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拂袖一挥,笑道:“哈哈,方才是谁说娱乐是一个可以让人快乐的活动,凡是参与其中的人都会无意间放下身份等级,世俗尊卑一起来投入到有趣的游戏中。本殿下就择九夏,景郡主身边的侍女,想必自然不同凡响。” 景綦婳不好反驳,只得让九夏跟在太子身后。 孟囡卿越来越猜不透今日太子所来的目的,这样的人,没有一定的理由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有失身份的事。囡卿暗暗瞧着那名唤作九夏的侍女,姿容平平,而受惊后的颤抖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囡卿还在揣摩,没在意东宫珩已经走到她身边,宣言道:“我与孟小姐一组。” 抬头看着东宫珩一笑,囡卿甩开疑虑,心中大赞:五皇子您此举深得我心啊! 最后的分配结果就是太子与九夏为一组对弹五皇子与囡卿;景夜沛与自家小妹一组对弹两员武将。 景綦婳接过侍女三春递来的棋盘摆上:“这是大姐才送我的棋具,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第一都是太子这一组。双方各六子,太子先执黑子,东宫珩捏着白子随意在棋盘上摆好位置。弹棋的棋盘四周略低,中心突起。纵观整个棋局,黑白双方虽然只排列在五尺见方的棋局两侧,但由于棋盘中心隆起,平视根本无法看准对方的棋子在何处,特别是这个棋具是以广羊文犀作枰,其上纹理脉络混淆视觉,更是为弹击对方棋子增加了难度。 “五弟可准备好了?”太子说完,不等对方准备就执起黑子,直击右守地带的白子,“啪”地一声将一枚白子击打在地,而黑子在原地打了几个圈后稳稳落在了白子的地盘,鸠占鹊巢,十分圆满。 侍女三春捡起那枚落地的白子,玉子竟然热如火烧。三春忍着灼烫将棋子放在围奁,神色担忧的看向了正在弹击的九夏。 太子第一子就如此精准狠戾。一子被吃,东宫珩倒也不意外,囡卿却惊异于太子暗中施加的掌力。 侍女九夏也执起一黑子,黑子被指尖的汗渍浸着,九夏长呼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心静,瞅准了最边缘处的一枚白子,运力将黑子弹出,两子相撞的声响,多了几分悦耳之音,只是运力太猛,两子皆从棋盘边缘落了下去。 九夏大骇,请罪道:“太子赎罪,九夏输了!” 东宫璟一摆手,毫不在意地笑道:“棋局上无身份,只有对手。你我现在同为一组,你的失误也就是我的失误。再说,不到最后关头,一切都是未知,怎可轻言输赢。”东宫璟亲自走到弹落的两子前,托起两子道:“看,就算是落地了也是黑子压着白子,所以九夏这一局你并未输,只是赢得不漂亮而已。哈哈,来,记上五分!” 三春顿时舒了口气,替太子这一组记上分。 太子复返回座上,笑道:“五弟,该你了。” “祝贺太子。”东宫珩看着自己的领域,不经意地提点道:“太子虽胜,但也要注意游戏规则。”东宫珩说着执起最低端的白子,没有瞄准黑子,而是轻轻转力,将白子送到了棋盘隆起最高点处,然后棋子完全顺着棋盘坡度自由下滑。最顶端的黑子阻力正好使得白子停下,而白子从顶端而落的下滑力正好将黑子顶下棋盘。白子稳稳当当停在了黑子的地盘。 这才是弹棋的最高境界与最正确的落子之法。行棋的轻重,角度必须控制得当,太重,棋子会从上滑道的切面飞出棋局,太轻,自己的棋子则不能到达最高点处。 东宫珩的这一手也是记得十分,但行棋明显比太子高明许多。而且一出手就弹掉了太子的顶巅之子。 “哈哈,看来五弟对弹棋之术是颇有研究。”太子脸上隐隐有几分龟裂。 东宫珩举起酒杯,遥遥一敬,道:“孟小姐,该你了。” 谁知话才落,囡卿就向上抛出了一枚白子,众人还没看清,只见白子已经落到了黑子地界,实实在在压在了一枚黑子之上,将黑子挤下棋盘,自己抢卧在了那方位置。 东宫珩送至唇角的酒杯一顿,而后扬起杯盏将那抹笑意掩住。 太子看着被挤下的黑子,仿佛方才压得不是棋子,而是自己。太子咬牙切齿道:“孟大小姐,你可知你这是犯规!行棋过程中棋子不能离开棋盘!” 囡卿一副诧异加无措的神色,看着东宫珩道:“啊!我以为只要把黑子打下去就算胜利。五皇子对不起,我没有搞清楚弹棋规则,我输了!” 对上那双盈亮狡黠的大眼,东宫珩握拳轻咳一声,安慰道:“囡卿不必自责,我们此次弹棋本来就没有那些规矩束缚。再者,过程不重要,结果就是你的确将黑子弹下了棋盘。我想太子也不会计较这些,既然这样,囡卿此筹也能得五分。太子,臣弟说的可对?” 太子气的心中抓狂,可还是顶着笑硬生生挤出几句话:“对,五弟说的对,五分,来给孟大小姐记上!” 东宫珩相当满意地看了囡卿一眼。 囡卿心中一笑,看来,珩王殿下并不如世人传颂的那般不争不求。好,很好,只要有胜负之心,就会起争夺之意。这样的东宫珩正在向着她与玉无双互相交易的轨道上走,什么都不用自己做,一切自动上轨,孟囡卿很满意。 余下来的四枚棋子,双方都运力走得很精彩,丰腹敛边,中稳四企。太子行棋,定夺十分,每步棋都可看出其势在必得的狠戾与野心。而东宫珩的棋,也得十分,只是他的每步都会熟取巧计。看似两人得分一样,实则东宫珩每一步都已较高的记忆完胜太子。当九夏与囡卿对阵,九夏只能得五分,而囡卿也每回都以奇怪的手法力压黑子,且,回回犯规,回回也只得五分。 第一都弹棋下来,双方从得分上来说不分输赢,但太子却气到几欲吐血。 第二都是景夜沛与景綦婳对弹两位将军。 这一都不似太子与珩王之间的暗中较量,四个人只是单纯娱乐。景夜沛一身戎装,站在那里如松赫立,对方是自己的下属,景夜沛自然不会手下留情,而且处处制造难题,每一子离手时都灌了内力,东西驰走,左右周章。几人眼中仿佛看到那个在战场上蓄锐以将取,居谦以自牧的卫国大将军。孟囡卿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称赞,而太子眼中则是势然必得的决心。 东宫璟暗想,若得此人支持,定能成就自己的一番皇图霸业。 而景綦婳与另一将军对弹,綦婳没有武功,但弹棋角度把握地相当精准,手下力气运用得当,而对方也不用武功,小心行棋。 毕竟是女子,在第三筹的时候景綦婳力道过轻,棋子没有越过楚河汉界,记以零分。所以第二都景夜沛二人以一分之差败于自己手下的两位将领。 景綦婳调皮地吐舌,景夜沛揉了揉她的发,这两兄妹才是真把弹棋当做游戏。输赢真的不重要,景夜沛这组输了,理当受到惩罚。景綦婳毫不推辞,提笔书下一阕《满庭芳》以作惩罚。 时间在娱乐中走得格外快,两都弹棋下来,不说尽兴,可时间总算是熬过去了。囡卿刚想要作辞离开前去找璇蓁,可太子却拿起了景綦婳的所作的诗词,赞道:“婉然若树,穆若清风。先不说诗作,就这纸上碧治浮霞,高逸清婉的字体就足以见景郡主才学之渊。不愧是第一才女,景郡主当之无愧。”太子话锋一转,抖了抖手中的诗作,对囡卿道:“今日的接风宴,孟大小姐亦是主角,护国公府盛荣不衰,想必孟大小姐也不寻常。不知本殿下今日一睹孟小姐风华?” “太子殿下说笑了,囡卿怎可与景郡主比较。再者,《满庭芳》是郡主弹棋失败后所作,囡卿记得方才与太子对弹,我们可是达成了平手。” “哈哈,这有何难,五弟,来,我们再弹一局。也好让为兄见识见识孟大小姐的风华。” 孟囡卿一挑眉,太子就这么笃定自己是赢家? 东宫珩本来没了兴致,可太子此言一出,他也笑迎道:“太子发话,臣弟岂有推脱之理。只是这结果可就不知道是否能如太子所愿了。”东宫珩说着拂开衣袖执了黑子,明显有几分不耐烦,看来是想速战速决。 谁知太子竟然挡下了五皇子的动作,两眼里慢慢溢出笑,眼底是化不开的狠戾与阴鸷,慢慢道:“慢着。五弟,我们此回换个玩法。”
第三十一回 广羊文犀主生死
太子挡下了五皇子的动作,两眼里慢慢溢出笑,眼底是化不开的狠戾与阴鸷,慢慢道:“五弟,我们此回换个玩法。” 东宫珩也扬起一抹笑,迎上太子的眼道:“太子二哥请讲。” 这是东宫珩第一次当众称呼太子为二哥,那声称呼,慵懒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带着一分蛊惑,一分承认,余下的八分,悉数化作了言不清道不明的讥讽。 在场的几人心神皆一震,是啊,他们是亲兄弟。 太子毫无所动,拉长笑意忽然看向了囡卿道:“徒手弹棋未免太没意思,孟大小姐出身将门之后,应该会武功吧。” 没想到太子会与自己说话,囡卿答道:“会。” “九夏是景郡主身边的侍女,负责郡主安全,身手想来也不差。既然大家皆会武,我们何不将游戏提高些难度,以内力注入棋子,以此对弹。” 这哪里是弹棋,这相当于直接动武,囡卿看着东宫珩,想让他拒绝,不论谁输谁赢,总有一方会受伤。这一局,至少现在这个局面,赌不得。 谁知东宫珩竟然一口答应:“好,臣弟陪太子玩。一都定胜负。” 围观的几人这回退开了二十步,一个个都提起了心,特别是景綦婳,毕竟这个游戏是她提出来,发展到这个地步是她意料之外的。景夜沛投给妹妹一记安抚地眼神,也遥遥盯起了棋局。 第一筹先由囡卿与九夏对弹,正如太子所言,九夏身为景綦婳的贴身女护卫,身手自然不容小觑。九夏不敢伤人,但更不敢输,因此白子上蕴含着十分内力击向囡卿黑子。 孟囡卿不费吹灰之力,摒弃繁琐复杂的身手,简单的一线贯穿,就将白子打下去,而自己的黑子随后也飘到了地上。 “孟大小姐就这么喜欢让自己的棋子落下去?” 囡卿看着靠近自己低语的东宫珩,轻笑道:“反正等会也要被太子殿下打下去,既然没有站在棋盘上的能力,落下去岂不是最好。” “哦,孟大小姐倒是能屈能伸。只是不知道孟大小姐那一手棋子落地,是没有站在棋盘的能力还是故意为之?” “囡卿一介女子,有何不能屈不能伸的。囡卿输了不要紧,五皇子您可不能失误。”囡卿笑地更深了,本就是温婉女子,配上那软糯的嗓音,显出了女子特有的娇弱温柔。 言笑,耳语,低喃,东宫珩有一瞬间的失神,仿佛心中有一根弦,紧绷了很多年,可在这一刹那轰然崩塌。 那面的太子嘴角勾出一抹阴鸷,根本不给对方任何机会就将一子弹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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