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白的雪颊上仍是透着淡淡的红, 温若装作浑然不在意的模样, 轻咳一声才走到谢屹辞边上。虽然谢屹辞脸上带着笑,可方才他略不镇定的举动和温若的直觉所感,他应该有心事。 “你怎么了?”温若将刚刚的问题又问了他一次, “今日进宫议事, 不顺利吗?” “顺利。” 一听就是假话! 温若秀眉一蹙,软哼道:“你别想敷衍我。你要是不说的话, 我就进宫去问父皇!” 她边说边提裙往外走。见状, 谢屹辞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将人轻轻往怀里扯, 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意识渐渐不受自己控制了...... “陪我躺一会儿。” 温若静静贴在他怀里, 听着他疲累无力的语气,心口忽然泛起微微酸涩的滋味。她不解地咬唇,终是点头应他:“好。” 可两人才走几步,谢屹辞脸色倏然苍白如纸, 随即毫无征兆地偏头吐出一口血来。温若大惊失色,忙朝外唤了几声,确定婢女听见了她才回过头将谢屹辞扶到床榻上。 “你到底怎么了?”皙白的脸上此时已然血色全无,她紧紧攥着他的手,神情慌乱,说出的话亦是带着哭腔,“哪里难受?要不要躺一躺?大夫马上就过来了......” “别怕......”谢屹辞强忍着脑中的刺痛,缓声抚慰受了惊吓的人儿。 好在方墨澄住的离寝屋不远,很快便提着药箱匆匆赶到。他搭着谢屹辞的脉,脸色一点一点沉了下去。谢屹辞自然看得清他的表情,他用眼神示意方墨澄莫要在温若面前说错话。方墨澄岂会不懂他的意思,他在心里喟叹,面上的愁绪更多。 “他到底怎么了?这么好端端的会吐血?” 闻言,方墨澄深吸一口气,强扯出一个淡笑来,“公主莫忧。将军这是经年累月征战留下的老毛病了,只要好好调养一番便无大碍。” 虽然方墨澄说得极为肯定,可温若心里的狐疑仍是未消。不知怎地,她总觉得事情没有这样简单。可方墨澄的话又滴水不漏,不等温若再问,便寻了煎药的借口退了出去。 望着温若拧紧的秀眉,谢屹辞轻抬手,用长指勾住她的纤指,低声说:“没事的。” 温凉的触感从指端传至心尖,温若心口微颤,不由自主地在他身侧躺下来。她心绪不宁地凝着他的眉眼,抿了抿唇后小声嘟囔:“你最好不要骗我......” 闻言,谢屹辞没说话,只是将她揽进怀里。 ——不让她瞧见自己眼底的黯色。 许是心中藏着事,便是陷入沉梦后,亦是睡得不安稳。迷蒙之间,温若恍然听见有人在唤她。一声又一声,清晰又明朗—— “若若,若若......” 是父皇的声音! “若若,要惜取眼前人。” 温若只觉眼前一片漆黑,望也望不到尽头。父皇的话是什么意思?眼前人......指的是谢屹辞么? 还未等她想明白,耳畔骤然响起谢屹辞的声音。他说:“若若,要好好照顾自己。” 这是什么意思? 温若想问,你不是说喜欢我吗,那你不照顾我了吗?可她的喉咙似乎被堵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渐渐的,周围的声音小了下去,她的鸦睫轻颤着,缓缓睁开已经湿润的眼眸。一抬眼便瞧见近在咫尺的人,他的气息平稳却虚弱,可饶是如此,也能让温若的心稍安几分。 然而心口的郁涩愈发浓重,她缓缓贴近他的心口,去听他虚弱的心跳声。不知何时眼眶里蓄满了泪,此刻簌簌滑过脸颊落下...... 谢屹辞本就只是合着眼浅憩,听见轻轻的低呜声,他猛然睁眼,见到怀里的人已是哭成了泪人。他抬手轻抚她的脊背,温声:“梦魇了?” 温若低低地嗯了声,声线中带着浓浓的鼻音。谢屹辞揉了揉她的乌发,问:“梦见什么了?” 温若不吭声,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用力摇摇头。 ——她不愿意讲出来,她怕讲出来,梦里之事便会成真了。 “只是梦而已,不是真的。”谢屹辞低声轻哄,抚着她的脊背慢慢哄她入睡。直到温若睡熟,才起身下榻朝屋外走去。 范晞已在屋外等了许久,见谢屹辞出来,急忙上前:“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谢屹辞道,“让你查的事如何了?” “暗卫所查确实,大宁二皇子确实秘密来了大昭。” 闻言,谢屹辞沉吟片刻,随即点点头。可这时,一名仆从匆匆走来,将一封拜帖递上:“将军,外头有客来访。” 谢屹辞接过拜帖打开,垂眸扫过去,然后吩咐仆从:“带客人到正厅,我稍后便到。” “是。”仆从领命而去。 “大哥,谁来了啊?” 谢屹辞笑了笑,可笑意却不达眼底,“说曹操曹操便到了。”顿了顿,他又沉声朝范晞说:“你守在这儿,若公主醒了,拦着她别让她去正厅。” * 谢屹辞匆匆朝正厅走去,还未到厅外,远远便瞧见一个老熟人朝他疾步走来。云觅偷偷溜出来,就是特地想先同谢屹辞说几句话。可见到谢屹辞苍白的脸色,她顿时神情微沉,“大将军,你没事吧?” “公主也来了?”谢屹辞并未答话,而是随意将话题扯开。 云觅也不多废话,只正色开口:“云琛寻到一个苗疆的蛊师,可解你身上的蛊毒。你记住我的话,一会儿不论云琛提什么要求,你都先答应他知道吗?好歹先把蛊毒解了再说。” 谢屹辞眸色微顿,并未答话。而厅内的人一直注视着云觅的身影,他轻笑着轻启薄唇:“云觅。” “听见了听见了,”云觅佯装不耐烦地走进厅中,愠声:“你烦死了。” 而云琛始终笑望着她,眉眼间柔色一片。直到谢屹辞进厅,云琛骤然收了笑,俊朗的脸上瞬间染上几分阴郁。他沉声开口:“屹辞,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二皇子此番秘密来昭,应该不是为了来此喝杯茶吧?” 云琛仔细打量了谢屹辞病倦的神色,了然地笑笑:“我也不同你兜圈子了。此番过来,是为了你身上的蛊毒。” 稍顿半晌,云琛直接道:“我有法子解你身上的噬情蛊。” 谢屹辞从来不信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尤其对方是云琛,便更加不得不防。他低笑一声,“不知二皇子的条件是什么?” “果然是谢屹辞。”云琛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随即将杯子放下,抬眸望向谢屹辞:“我的条件很简单。只要你娶了云泠,你我便是一家人,于情于理,我自然要帮妹夫解蛊毒。你说是与不是?” 寒凉的凤眸中透出些许笑意,又噙着势在必得的凌厉之色。
第64章 拒绝 急迫又强势地重重吻住她。…… “娶云泠, 绝无可能。” 谢屹辞目光冷然,毫不迟疑地果断拒绝。云琛仿佛料到了他的反应,亦不惊讶, 只淡淡笑了声。他没接话, 也并未表现出要勉强谢屹辞的意思,只是站起身从容地迈步离开。 见状,云觅实在坐不住了—— 感情她方才的话都白说了!? “大将军你是怎么回事!”她走到谢屹辞面前, 语气中蕴着明显的责怪,“我同你讲了先答应他,你怎么就不听?云琛那人你跟他来硬的没用, 迂回懂不懂啊。再说了, 我阿姐知道你对她无意, 同你演完这场戏她也不会巴着你的。” 顿了顿, 云觅又轻哼一声,像是替姐姐抱不平:“我阿姐那样好的人,一定能拥有满心满眼都只有她的人!” “公主说得对。” 听见谢屹辞的回话, 云觅更气了。他这话听上去像是明白了她的良苦用心, 可这语气分明就是仍不打算做这场戏。好心当成驴肝肺,她气呼呼地瞪谢屹辞一眼:“当我多管闲事!” ——这蛊毒他爱解不解吧, 反正他死了也不干她的事。 云觅转身走出正厅, 原本想着此番来访要与温若叙叙旧的。如此一来,便只好作罢了。 范晞偷偷摸摸在外面听了许久, 他都快急死了。待云觅一走, 便急匆匆地走进厅中,“大哥为何不听云觅公主的话,你身上的蛊毒可拖不得啊......” 见到范晞,谢屹辞皱眉, 他抬眼望向厅外,心口莫名地一紧,生怕温若此时此刻温若出现在此地。范晞望着他凝重的神色,顿时了然,他急忙开口:“大哥放心,公主在寝屋睡着呢,祁芳在那儿守着她,不会有事的。” 闻言,谢屹辞淡淡嗯了声,“方才之事,不可在公主面前多说一个字。” “可是......”范晞眸色晦暗,面露忧色,却也只能颔首应好。 * 夜色茫茫,刑部大牢内更显阴寒,温砚陪着太后来到此地。 自那日看过先帝的亲笔后,一夕之间,太后整个人如同失了所有神采。温砚只暗中传了旨意将太后拘在寿宁宫中,其余的吃穿用度一律未变。可太后仍是渐渐消沉下去,身为人子,温砚心中痛苦万分。 ——一方面,他对母后心中有恨;可另一方面,因着生养血脉和父皇的信,他又煎熬不已。 他不知该如何处置自己的母亲。好似不管怎么做,都是错的。 正当他忧思难解之时,太后命人传了话来,说她想见郑胥最后一面。温砚本不愿让他们二人再有牵连,可思来想去,他终究还是同意了...... “砚儿,”太后微微转眸,声音低哑,“让我同他单独说几句话。” 温砚望着冷冰冰的牢门,没有看太后一眼,只轻轻应了声。 牢门开启,在静谧监牢中发出刺耳的声响。待太后进去后,狱卒无声地将牢门掩上,然后候在外边静默不语。 听见脚步声,郑胥于沉寂中抬首,露出苍白狼狈的脸。他的目光微颤,眸中划过几许不可置信。待人稍稍走进些,他才终于相信这并非幻觉。渐渐地,他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能在死前再见她一眼,此生已是无憾。 “卿卿。”他开口唤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虚弱不堪。 太后沉沉望着郑胥,试图从他的表情中分辨出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这么多年来,本以为他不过是自己消磨苦闷的慰藉,可原来他的心是那样肮脏扭曲...... 想着想着,太后忽地笑了。 果然,什么样的人自会吸引什么样的人。 她亦是不堪。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冰凉的声线不带任何情绪,“你是何时对先帝起的杀心?” 闻言,郑胥微怔半息,随即轻笑一声。 ——到了现在,她的心中还是只有那个男人吗? “在你因他忘了你的生辰而愁苦饮醉那日开始......” 太后愣住,思绪飘得很远。那是许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先帝眼里心里只有柔妃一人,早已将后宫诸人忘却脑后。那日是她的生辰,她以为结发夫妻,他总会记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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