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不远处有个女子牵着一个小童徐徐走来,小童眼睛明亮,一眼便看清的此处的状况,他晃了晃女子的胳膊,稚声道:“母亲,那儿好像有人晕倒了哎!” 女子脚步微顿、将伞偏了偏,清冷的眸毫无涟漪,牵着小童预备换一条路走,“莫要多管闲事。” “哦,”小童闷声,跟着母亲的脚步却又不死心地偏过小脑袋去瞅一眼,随即咦了一声,“好像是个将军......” 此话一出,女子的脸色终于有些变化,她停下来正眼望过去,在看清银色盔甲的一角后,眸光微动。 ——原来是他。 “那便......”顿了顿,女子的唇畔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然后抬手揉了揉小童的脑袋,“过去瞧瞧。” * 捷报传至宫中时,温砚顿时眉开眼笑,心中亦是舒了口气。可紧接着军中的密报呈了上来,他眉心一跳,赶忙将信函打开...... 半晌,信纸坠地。年轻的帝王瘫靠着椅背,仿佛失了所有力气。 入夜后,云音轩内的书架微微移动,云泠心下了然,却在闻到浓重的酒味时皱了眉。 温砚面色酡红,身形亦是不稳,借着昏暗的烛光他踉踉跄跄地行至云泠面前,低声轻唤:“姐姐、姐姐......” 云泠在心里喟叹,继而无奈起身轻轻扶着温砚坐下,说:“陛下醉了。” 言罢,她转身想去倒杯热茶,可才迈了一步,便被身后的人环住腰肢。一瞬间,热烫的气息拂过她的脖颈,伴着迷醉的酒香。温砚将俯身将脑袋枕在她的肩上,语调凄凉:“若若和屹辞掉下悬崖,生死未卜......” 云泠微微抬眼,瞥了眼书桌上的信纸,神色不明。她张了张口欲将实情告诉他,可还没来及开口,身后的人倏然掰着她的肩迫使她望向他。 云泠一时失神,唇上便被一片柔软贴住,温砚意识不清,只轻轻触着她的唇,沮丧地恳求:“姐姐不要推开我......” 云泠怔愣半息,随即合上眼,随心般抬手圈住温砚的脖颈。许是得到回应,温砚眼眸一顿,随即放肆地含住她的唇将亲吻加深。 呼吸相缠间,书桌上的东西被人尽数拂落。云泠凝着男人的眉眼,听着他在她耳边一声声地唤着—— “姐姐,云泠,云泠......” 好似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敢唤出她的名字。 良久,书房内终于归于平静,温砚的酒亦醒得差不多。他静静看着云泠冷然地穿好衣衫,甚至还替他理了理外衣。哪怕方才两人间是那样的亲密,她都能瞬间将情绪抽离。温砚眸色黯淡地望着她,一眼不发。 而云泠却走到书桌边,蹲下身子从一片狼藉的地上翻出那张信纸,然后起身走到温砚面前递给他:“他们没事。” 温砚有一瞬的眩晕,但还是将信纸接过,目光细细扫过去。不多时,他震惊抬眸:“他们、他们......” “放心吧,有云觅在,他们不会有事的。”顿了顿,云泠走到圆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润了润有些沙哑的咽喉,然后冷声道:“陛下回吧。” 她的冷言冷语让陷入喜悦的温砚仿若瞬间被当头淋了一盆冷水。略带潮红的脸霎时失了血色,他低咳几声,站起身走过去,难得对她露了愠:“还要赶我走?” “于礼不合。” “现下你倒是想起来了?”温砚气得手抖,冷哼道:“那方才为何不推开我。凭你的身手,要是不愿意,把我这种废人阉了都行吧?” 温砚快被气死了。每回都是如此,她好似不抗拒他,又好似将他拒在千里之外。 闻言,云泠有一瞬的失笑,却也不接话,只换了个话题,说:“陛下上回说过,会送我回宁国的。” “你、做、梦!”温砚咬着牙,一字一顿。 云泠也不在意,对他这种孩子气的话露出无谓的笑。温砚所有的好脾气在这一瞬间被她击塌,他窒着气逼近她,箍着她的腰脸色阴沉:“不愿意当皇后是不是?行,到时候有了孩子生下来,让他叫朕皇兄如何?!” 良久,见云泠垂着眸不说话,温砚泄气地松开她,转身朝书架后走去。在打开暗道的门时,他自嘲般一笑,然后轻声道:“我知道的,你不会愿意生我的孩子。” 她连同他站在一起都不愿意,何谈孩子? 书架缓缓合上,云泠的神思渐渐回拢。她抬腿离开书房,回到寝殿,打开床头的抽屉将一只暗红药瓶拿出来—— 里面装着避子丹。 她怔愣了许久,终是没将瓶盖打开,而是将药瓶放回了原位。 * 边地下了好几日的雨,温若坐在竹窗边怔神。自三日前被好心的母子俩救回家中,谢屹辞便一直昏迷不醒。山崖下人迹罕至,年轻的女子又不会医术,只是将家中所剩的用来补身的草药煎着给他们喝。 她知道范晞一定会带人来寻他们,只是雨水将他们的踪迹冲刷,看来会耽误一些时间。除此之外,温若敏锐地察觉到那位年轻的女子似乎认识谢屹辞,她虽救了他们亦是细心照料,可她看向谢屹辞的目光总是带了几分怨怼。 温若几次想问,却又怕自己多想,徒增尴尬。 雨滴渐大,温若将竹窗合上,缓缓走到木床边坐下。那日谢屹辞为了救她,将左手摔断了,腿和脊背上亦是好多伤痕......而她不过是一些小划伤而已。 “别睡啦,”温若雾眸红红,轻揉他的手掌,“起来陪我说说话......” 她不知道他怎么了,若只是外伤不该昏睡这么长的时间。除非是蛊毒......思及此,她的心口微颤,鼻尖更是酸涩。 忽然,她拢在手中的长指微微动了动,她赶紧抬起雾眸望过去。果然,谢屹辞眼睫微颤,继而缓缓睁开眼,漆色的眸朝她看过来。 “呜呜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呜呜呜......”温若泣不成声,晶莹的泪一颗颗砸在他的手背上。 谢屹辞茫然张望四周,随即动了动胳膊,却发觉左臂一阵刺痛,根本动弹不得。他用右胳膊撑着起身,眼前的女子眨着泪眼扶着他坐起来,让他靠在棉枕上。 他没说话,怔怔望着她。 ——脑海中思索片刻,都没有与这张脸能对上的信息。 可她的反应,又好似与他十分亲密。与生俱来的警惕心渐起,谢屹辞不动声色地挣开她的手,正要开口询问时,唇上却骤然一热...... 那双杏眸近在咫尺,隔着水雾紧紧凝着他,唇上的温软亦重重地启他的齿。她吻得突然又急促,好似带着一股狠劲,贝齿直接磕在他的唇舌上,很快便将他的唇角咬破了...... 淡淡的血腥味漫开,温热的泪亦顺着她的面颊溢入两人的唇缝中,伴着血将咸甜化开。 她吻上来的那一瞬,谢屹辞便下意识地抬起完好的右手抵住她的后颈,他的长指微蜷,只需半息便可拧着她的脖颈将人推开。 古怪、大胆、毫无礼数,这样的女子绝对有问题。 可他的长指却僵在那儿,下不去手。 不多时,温若终于松开他,脸上亦是沾满了泪,她绝望地开口:“又忘了是么?那我的味道,你还记不记得。” 谢屹辞怔怔凝着她娇艳莹润的樱唇,上面沾染了血与泪。 他的血和她的泪。
第42章 道歉 我为我的遗忘道歉。 云觅发誓, 她不过是与儿子一道过来给这两个不速之客送饭,未料到竟撞破如此香艳的一幕......她虽早已不是纯稚少女,可倏地瞧见如此激烈的亲吻, 连空气都添了几分暧昧。见状, 她急忙捂住儿子的眼睛,将人提溜儿着带到屋外。 而屋内的两人,此时正沉默地四目相对。 谢屹辞望着温若满是委屈的雾眸, 心口莫名地被蛰了一下。可他思索再三,都对眼前的女子没有任何印象。他下意识地皱眉,正欲开口时, 却被人抢了先—— “我知道了。” 温若凝着他的眼睛, 忽然开口。他的每一分情绪都被她看在眼里, 她知道他又忘了。 ——忘得彻底。 “好好休息。”短暂的失控过后, 温若渐次恢复平静,她徐徐起身朝屋外走去。没有想象中的难捱。 至少他还活着。 她这样安慰自己。 听见脚步声,云觅蓦然回头, 惊愕不已。怎会是这副凄怆悲凉的表情?她眸光微动, 拍了拍儿子的肩,轻声说:“淮淮, 带姨姨去吃东西。” 小童稚声稚气地嗯了声, 随即跑到温若边上拉住她的手,牵着她往小厨房走去。而云觅则是拿着食盒迈步进了竹屋...... “是你。” 温若不过才走了几步, 便听见谢屹辞的声音。她的身形一颤。原来不是她的错觉, 谢屹辞与这位年轻的夫人确实是认识的。她没有偷听的癖好,只停顿一息便跟着小童继续往前走。 “哟,”云觅将食盒放在桌上,幽幽笑道:“大将军好记性。” 谢屹辞睥了眼云觅, 疑惑着为何她会出现在此—— 宁国唯一没有皇室血统的公主,性子孤僻乖张,更是暗中创立了云阁,游戏人间。 “这是何处?”谢屹辞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云觅怔了怔,原来还奇怪为何那姑娘眼睛红红,如今瞧见谢屹辞一脸不知发生了何事的模样,她眨眨眼,难不成这个大将军掉个崖把脑袋摔坏了吧? 那可太有意思了! “你不会......不会不记得发生了何事吧?” 谢屹辞瞧出云觅眼里不怀好意的笑,再想到她古怪非常的性子,故意模棱两可地说:“你说呢。” 闻言,云觅确实愣了愣,有些难以揣摩他真正的心思。她撇撇嘴,将食盒打开,“先用饭吧大将军。” 要不是为了姐姐,她才不会管这个人。 要是暴露了行踪......可真是麻烦了! 这时,温若牵着淮淮正巧走到屋门边。她本就没什么胃口,到了小厨房喝了几口粥便饱了,淮淮眨巴着大眼睛,带着老成的语气劝道:“姨姨,你这样可不行呀!不好好吃饭人就会生病,病了可就不漂亮了......” 云觅撩起眼皮,看见那一抹浅杏色衣角,心口微动,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她拿起食盒中的稀粥,边朝谢屹辞走去,边用温柔的语气开口:“谢郎,快喝点粥。” 温若懵怔在原地,她看着云觅眉眼含笑地走向床榻,柔粉的衣衫伴着她雀跃的声音,遮挡住了谢屹辞的身影。温若看不清谢屹辞的表情,亦没听见他说话。 谢屹辞听见云觅的话后,眉心倏地一跳,脸色亦是沉下来。他不解其意,直到她在榻边坐下,他偏过头看见屋外的人影后心口骤然发紧。 “淮淮来啦,快进来。”云觅勾起唇,唤道。 听见母亲清悦的呼唤声,云淮小跑着进屋,看见母亲朝他笑得和煦:“淮淮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的父亲是谁么?这就是你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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