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一眼,笃定地点了点头。 一定有事! 车内尴尬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马车便停了下来,二毛和红香招呼着慕容祁和颜欢下车。 方才,慕容祁已经在车上用帕子简单擦拭了一下脸,靠着天生的容貌和气质,即使没有精心打扮,但这一身红袍依旧被他穿的潇洒非凡,倒也极其惹眼。 只见他下车以后,下意识就要伸出去扶颜欢,但不知又想起了什么,刚伸出去的手又默默收了回来。 颜欢眼见着慕容祁伸手迎她,本想就着这个台阶下了,假装方才马车上的事情没有发生过,结果对方又把手给收回去了,这倒让她心上莫名涌上了几分怨气。 提着裙角,再一次利落从车上跳了下来,站定在慕容祁身边。只是视线却没有落在他身上一分。 慕容祁心上一沉,果然生气了……也对,应该生气。 刚想着要不要道个歉缓和一下尴尬气氛,却见另外一辆马车上下来一人,身着白色宫装,头戴珍珠宝冠。 精致的妆容,一丝不苟的发髻,干净整洁的衣裳,恰到好处的温柔气质。 不是颜瑶还能有谁?她一笑,慕容祁便只觉心上似流过了一道暖流。 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他的嘴角忍不住微微向上扬起:“瑶儿可真美。” “白痴。” 颜欢瞅了一眼傻笑着的慕容祁,摇头无奈,一脸无药可救的表情。旋即,视线便落在了随着颜瑶出现后从马车上下来的人。 慕容易同样是一身白色的衣袍,锦衣墨发,不染纤尘。像极了话本里常说的画中仙模样。颜欢眼睛亮起,方才的坏心情一扫而空,顿觉心情舒畅了几分。 这模样却不经意被慕容祁收在了眼底,心底隐隐有些不悦,内心腹诽了一句:花痴! 当然,两人内心的这些小心思,旁人是不可能知道。 在外人看来,颜瑶和慕容易,仿若就是天上的神仙眷侣一般,怎么看怎么配。 至于颜欢和慕容祁,当时,有人大着胆子说了一句:
第28章 “祁王与祁王妃之气度,颇具帝后风范啊。” 不知是谁的声音响起。 …… 慕容家的宗祠立在了皇宫对面的燕城山上。过眼之处一片空旷,唯有东方屹立着一座巍峨古朴的宫殿,庄严、曙目,寓意紫气东来。大殿之外,挂着一块鎏金匾额,上面写着「慕容氏宗庙」这几个大字。 周围重兵层层把守,个个眼神如利刃,绝不放过周遭一丝风吹草动。 在场地中央,一个圆形巨盘屹立上方,足有二人之高,四面八方阶梯层层叠起,巨盘之上,一张案桌,一个鼎炉,青烟袅袅升起,不断绕着插在巨盘之上写着一个「燕」字的暗红色旗帜飘飘起舞。 颜欢上前,颜瑶与慕容易也迎了上来,欲要弯腰行礼,慕容祁下意识要去接,颜欢却比他更快,上前上前拉住了颜瑶。 “大姐不必这样。”颜欢笑道。 颜瑶便盈盈起身,反握住了颜欢的手,忍不住道:“三妹可是昨日没睡好?状态怎会如此之差?” 颜欢一窒,讪笑了两声:“没事。” 人却下意识想往旁边躲开,不想让慕容易看到她这般模样,谁知周遭过于空旷了些,无奈,只好悄悄靠在了慕容祁身后。 然而,她这模样,在外人看来,倒是像极了害羞不敢说话躲在夫君背后的小媳妇。 加之耳根子的红色还未褪下,脸上的尴尬神色在一身红色宫装的映衬下,莫名显的娇羞可人。 倒是慕容祁,第一时间就发觉了颜欢的心思不纯,将放在颜瑶身上的视线收回,朝着躲在他背后的颜欢嘀咕道:“我就说你眼睛下面一圈黑黑的,你还不信。” “闭嘴!”颜欢瞪了他一眼,换来的却是慕容祁若有似无的「嘲笑声」。 瞅着这一幕,慕容易面色微动,却并没有说什么。 “你瞧他们,感情好像增进了不少。” “一开始臣妾还担心呢,如今想来,倒是多虑了。” 不远处,当今皇上慕容玄德与皇后容氏看着颜欢二人,打趣道。 “可惜啊,这两人都心有所属。”慕容玄德摇摇头。容氏拍了拍对方的胳膊,安慰道:“颜大哥不是说了么?他们四人的感情,我们少掺和便是。” 慕容玄德略有深意扫了一眼容氏,忽而笑道:“是么?但朕怎么听说,皇后在青云道观中有一些「特意安排」?” 容氏莞尔一笑,“皇上,不谈这个了,他们来了。” 话罢,慕容祁四人便已经朝他们二人走来,行过礼后,皇后便走颜欢和颜瑶身边,带着二人踏进了大殿之中。 进殿后,映入颜欢眼帘的便是眼前一个个牌位,咋一看皆是历史上有过姓名的慕容氏子孙。 眼前主祭的两个牌位,一个是大燕的开国皇帝,一个则是开国皇后慕容沈氏。 传说先祖皇后慕容沈氏有惊世之才,是母仪天下的典范,与先祖皇帝感情深厚,历史记载,先祖皇帝曾为沈氏遣散后宫三千佳丽,独宠沈氏一人。 从她记事起,知晓开国帝后的故事以后,她便心生向往,从小便给自己定了下了个规矩,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再爱的,若不能只爱她一个,她便不爱了。若是那人,给予她的与给予别人的是一样的,那她便也不要了。 所爱所求,若不是唯一,她宁愿不要。 按照规矩行三拜九叩大礼之后,便由宗庙中的宗子宣读圣旨,而后,亲自在宗谱上写下颜欢和颜瑶的姓名。 笔落,颜欢与颜瑶便算正式入了宗谱,死后牌位供奉便也依照规矩要进这宗庙,受后代祭奠。 慕容一族统治大燕许久,从先祖入驻燕京改朝换代开始,帝位一代传一代,到如今已有千年,故此,这一番祭拜,倒是耗费了不少时间和心力。 再次跪拜起身,颜欢只觉膝盖隐隐发酸,她进来之时便发现这个大殿大的离谱,却不知道绕上一圈,加之下跪行礼,竟会如此吃力。 “还好么?皇家先辈众多,礼节繁琐,全部祭拜完非片刻之事,若是累了,我便扶你到旁边休息一下。” 慕容易温柔至极的声音传来,颜欢一惊,不知什么时候,对方竟出现在了自己身边,四下一看,原是走动间,自己无意识与慕容易走上了一道。 “易哥哥……” 不说假话,这很是明显的关心话语听在颜欢心里,自是欢喜的。忙扬起一个笑容,说道,“我没事的。” 慕容易正要回话,却见慕容祁忽然靠了过来,语气有些不满:“怎么就你一人喊累,母后与瑶儿可没说过一句不是。” 颜欢眉头皱起,欲要辩解。却听慕容易先她一步解释道:“皇弟误会了,欢欢没有抱怨过一句,只是我多关心了一句罢了,先祖在前,莫要让人以为欢欢对先祖不敬。” 听完慕容易的话,颜欢眉头皱的更深,冷眼看了慕容祁一眼,语气讽刺,紧跟着说道。 “是啊,有些人不分青红皂白开口就是一个罪名落下,我可担当不起。” 说完,便不再理会慕容祁,绕过他,一瘸一拐跟上了前方皇后的步伐。 “皇弟,若是你累了,大可休息一下,没必要拉着她与你一起。” “我……” 慕容易朝慕容祁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后,也绕过了他,跟了上去。 只留下慕容祁一人愣在原地,心里抓心挠肝的。 方才他便也发现颜欢走路有些不稳,本想着过来「嘲笑」两句,谁知道慕容易却中途冒了出来,见到颜欢毫无防备对慕容易露出的甜甜笑容,不知为何,心底竟莫名有些许怒意涌上。 凭什么对自己就是横眉竖眼的,在慕容易面前就笑意盈盈? 一气之下,导致说出来的话,也稍稍变了些味儿,再加上慕容易的一顿解释,他发现,颜欢方才看他的眼神里,是真的多了几分厌恶。 这感觉,莫名让他更不爽了,然而,他却无处发泄,只能咬牙切齿跟上去。 祭祖完毕后,便要由当今帝后带领新婚夫妻在殿外的祭坛之上祭天,受百官朝拜,以显天家之威。 这期间,慕容祁有意无意在颜欢面前晃着,结果对方根本不理他,规规矩矩跟在容氏后面下跪弯腰扣头。甚至对他故意的「挑衅」也没有作出什么大的反应。 莫名的,慕容祁升起了一丝挫败感。 此刻的颜欢正跪在他右侧,双手合十,眼睛闭起,嘴巴一张一合在小声念着些什么。 他悄悄睁开眼睛,四下扫了一眼,貌似除了他,其他人都与颜欢一般,异常的认真。阳光打在她的半边侧脸上,虔诚而又圣洁。 他虽喜爱颜瑶的清丽温婉,却不能否认,颜欢的相貌确实要胜对方一筹,即使未施粉黛,却也天生丽质,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当然,这些心中所想,他是断不会说与对方听的。 良久,自山顶传来一道道钟鸣声,厚重且悠远。听着这声,周围人纷纷睁开眼睛,祭坛底下也起了些许骚动,文武百官亦随着钟声一个个站了起来。 眼看着颜欢也微微睁开了眼,慕容祁心头微动,一只膝盖挪出,将颜欢的裙角压在了下面。 跪了大半天的颜欢根本没注意到慕容祁的这个行为,她只想将快速将这些事情了结好去休息。 揉揉自己已经麻木的膝盖。然而,起身到一半,却感觉身后阻力猛然变大,一个趔趄,人竟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慕容祁本意是想小小捉弄一番,谁知道颜欢重心如此不稳,眼看着她要掉下足有三人高的祭坛,毫不犹豫,伸手,楼主她的腰,将颜欢往自己的方向带。 二人幸运地扑倒在祭坛上的青石台上,还没等慕容祁松口气,却只听身后一道清脆的「嘎吱」声响起,而后,一声闷响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那面一直插在祭坛边上,写着「燕」字的苼旗,此刻竟生生被压断裂,「齐齐」摔在了祭坛下方。 皇上和皇后回头一看,瞳孔猛然睁大。 慕容易与慕容易转头看去,便是一贯的优雅和从容在此刻也不免失了方寸。 更别提底下那群文武百官眼里的愕然和震惊了。 旗帜上的「燕」字,依然耀眼非凡,然而,此刻却如一个战败的士兵一样,躺在地上,生气全无。 红香和二毛两人见此情景,背后陡然升起一股凉意,涔涔冷汗冒出,特别是红香,呢喃了一句「完了」之后,旋即吓得晕了过去。 “这……这……这……”底下有人看着旗帜,说话时,连嗓子都在颤抖。 “祭坛之上卿卿我我,肆意扭打,毁掉大燕苼旗,纵观大燕千年历史,未曾发生过如此荒唐一事!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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