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 不就是他那嫡亲的叔父吗。 * 这两日温若的心没有片刻的安宁,尤其一到夜里便是辗转难眠。她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似的。 忽然,屋门处传来响动,她惊愕地起身望过去,待看清谢屹辞的身影后,悬着的心才缓缓落下。 “还没睡?”谢屹辞边走边问道。 温若摇摇头,嗡声嘟囔:“睡不着......” 借着幽暗的烛光,谢屹辞看清她苍白的脸色,心口仿佛被蛰了一下。他忽而抬手扣住她的纤腰,将她整个人拥入怀里。宽大的手掌抚过她的脊背,谢屹辞呼吸微窒,喉咙好似被堵住一般,说不出话。 “......怎么啦?”温若不解其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谢屹辞抱了她好一会儿才松开,他怔怔凝着她的雾眸,握起她的手,随即将衣袖中的东西拿出来,郑重地置于她的掌心。 温凉的触感让温若颤了颤,她垂眸望过去,惊得樱唇微张—— 他给她的竟是神嵬军兵符! “这......” 谢屹辞没说话,又将一封信函同样递给她。温若打开来,视线粗粗扫过,瞬间红了眼眶,她蹙起眉不满地瞪向他,委屈地喃喃道:“你干嘛呀......” “后路。”谢屹辞抬手用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泪,“你知道的,如果蛊毒再发作,轻则忘记你,重的话或许再也醒不过来......” “谢屹辞!”温若忽然提高音量,忍了许久的眼泪一下子落下来,“你再胡说,我真的不要理你了......” 谢屹辞喟叹,捧着她的脸给她擦泪,缓声哄她:“不说了。”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将人轻轻拥住,感受着她的温度。虽然脑海里对她的记忆仍旧不多,可心脏传来的钝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怀里的人于他而言有多重要。 “你的身边本该有更好的人。”他低下头,将下巴置于她柔软的发顶。 活到现在,作为谢氏后人,作为渊政将军,谢屹辞自问从未对不起任何人。 却独独,愧对面前这个于他而言最重要的人。 ——他的妻子。
第58章 当年 我全都想起来了。 天光渐亮, 屋内红烛燃尽。 温若怔怔倚在床头,望着手中的兵符,几乎一夜未眠。谢屹辞昨夜不过来了小一会儿, 同她说了今日需要注意之事, 虽然他的语气轻松,可温若知道今日应当是很艰难的一天。 “有这个兵符,不论发生什么, 神嵬军都会护你周全。没人会再伤害你,包括我自己。” 低沉沙哑的声音萦绕在她耳畔,温若的喉间酸涩一片。她抬手摸了摸脖子上已经愈合的伤口, 樱唇微动, 轻轻自喃:“傻瓜......” ——哪怕你因为噬情蛊而伤了我, 我都确信你不会的。因为你的心不会允许的, 不是么? 正这样想着,屋门忽然被人打开,两名身着熟悉铠甲的兵士进屋。虽然今日温若的角色不过是枚投石问路的棋子, 但来人并未失了礼数。或许是那日进城时温若出言对神嵬军的维护, 让他们无法对她恶言相向。 “公主,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温若抬起眼睛, 淡淡地点了点头。 * 宫墙内, 太和殿之上。 与往常的每一日无异,随着时间流逝, 早朝亦到了尾声。温砚环视一圈, 见无人上奏,便开口道:“众卿家,可还有事要启奏?” 谁料话音刚落,殿上的朝臣皆是神色微变, 浑身无力地朝地上倒去...... “这是?”温砚面色大变,忙站起身来,脑袋却旋然一滞,身子无力地朝龙椅跌去。 短短几息,殿上之人基本上倒得差不多了。唯独谢屹辞仍静静站着,而这时谢屿才从殿外缓缓迈步进来,唇角含笑满意地望着这一切。 “你......”温砚一脸不可置信,震惊道:“你们?” 倒下的朝臣中亦是有些有骨气之辈,他们艰难地开口,语气虚弱地质问:“谢屹辞.....你、你竟敢行谋逆之事?” 而混在朝臣之中的裴岁白,虽然意识清醒,但仍装着样子两眼一闭昏死过去—— 如今局势未明,他才不做傻乎乎的出头鸟呢! 闻言,谢屹辞神色淡淡,并未接话。而谢屿倒是面露喜色,撩起眼皮望向龙椅上的温砚,低嗤:“陛下龙体抱恙,实难担起护佑万民之责,倒不如退位让贤,以保大昭繁荣不衰。” “你、你休想!”温砚额间渗出冷汗,脸色愈渐苍白,却仍不畏惧,低声喝道。 言语之间,神嵬军已将太和殿重重包围,两名兵士将温若堪堪押了进来。见状,温砚顿时怒火丛生,“卑鄙无耻,放了她!” “卑鄙无耻?”谢屿轻哼,笑着摇摇头,“怎么,你们温氏也知道卑鄙无耻这四个字?你看看你自己,无才无德,病弱无能,凭什么做这千秋君王?” 他边说边从宽大的衣袖中将陈旧的信封掏出,呵笑一声才继续道:“知道这是什么吗?谢温两氏的先祖早有约定,帝王宝座从不独属于温氏,合该贤能者居之才对。” 谢屿的话字字砸在温砚心上,他攥紧双拳,却是望向谢屹辞,问:“你是怎么想的?” “屹辞,不要心软。”谢屿上前一步,“想想你的父亲,想想你身上的蛊毒。” “蛊毒?”谢屹辞终于开口,他徐徐转身望向谢屿,沉声道:“叔父难道没什么要向我解释的么?” “你说什么?”谢屿脸色一沉,一时失言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 大殿之后忽然传出一记突兀的笑声,众人闻声望过去,只见一个身着龙袍的男子悠然走出来。待看清他的模样,众人皆是大惊,温若眉心一跳,忙挣脱了兵士的钳制:“父皇!” 那两名兵士本就是谢屹辞特别安排的,不过是虚押着温若,故而她忽一挣脱,便被她挣开了去。好在谢屹辞反应迅速,忙伸手揽住她的纤腰,不让她上前。 “别急,”谢屹辞低声开口,“此人有异常。” 温若心口一沉,倒是立即稳了心神,她握着谢屹辞的手,掌心冒出冷汗来。而一旁的谢屿瞧见这一幕,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他面色发黑,咬牙切齿地望向谢屹辞:“从头至尾,你都在和我演戏?!” 还未等谢屹辞回答,“老皇帝”又笑了起来,他轻蔑地看着谢屿:“蠢货。两年不见,你依然蠢得无可救药。”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听出了不对劲。原本温砚还陷在父皇死而复生的茫然之中,听了这话瞬时清醒不少,他强撑着羸弱的身子,一字一顿地问:“你究竟是谁?” 郑胥倒也懒得和他们卖关子,他堪堪揭下□□,将自己原本的容貌露出来。在众人大惊之时,他面向谢屹辞轻轻一笑:“大将军,别来无恙。” 方才郑胥故意变了嗓音,如今腾然用了自己原本的声音,短短一句话落入谢屹辞的耳里,让他的思绪骤然飘远。 ——那些尘封掩埋在混沌脑海深处的记忆在顷刻间席卷而来,叫他头痛欲裂。 见状,谢屿唇角一颤,自知不能再等,他连忙大喝一声:“来人,将他们通通拿下!” “我看谁敢!” 温若望着殿外蠢蠢欲动的神嵬军,拿出怀里的兵符高高举起,神色微沉:“各位将士,请听我一言。此人居心甚毒,妄图利用神嵬军助他达成谋逆之事,各位万不可中计。” 一瞬的静默过后,将士们相识半息,转而上前将谢屿制服。 “你们在做什么!”谢屿气急败坏地喊,“我是神嵬军军师,为神嵬军作战出谋划策多年,你们就是这样对我的?你们居然听信温氏妖女的话!” “抱歉,军师。” 温若望着一张张坚毅的脸,忽然明白了谢屹辞昨夜同她说的话。她转眸看向谢屿,将谢屹辞的话复述给他听:“知道为什么神嵬军能战无不胜吗?” “因为每个神嵬军的将士,都有自己辨别是非的能力。” 他们虽听令于谢炎和谢屹辞,却不似其他军队那般没有自己思考的能力,只知听令行事。所以,这样的将士,如何能输? 随着温若有条不紊地下令,神嵬军很快便将郑胥制服。可他依旧笑意浓浓,对于自己的处境丝毫不畏惧。温若没时间搭理这个疯子,她紧紧扶着谢屹辞,红着眼望着他痛苦至极的脸色,忙朝人唤道:“快去请太医!” “若......若若......”在钝痛的间隙,谢屹辞半眯着眼握住温若的手腕。 “我在,”温若已顾不得旁的,扶着他在太和殿的台阶上坐下,“我在这里!” “我全都、全都想起来了。” 朦胧的神识逐渐汇聚,两年前的记忆徒然而至,将他脑海中的空白尽数填补...... 那是一个暖和的黄昏,亦是谢屹辞的及冠之日。皇帝一向待他亲厚,故而大办他的及冠宴,而宴会自是设在宽敞的华湘殿。在宴会开始前,皇帝召了他到书房说话。 “屹辞啊,”皇帝的声音总是温和带笑,他抬起手本欲从衣襟里取出什么,却生生将动作顿住,只笑着说:“今日朕要送你一份大礼。” 谢屹辞亦是笑笑,“陛下又卖关子。” 皇帝望着他,脸上的喜悦藏都藏不住。可是渐渐地,他的眼眶有些湿润,他低低喟叹:“要是你父亲还在,该有多高兴......” 提起战死的父亲,谢屹辞脸上的笑容也散了些。皇帝摆摆手,让他先去宴上与文武朝臣说说话。 可谢屹辞才出书房,便被急色匆匆的谢屿拉到一旁。谢屿等这个绝好的机会等了好久,他望着谢屹辞沉声开口:“屹辞,今日是为你父亲报仇的好日子!” “什么?”谢屹辞不解其意,皱眉问:“叔父在说什么?” “你的父亲,是被皇帝亲手害死的!” ...... 等谢屹辞神思恍惚地回到宴上时,周遭络绎不绝的恭贺声再难牵动他的情绪。他心乱如麻,因着叔父方才的话。 待宦官一声“皇上驾到”落下,皇帝徐徐来到,在殿中央的主座坐下。 皇帝先是笑着说了几句道贺之词,再慢慢举杯正色开口:“今日是渊政将军及冠之日,朕想借此机会宣布一事,朕欲......” 话音未落,酒杯掉落,皇帝的身子朝后坠倒。不仅如此,朝臣们亦是扶额,一脸痛色。 谢屹辞大惊,忙站起身环顾四周,只见谢屿缓缓站起来,笑道:“屹辞,杀了他们,这大昭天下便是我们的。” “叔父!”谢屹辞惊道,“你在做什么,你在酒里下了什么?” “自然是助你我成大事之药。” “快将解药拿出来!”谢屹辞急声说道。 谢屿仿佛早料到谢屹辞的反应,他短促地低笑一声,随即直直望向谢屹辞的双眼,一字一顿似是命令道:“杀、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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