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从定国将军府回来以后,半夜突发心疾,惊动了一府的人,幸好有惊无险,这些日子都是卧床静养着的。文老夫人和文端颐来过一次,纷纷说是让他搬回文府,以便照料,结果徐昇不愿,劝说无果只好放弃。 这好端端的心疾复发自然是要有个说头的,于是定国将军府宴请徐昇的消息就被文端颐知晓了。 次日,徐昇气倒贺沥的消息仍被瞒的死死的,但徐昇在定国将军府受欺辱的事迹满天乱飞。 幸而贺玉姝被拘在家中尚不得知,否则又会是好一番的闹腾。 消息传进来的时候门外的丰钧本不欲让徐昇得知,以免扰了他养病的心,况且那日公子与贺将军说话那般难听,两府怕也是绝了交好的心。恰好阿欢从旁边过来,心中也感念她初到平阙之时贺玉姝的出手相助,又想着这段日子在徐府也并未探听到什么消息,而不久前公子赴宴回来当晚就出了事,这其中定然瞒着什么…… 徐昇手中拿着一本书,听闻外面的嘀咕声,不耐皱皱眉,刚想唤人进来,外面声音透过纱窗清晰地传进他耳中。 “什么?茂成郡主在外面?那还不赶紧请进来!郡主可不是什么外客,公子见了也必定会……” “阿欢!”这是丰钧的声音,带着隐隐的震怒。 贺玉姝等了有一盏茶的功夫,徐府的门终于打开,她转身方见得那个一身白衣倚门而站的人,面色惨白,披头散发,脚步下略带蹒跚。 见他一步一步走过来,贺玉姝想跑过去伸手扶一扶,却生生忍住,拧着眉喝到:“徐府的人都死了吗?还是又打着什么心思?待你们公子再摔个好歹然后推到我定国将军府头上吗?” 一步一步,虽慢但稳。徐昇在贺玉姝面前站定,嘴角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郡主多心了,徐某残破之躯尚且走得了这几步,无须处处让人搀扶。” 见他语气疏离冷硬,贺玉姝直接扬了扬手中的东西,“虽不知当日你与我爹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你若有什么事只管冲着我来就好,我定奉陪到底。你的东西今日还你。”说完将东西递了过去。 徐昇看着眼前葱白如玉的手指捏着的木匣子,一时也不确定里面有什么东西,他的东西?他有什么……那个木头雕的小人儿?想起之前的挑灯苦战及这些日子心中不断闪现的疑惑,所以他到底是图了什么? 心心念念准备下的年礼就是为了给可能是自己杀母仇人的女儿?为了给处处贬低自己养父之人的明珠?心中愤恨,手一挥那匣子摔落在地。 贺玉姝赶紧将东西捡起,打开一看,精致的发簪早已碎成几段。她没有的时候徐昇非要问她要,她现在送到徐昇跟前又被这样对待,顿时火气上涌,将木匣子扔到徐昇怀里,“你的簪子你若不想要随你处置,但你得把玉佩还我!” 徐昇心中也有一刹的愣怔,不过一息又立刻回过神来,“郡主欠我的东西好像不止这些,待都还回来时,再来向徐某讨要玉佩吧。” “还就还,不过我送与你的那些你也要一件不落的还给我!”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两人定下约定,非要掰扯个清楚才算。 今日目的达成,贺玉姝转头就走。不过刚刚走出两三步远,又折过来,见徐昇正盯着那碎成几段的簪子若有所思,她忍不住插句话,“这东西是你自己打碎的,可不能赖在我的头上!” 徐昇突然轻笑两声,将拿着盒子的手背于身后,“郡主折回来不是为了这件小事吧。” “这些时日里发生的所有事情我细细想过都是从我拿出怀陵匕首就轮番上演,看在我费尽心机,丢尽脸面也许曾讨到你片刻欢愉的份上,你可否告知于我怀陵匕首与你究竟有什么干系?” 徐昇盯着贺玉姝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吐出来,“怀陵匕首曾杀死我母亲。” 第62章 第陆拾贰章 “什么?” 贺玉姝不敢置信,她从凃渊讲的故事以及当时与徐昇的对答当中也得知徐清杳当是徐昇生母,心中存着这个秘密连贺沥都未告知。现在……现在说怀陵匕首杀了徐清杳? 犹记得贺沥曾讲过,怀陵匕首普天之下只有两把,绝无可能仿制,而其中一把在贺沥手上后来转送于她,还有一把徐清杳当年送给了文端颐,那是文端颐…… 贺玉姝赶紧摇摇头,心中断了这个想法,若真是文端颐,他也不会养着徐昇这么多年,他心机筹谋远胜于她断然不会不明白斩草除根这个词。 “此言当真?不……不对,你说过你出生以后便未见过生母,你是如何得知她死于怀陵匕首之下?” 徐昇看着她愕然的脸,心中竟也松口气,干脆一吐为快,“我娘留下来了两样东西,一个是《两相知》的乐谱,还有一个则是怀陵匕首的信息。那晚当你拿出那件东西时我一眼便认出,也曾问过你东西的来路,既然东西是贺将军的,那他极有可能是……” “这绝无可能。”贺玉姝匆匆打断他的臆测,将随身携带的怀陵匕首拿出来,“我不久前听我爹说起过关于怀陵匕首的故事,这世间确实只存两数。一把被我要了来,还有一把则在文阁老手中。” “这……不……不可能!”徐昇显然有些难以接受,一直以来他心中认定徐清杳是被怀陵匕首所杀,如果贺玉姝说的是真的,那么……可他是文父啊!“即便如此也无法证明你父亲的清白。” 贺玉姝见他执拗,心中长叹口气,便将那日从贺沥处听来的消息一一告知,“一个是兄妹之情,一个表男女之意,这二人你我都知无可能,会不会你已从一开始就出了错,或许那根本就是一页废纸呢?” “是吗?”自顾自的问着,徐昇愣了半晌后才慢慢转身,脚下一步一顿地往回走,贺玉姝眼瞧着他踉踉跄跄的身姿,干脆走过去将人一下背到背上,疾步踹开徐府的大门,顶着内外院人诧异的眼光,将徐昇放到床上,然后不明不白的说了一句话,转身离开。 跟到床边的阿欢,只想着那句“这次算是你欠我的,你也还是要还的”是什么意思,谁欠谁的?欠什么了?空有疑惑,无人解答。 徐昇睁着眼睛看向头顶上宝蓝色的床幔,脑子当中却是不断的回想刚才贺玉姝说过的话,心中亦没有片刻怀疑过贺玉姝是诓骗他的,这些日子的相处他早已看出来贺玉姝平日里虽油嘴滑舌了一点,但大事上面不会隐瞒,有仇必报也是他所奉行的准则。 既然如此,那怀陵匕首的线就这般断了?他又该从何处查起呢? 蓦然间徐昇脑海中闪过什么,他猛然间坐起,看向旁边被他吓了一跳的阿欢,问道:“你在村子当中生活多年,可曾听长辈提起过你们当初为何会在那里隐姓埋名?” 阿欢想了想小时候湘婶子说给她的话,“我听婶娘说只是为了躲避战乱才逃到那里,其他倒并未多说什么。” 徐昇挥了挥手让阿欢退下,他记起来了,当时涂渊说过他在平阙城找到道樗音的时候她正帮着徐清杳的族人逃避朝廷追捕,如此想来徐家定有人能和朝廷扯上关系。 之后的几日时间里,徐昇派出去不少的人四处查访约二十年前朝廷当中徐姓官员因各种原因落马被抄家查处,甚至诛连旁族的案例。案头上是汇聚了不少,但没有一个是徐昇所需要的。他也曾想过想要直接去问文端颐,但想起清明时节祭拜他娘时文端颐的言辞,徐昇觉得他未必肯开口,这桩事情还需他自己来。 既然明着的信息都无用,那么可能徐家牵扯进去的事情是被圣上下令死守的,一旦有人流传那便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以致城内不少上了年纪的老臣都三缄其口。那唯一能查探到的就是宫内的史书了。 徐昇当初寻找自己身世的时候,也曾接触到曲嫣然以便间接从其父那处探到相关信息,可后来被贺玉姝给搅黄了计划,只能作罢,现在在想接触也是不可能。 徐昇心中思索当初文端颐为他指明的那条路,当真科举入仕吗? 他这边没想明白,贺玉姝抱着小元宵也不肯撒手,这般可爱的小东西当真是要还回去?她可舍不得,不过既然话已经放出去了,她贺玉姝也是言出必行的,大不了到时候带上银子同徐昇将这小东西买下来便是,他若不同意那便再多花点银子? 定日子的时候谁也没想到竟然撞上了长公主的诞辰,如此一来时间只能是又往后推一日。 长公主寿宴在五月打头,天还并未真正热起来,惠风和畅。 长公主素来喜欢热闹,贺玉姝特意拿着早就备上的礼去了个大早,到公主府的时候府门前已经热闹起来,除了府上负责招待引导的小厮,还借调了一些城卫司的人负责安防。 比起之前的琼花宴,府内的景色变了一番,又是另一种风情。穿过几个垂花门,走到回廊尽头就是正厅。 贺玉姝到的时候正厅内已经坐了不少人,丫鬟引着她入座。巧的是她边上紧挨着江蜜,只不过她一时忙着同明沅沅说话尚未顾及着。 环首四顾,正厅很大,东边是女客,厅中间从上空悬下一丈轻纱直直绵延到门口而去,与西边的男客两两分开,耳边隐隐约约可听见那边传来的笑闹声,引得这边贵女引颈而望。 长公主尚未到,贺玉姝枯坐无趣便凑到江蜜跟前,明沅沅最先看见她,抿着唇笑问道:“什么时候到的?” 贺玉姝打量她一眼,明沅沅初为新妇,或是夫妻恩爱日子甜蜜 ,整个人看起来气色好极了。“刚来就看见你们两个悄悄话说的兴起,哪里还顾得上我呢!” 酸言酸语听的江蜜捂嘴直笑,“也没什么悄悄话,就是和沅沅说说茂成郡主干的傻事……哎,你别瞪我,我说的可是茂成郡主这可不关你贺晚晚的事。” “你都说什么了?” 江蜜: “无非就是花钱讨美人欢心,结果什么都没看落着,还自己惹了一身闲话。” 贺玉姝满不在乎,“这城中关于我的闲话什么时候少了?你看我什么时候在乎过?” 江蜜脸上满是讶色,“这回可不一样,平阙城中传闻徐昇赴你定国将军府宴请结果受尽欺辱回家一病不起,现在城中都在议论你定国将军府,这你也无所谓?” 第63章 第陆拾叁章 江蜜的话沉沉地敲在贺玉姝的心头,她是当真不知道这一段传言的,定国将军府才是徐昇犀利言辞下的受害者,现在竟然位置调换成了加害者! “你不知道?”江蜜见她脸上几度变换的神色,心下了然,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 “虽不知真实情况到底是哪般,我们心中还是站你那边的,毕竟徐昇上了定国将军府你还能让他受委屈不成?不过要我说你还是收收你的心思吧,这男人看着就不是个你能拿捏的住的,你仔细数数这些日子你换了多少的招数?有奏效的吗?光那白花花的银子就砸了多少?也就你不知道心疼!” 贺玉姝本想反驳,但张了张嘴最终也未吐出半个字来。恰逢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传唤声,是长公主和驸马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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