见两人出现在寺外,自然心里明了。不过面上自然不会表露出什么,只是一个劲地笑着躬身行礼:“奴才参见公主、将军。” 温若讪讪一笑,应了一声。而李禄全的目光始终望着谢屹辞,见他沉着脸,摸不准他的心思,只得硬着头皮转身拿起圣旨,清了清嗓子道:“渊政将军接旨。” 谢屹辞眼尾微挑,疑惑地望向温若。温若急忙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要一同半跪接旨。 可李禄全却急忙道:“陛下有命,将军不必跪地接旨,站着听便可。”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边境战事许久未歇,而今渊政将军病情渐稳,加之百官联名上奏,今特下令,请渊政将军返回将军府,择日前往边境。” 李禄全的嗓音尖细,听得温若一阵愣神,待回过神来时不禁惊愕地檀口微张—— 皇兄是怎么做到的?竟是真的让百官主动为谢屹辞请旨。 而谢屹辞始终凝着温若,方才在路上温若将事情都悉数讲给他听,却独独忘了同他讲她的身份。 “你是公主?” “啊?”温若呆愣着,心道他可真不会抓重点,不过仍是点点头:“是......” 得到肯定的答案,谢屹辞转眸望向李禄全,淡淡开口:“称呼错了。” 多年浸淫在深宫内的大宦此时忽然懵了,不明白谢屹辞是什么意思。见他不明白的样子,谢屹辞一字一句地纠正道:“应当称呼驸马。” 李禄全:“......” 温若:“?” 好在李禄全的机敏劲儿悉数回来,他忙笑着改口:“诶对对对,瞧奴才这张嘴,一时没改过来。” 李禄全将圣旨恭敬奉上,随即作了个请的手势,“陛下让奴才带了金舆来,接公主驸马回府。” 温若顺着他的指尖望过去,金舆果真在不远处。暖阳照拂在舆顶,使其更金光闪闪。大昭能乘坐金舆之人,必是有硕大功劳的臣子。端坐于金舆,已是能彰显能臣的身份尊贵。皇兄此举,毫无疑问是给了谢屹辞最大的体面。 不过能离开寒韶寺,实属是件大喜事。趁祁芳收拾衣物之时,李禄全已先让两位贵人先行上了车舆。有了方才的经历,他明显看得出来将军对公主不一般。 永乐公主不愧是柔太妃之女,短短不过几日,便能让过去暴戾的将军臣服裙下。 真厉害啊! 正当他的思绪飘荡之事,车舆内传来几声细微的干呕声。李禄全略微皱眉,轻声问道:“公主可是身子不适?” “公主有些害喜。”谢屹辞清冷的声音传来,“去拿些酸的果脯来。” 李禄全两腿微折,差点踉跄摔倒。好在一旁的徒儿扶了一把。他震惊地说不出话,直到金舆内的人再度冷声开口:“还不快去。” 那语气,好像真的将那孩子当成自个儿的了。李禄全忙应一声,转身去拿果脯,神情却越来越复杂起来—— 啧,真没想到公主原来玩得那么野儿。
第18章 沐浴 我们一起。 与此同时,在寺内的祁芳很快便将衣物收拾完备。此次来寺本就急迫,故而没多少需要带走的东西。 祁芳拎着两个包袱走到屋门边时,抬眼便瞧见了观逸。 “哎,小和尚,你怎么来啦?”祁芳咧嘴笑笑,继而恍然:“是不是过来送姐姐呀?” 然而观逸摇摇头,“不是。” “那你......” “小僧也要一同前往将军府。” 祁芳怔住,疑惑不解:“为何呀,那你不当和尚啦?” ——和尚还能离开寺院,步入俗世之地不成? 闻言,观逸沉色皱眉,双手合十:“一日为僧,自然终身为僧。不过寒韶寺作为大昭皇寺,自然需得听从圣上的旨意。将军在寺两年,一应起居皆是由小僧照料,未免初回府不适应,所以让小僧一同回去。” 还有一事,观逸并未说出来。如今的大昭其实并非如表象那般繁盛,内忧外患之际,哪怕僧人们远离凡尘,却仍是避无可避。他的一身武艺,若能帮助黎民百姓,倒也算全了出家人的慈悲心。 祁芳听得懵懵的,连手里的包袱被观逸接过都浑然不觉。直到观逸走了几步,她才回过神来,拔腿跟上去:“小和尚!等等我啊......” * 寿宁宫内,内宦宫婢跪了一地。一个时辰前太后娘娘忽然急火攻心,几乎昏死过去......好在郑太医来得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三公主听闻此事,也是匆匆入宫探望。 寝殿之中,太后脸色苍白地靠在软枕上。郑胥垂眸,躬身道:“既然太后醒了,那么微臣先告退了。” 只剩母女俩了,温曦再端不住,眼眶渐红:“母后......” 太后望着伏在自己身上低呜的女儿,不禁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声道:“曦儿莫怕,母后没事。” “哪里没事?您方才昏睡不醒的样子,快把我吓死了。”温曦坐起身,睁着通红的眼睛问:“到底发生了何事,竟让您气急至此?” 太后无奈喟叹:“还能是什么事?不就是那谢屹辞,还有你那一根筋的皇兄。” “母后不是派了死士,”温若心口一颤,不敢置信地问:“难道说刺杀失败了?” 太后面色苍白,自嘲一笑。 ——失败?何止是失败。四十二个死士无一生还,而谢屹辞竟是毫发无损。即便带着温若那个累赘,都不能影响其分毫,更可恨的是,他还能护住她。 温曦脸色倏然发沉,颤声道:“那、那现在呢?难不成让他继续安稳地待在寒韶寺。” “呵,”太后冷笑,指尖气得微抖,“你皇兄下旨让他回谢府了,甚至还赐了金舆。” 顿了顿,太后见温曦满脸惊愕,似是一点都不知晓的样子,不禁蹙眉:“怎么,你不知?岁白没有告诉你?” 要说百官请愿,为首的可是大理寺卿。太后心知女儿和驸马之间自大婚以来便矛盾重重,未料如今已疏远至此......虽说裴岁白出身寒门,若没有驸马的光环,绝无可能官运亨通。不过那只是从前。裴岁白手段了得,不过短短时日,算人心玩权术,百官皆以他为标。 所以,曦儿与他之间,不可这样生疏下去,淡了夫妻情分才好。 “曦儿,收敛一下你的脾气。” 温曦自然知道母后点拨她的意思,她咬咬唇:“曦儿知道。可是裴岁白如今越来越过分了,他、他甚至不把我放在眼里......” 除了温若,温曦近日还发现,裴岁白在外面似乎还有外室。她好歹是公主,裴岁白如此不给她留脸面,简直混账!等她将那个外室揪出来,定要好好教训她。 “以柔克刚,你的性子就是太硬了。”太后无奈地拍拍温曦的手背,劝道:“男人有时候是要哄的。” 言罢,太后又轻嗤一声—— 要是她做得到,先帝也不会一辈子被柔太妃勾了魂去。她的女儿,亦是太像她了啊。 不过眼下她最担心的不是温曦,而是温砚。想起儿子,太后的头又疼了起来,“皇帝怎么就不懂哀家的心呢......” “皇兄仁善,容易被人诓骗。忠言逆耳,他自然听不进去。”话锋一转,温曦抿了抿唇,故意试探道:“若母后还有个儿子就好了。” 太后神色大变,低喝:“胡说什么!” 温曦赶忙说:“曦儿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母后为皇兄扫请了路,他踏在平坦大道上,自然不知您的艰辛。假若您将各封地的皇子召回一二,应该能使皇兄更听得进去您的话。” 闻言,太后沉思半息,终是没说什么让温曦回去。她知曦儿的提议意在敲打砚儿,若他再一意孤行,有的是听话的皇子想做这个皇帝。 可砚儿毕竟是她的独子,哪怕她再爱权力,也不想舍了这段母子情分。 她得想想,好好想想...... 虽然尚未做决定,可脑海里骤然浮现一张脸—— 若真到了那一步,信王温殊,应是最好的人选。 * 从寒韶寺出发到谢府的路上,温若始终蔫蔫儿地垂着脑袋。出发前她不过是因为许久未曾用膳而脾胃不适,却被谢屹辞误以为害喜...... 她凉凉地睥了眼谢屹辞,无奈至极。 ——这人的脑袋怎么就光记得她骗他的两件事儿了呢! 温若气鼓鼓地合上眼,不愿搭理他。因着昨儿一整夜没睡,这一闭眼,很快她便浅浅入睡了。望着她晃晃悠悠的脑袋,谢屹辞略一沉吟,到底是不放心地坐到了她身边,让她靠着自己的肩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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