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手,若梨暗示裴屿舟将食盒给她,可半晌也没等到。 视线淡淡地落在她慌乱的小脸上,少年不紧不慢地道:“这还有我的饭。” “那你先拿回去吃,我一会儿就过来。” 双手放下后便背在了身后,指尖不停搅着,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焦躁,若梨的面颊隐隐泛起红晕。 沐浴过后,福婶又帮她将肚兜和亵裤都洗了,晾在窗户附近穿起的绳上,约莫要等到明日才能干透。 他们一进去就全看到了。 眯了眯眼,裴屿舟看她这副难以启齿的模样,神色有几分若有所思,不过他也没再为难若梨。 不然只怕没两句又要哭鼻子。 “过来吧。” 转过身,裴屿舟扫了阿七一眼,对方立刻会意,赶忙推开他们的房门,将吃的一一摆上桌。 心终于缓缓落下,若梨抬脚出去,又将门牢牢关上,好像里面真藏了重要的秘密。 斜靠在廊柱上,裴屿舟瞧着她这副紧张得像做贼的可爱模样,有点想笑。 小傻子。 不知道这样更容易吊起人的兴趣? 若梨坐定后,裴屿舟方才提着食盒走到桌前,将菜端出来摆好,顺便把筷子递到她手里。 盘里的肉有肥有瘦,但若梨从小就进不得肥腻,嚼到一点都能呕,所以裴屿舟将瘦肉上挂着的零星肥肉块都剔进自己碗里,而后才夹给她。 这桌菜说不上多美味,但总比之前啃的干粮和肉干要好许多。 一小碗饭吃完,又喝了些菜汤后,若梨便放下碗筷,起身要回去。 “程若梨,你衣服后面怎么有块红斑?” 只是她没走两步,裴屿舟带着几分诧异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眉目微蹙,他紧盯着那块所处位置甚是尴尬的鲜红,眼神却渐渐凌厉。 这颜色越看越像血。 她受伤了? 想到刚刚若梨不安的模样,裴屿舟的脸色越发难看,心口焦灼。 他下午小憩了一会,醒来后阿七告诉他无事发生。 但如今怎么看都不像没事。 因着他的话顿下脚步的若梨有过片刻的茫然,继而瞳孔放大,只觉得慌张又难堪。 她抬脚便往外跑,却没注意到门槛,险些绊倒在地。 追上来的裴屿舟扶住她的身子,二话不说就把人横抱起来,三两步之间便到了她房门口。 “你别——” 若梨阻拦不及,门被踢开的声音骤然响起,打断了她的话。
第34章 离京城 走进两步, 裴屿舟停了下来,凌厉又警惕的视线下一刻就僵在了挂着的那些衣服上…… 狠戾未退,又多了呆滞, 他的神色甚是滑稽。 直到若梨剧烈挣扎裴屿舟才猛地回过神,她像是成了烫手山芋, 以至于他的手都开始无处安放。 回过神后,他快步走到床边将人放下, 只是下一刻若梨便又猛地站起,小脑袋猝不及防地撞向他瘦削的下巴,突如其来的剧痛让裴屿舟下意识后退,低低地“嘶”了一声。 同样磕得生疼的少女眼里的雾气越发浓重,她捂住头, 红着眼眶,崩溃地大吼:“裴屿舟你究竟何时才能尊重我一些!” “你给我出去!” 上次她这般还是在出逃被抓的时候,只是此番若梨应该是恼羞成怒居多, 但不管出于何种原因,都与裴屿舟脱不了干系…… 少年哑口无言,甚至觉得地板莫名烫脚, 站立不定, 可又觉得这样走似乎也不大对。 只是眼看着若梨的眼眶就要盛不住那越发浓重的水雾, 他猛地咽了咽喉咙,立刻转身往门口去。 关门声清晰又响亮。 紧咬住唇瓣,若梨蹲下身,环着膝盖努力克制源源不断的,因着羞耻和狼狈产生的委屈。 半晌, 她拿起床头架子上竖着的盲杖, 将门闩上后, 方才来到软榻上放着的两个大包裹前,寻一个用绸缎裹得严实的小包。 这是她第一次来月事。 大多女子十二三岁便至,她却迟迟没有,春枝离开前还在忧心此事,叮嘱她平日多吃些,养好身体,莫要忧心太多。 丹颜和丹青虽也诧异,但出发前还是给她备了些,毕竟若梨没多久就要及笄,也该来了。 第一次用难免有点生疏,好在先前春枝,以及丹颜丹青都教过,所以没一会儿若梨就将月事带弄好。 裴屿舟出去后并没有回隔壁的房间。 虽然喉咙眼仍有点干,耳廓的红也没淡去,但他的呼吸有所平复。 冷静下来后,晾着的肚兜倒成了其次,那块血斑却一直在脑中徘徊不停。 他想不通,更不能指望若梨解释,便只得去寻下午请来帮忙的福婶。 没想到看着直爽不羁的少年会有这般吞吐的时候,正在洗碗的老人自然感到诧异和好奇。 不过听到“流血,位置特殊”这几个字后,她眉眼间便只剩下无奈,还有点难以置信。 这少年对女子之事竟没有半分了解? 按理说他们这些公子哥的房里不都是早早就安排人,给他晓事? 不过如此看来他对那小姑娘还算上心,只是她这一路定也受了不少委屈。 轻轻咳嗽两声,福婶不疾不徐地道:“公子不用担心,你妹妹这是来了月事,凡是女子都会有的,每月来一次,少则三四日,多则六七日。” “这段时间切不可贪凉,也不能吃辛辣刺激的,若是腹痛了便熬些姜汤给她喝,疼得厉害的话最好请大夫来施针。” 裴屿舟听后一脸惊愕,眸光罕见的有些僵滞,他几乎是下意识反问:“要流这么多天血?为何又会腹痛?” 还未说完他脑中便涌出了若梨的神色,最后在心底长舒口气。 她应该是不疼的。 一直忙着洗碗的福婶又耐心解释:“腹痛因人而异,但要是不注意保重身体,也很有可能不舒服。” “还有啊,女子来月事前通常会有些征兆,像是脾气变大,腰酸,头疼……” 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裴屿舟从荷包里取出一锭碎银递到她面前,却见福婶不停摇手,已有点浑浊的眼眸中满是坚定的拒绝之意,“几句话的事,我可要不得这些钱,你快收起来。” 虽然这锭银子够他们一家用很久,却不是她该拿的。 不过福婶见他是真的对姑娘上心,便又忍不住多说了些:“公子,你与小厮皆是男子,姑娘家的诸多不便你们都不清楚,她也不太好说,行路在外还需多体谅照顾她些。” 眸光微滞,这两日的事仍历历在目,裴屿舟突然有些心闷。 低低地应下后,他将银子收回,又掏出十几个铜板放在老人旁边空着的小马扎上。 “别推了,就当是我请你孙子吃糖。” 离开前夕,他半侧过身,再次看向热心肠的福婶,认真地道:“谢谢。” 老人洗碗的动作顿了顿,待到她再看过去时,少年的身影已然远去。 皎洁的月色下,那些铜板似乎都有了几分夺目的光泽,甚是干净清透。 虽性子迥异,但他们都是好孩子,会有好报的。 收回视线,她继续埋头洗碗,唇角却一直噙着和善真挚的笑容。 - 不愿看见裴屿舟,更不想麻烦他去请人来帮忙,若梨便将染了血的巾帕泡进凉水里,坐在小马扎上,自己动手使劲搓着。 虽然看不见具体位置,但血印上没多久,应该不难洗。 想法如此,可若梨还是费了不少功夫和力气,直到纤细的指骨发疼,红了起来,方才将帕子拧干,晾到架子上。 接着,她又开始洗亵裤和布裙。 忙完后,若梨的额头已遍布虚汗,脸上血色全无,许是腰弯得久,她的小腹隐隐有了些坠痛感。 撑起盲杖,站在原地缓了片刻,少女方才拖着酸疼的腿往床铺的方向去。 只是不等她坐下,耳畔便又响起轻而缓的敲门声。 不用听声音若梨都知道是谁。 她垂下眼帘,没有理会,将盲杖放到一旁立着,慢吞吞地脱掉鞋袜,躺进被窝休息。 衣服洗得久,若梨的手僵且红肿,她不敢将它贴在不大舒服的肚子上,便蜷缩起身子,用双臂环抱着小腹,试图挤出丝许暖意缓和那里的不适,纤长的眼睫也合了起来。 敲门声没一会儿就停了。 夜半,若梨熟睡之际,紧闭的窗户慢慢打开,清冷的月光像是被风吹了进来,星星点点地铺洒在地上,凝出一份皎洁之外的柔和。 足尖一蹬,裴屿舟无声落地,动作干脆利落。 他左手提包裹,右手攥着衣角,没发出半点动静,接着又用胳膊肘将窗户轻轻合上。 风停了,月光也散了。 将东西先放下,他侧身看向床上蜷缩起来的一小团,眼中情绪好似都与夜色融为一体,看不真切。 无声无息地走上前,裴屿舟在床畔坐下。 凝着若梨放在枕边,仍有些红肿的手,他的视线极快地扫过不远处架子上多出来的几件湿哒哒的衣裳,眉眼间的褶皱更深了几分。 她是女子,难道也不懂月事期间的忌讳? 垂眸盯着床上的人儿,裴屿舟吐出口浊气,刚要升起的火在触及到她轻皱的黛眉,以及微微揪着的唇瓣时,戛然而止。 心口堵得慌,又像扎了根刺,上不得上下不得下,梗得难受。 若是今晚没冲动地闯进来,她大概也不会这般同他怄气。 温热的大手轻轻覆上若梨的手背,裴屿舟运起内力,给她送着源源不断的暖意,另一只手则将她鬓边凌乱的碎发拨开,又把被子往上拽了拽,遮住那片时隐时现的春色。 此刻他的眸中没有危险深邃的占有之意,像骤然广阔包容起来的澄净湖面,只倒映着一轮独一无二的皓月。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若梨的黛眉渐渐舒展,神色变得安然恬静,身体也不似最初那般紧绷。 对于熟睡的她而言,好似正有一股柔和的暖流在四肢百骸间游走,最后聚集于小腹,慢慢化开了坠痛。 不适彻底消失,她便睡得踏实起来…… - 第二日清晨,一夜无梦,很是舒坦的若梨心情也好了不少。 洗漱完毕,仪容整理妥当后,她开始收晾着的贴身衣物,叠好放在摊开的布上,就在她准备将它们包起来的时候,指尖碰到了旁边陌生的棉布包。 怔了片刻,猜到来处的若梨很气上眉头,呼吸也有点不稳。 半晌,她的美眸才重归宁静。 深吸口气,若梨将包打开,摸了摸里面的东西。 没一会儿她就猛地移开手,小脸上飘过两朵羞臊的红云。 登徒子!不知羞! 心里怒骂,手却忙着将它们重新包好,就在她要打结时,耳畔响起了敲门声,和昨晚的几乎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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